榮克樂滋滋的,滿懷信心,“人是被情緒支配的動物,能被自己的行動激勵,自我感動,自我尊重,這是受苦麽?
一月不洗澡,天降甘露之時,你才能體會到天浴的舒爽。燒慣了牛糞,你就真能從中聞出青草的芬芳。越是缺水,你就越能從每一口水中,嘗出水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治沙體驗呀!與SPA一樣的,我們沒收他們錢就不錯了。”
“你可真能忽悠。”曹楠沒好氣道。
“還在練,還在練。”榮克嘿嘿一笑,滿臉謙虛。
“榮先生。”
劉組長趁氣氛活躍時開了口,直接問起了鹹海周邊的治理成果,“我看聯合會公布的資料,鹹海附近治理區,明年春小麥的播種面積會加大二十倍?”
“對,不光春小麥。”
榮克應了一聲,又遺憾的搖搖頭,“去年試播種俄國冬小麥失敗了,成活率不足,接穗率低。本來我們是想棉花輪種冬小麥,牧草對水分需求太高,機耕農業倒是更适合初步改造的旱地。本來計劃是今年先開150萬公頃的棉花試驗田,冬小麥試種效果不理想,就加大了春小麥的試種面積。”
劉組長被噎了一下,150萬公頃都是試驗田?這是一萬五千平方公裏了啊。
劉組長身旁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輕咳一聲,微笑着出聲問道:“我看本地正在建燃料工廠,是爲生物燃料準備的吧?”
“對,SP化學的生物燃料廠。”
榮克點點頭,“如果棉花與冬小麥可以輪替,SP聯合紡織就會在本地鋪初加工鏈,紮花廠一類,那個吸收就業高一點。生物燃料廠是爲草原準備的,初步改造的土壤還不行,不适合直接放牧。
我們會用自動割草機把草收回來,用于圈養的飼料與生物燃料廠的材料,産出生物乙醇,麸質,飼料酵母與高辛烷值汽油添加劑,主要用于出口。
國内需求比較大,占出口量一半,除了國内市場,主要供應歐盟與俄羅斯。
哈薩克糧食加工環節,餘留的大量下腳料,飼料消耗不掉,用于生物燃料倒是價格很有優勢。
具體有什麽優勢我也不知道,我大麥小麥都分不清的,我隻是讓下面幾個公司把能鋪的初加工廠,在當地鋪全。盡量在糧食,飼料,輕工等原材料至初加工這一環節,不要浪費材料,做循環利用。
各部門在做調研的時候,才跟我說了些優勢。實際上,沒優勢,我們照樣會鋪的,利小總比浪費好。
作物是什麽,就是光合作用,收草的割草機,燒的就是用草提煉的生物燃料。全自動割草機都是SP自産的,就是鐵礦石,我們實際是沒成本的,隻是付出了勞動。
今年隻勞動明年的口糧,那年年都要勞動,僅餘果腹的小利。今年一氣開它一百年的基業,三年把百年口糧的基業建成,基數大了,小利就是大利了。
眼下不懂經濟的經濟學家會叫我們過剩,實際有什麽過剩的,無本得來的物質還嫌太多?過剩扔了不就行了,總好過年年勞動,年年果腹。”
“您的基數一向吓死人啊。”
劉組長感慨了一句,“今年哈薩克小麥收庫2500萬噸,這比兩年前多了整整一千萬噸啊。”
“主要北方幾州試驗機耕種植,加上SP化學的支持,在傳統小麥種植地上提高的産量。早先哈薩克小麥是粗放式經營,畝産太低,法國每公頃小麥産量近7噸,美國是3噸,哈薩克每公頃産量僅一噸,我們主要提的是這一部分。
我們就是與哈薩克農戶簽訂改良合同,讓他們遵循我們的種植方案。畝産提高的部分,我們收五成,老鼠倉嘛。
我們實際與香港賣樓的經紀人差不多,房産公司每坪1萬,經紀人報價給客戶1萬3,私下與客戶簽個合同,1萬賣出,客戶每坪實付1萬1500,經紀人每坪得1500。做壞人,我們很有心得的,哈薩克農戶還挺感激,哪跟聯合國發放免費救援物資似的,還被難民襲擊。
而且,我們在中亞學習了國内農民不少經驗,農機集中使用,對外經營。我們在中亞的播種機,聯合收割機就是聯合使用的,由聯合會統籌,從北到南,次第割完,比單一農戶獨立購入農機,保有維護農具,要節省的多,利用率大的多。”
榮克搖搖頭,不是很滿意的樣子,“鹹海周邊的沙漠治理區還不行,在其中的貢獻尚不足30萬噸,我們力争明年貢獻1000萬噸。”
劉組長又被噎了一下,不到兩年從無到有,僅春小麥就在原廣袤的沙漠地帶收獲30萬噸,一年提高三十倍是很令人崩潰,可把一片不毛之地的戈壁大漠,變爲出産糧食的糧田,就更令人崩潰了。
能在兩年前還是一片沙漠的土地上,收獲30萬噸小麥,這位主還不滿意!
“實際上,我這邊多産糧,對國内是好事。”
榮克輕笑道,“國内多給我們點農産品配額,我們又不要美元,貨币結算都不需要,直接在國内采購輕工與機電産品就是了。部分單我會放給SP電子的國内廠,朝中亞地區傾銷手機電器嘛,進出口雙漲有什麽不好?
而且,我這邊對基礎設施建設的需求很大,建築工程外包服務,同樣可以與國内做個沖抵,以物易物嘛。國内的人民币要想過來,我們同樣可以收入一些發債部分,互換一些賬面沖抵額度,對雙方都有利嘛。”
“您運作六國電網無貨币結算的案例,已經是我們學習的經典案例了。”
劉組長臉上又是佩服又是唏噓,“榮先生,早前關于國内治沙的事情,我們或許…”
“劉組長,你小看我了。”
榮克眼光依然溫潤,輕笑道,“祖國虐我千百遍,我待祖國如初戀啊。有點誤會,受點委屈,不至于就跟國内對着幹。你們有你們的考慮,我們有我們的目的,既然是生意,就合作共赢呗。對彼此都有利的事,談不上誰欠誰,誰該回報誰,雙方本着自願原則嘛。”
劉組長啞然失笑,旁邊的吳姓半官職半教職,挂了個教授銜的家夥同樣笑了起來:“您當年換電網的魚蝦老母雞好說,上來就是千萬噸的小麥,咱們國内可真消化不了。”
“實際上沒什麽國内國外的,都全球化了,你們就把我這兒當你們的原材料基地就行。”
榮克笑道,“國内在中東部人口稠密帶,發展大機耕農業不現實。可小農經濟如果種植的作物種類與機耕農業同質化了,那是絕對競争不過機耕農業的。
國内中東部地區的小農經濟,未來的趨勢,最好就是走荷蘭類的精緻農業道路,産蔬菜,種果樹,建大棚,搞畜牧水産養殖。
至于小麥,玉米與大豆等适宜機耕種植的作物,以國内目前的情況,除了保護價收購,似乎也沒别的辦法。
可保護價實際是一種浪費,不但阻礙了農業轉型,讓更多的農民繼續做着無用功,對财政也是一筆負擔。
高價收儲來的玉米,飼料企業不要,堆庫裏?那洩庫問題怎麽解決?大豆缺口那麽大,九成要進口,國内壓榨企業的利潤也就大豆漲點,就全軍覆沒了。食用油與飼料跟着漲,那物價又成問題了。
目前國内的保護價是呈持續松動狀态的,趨勢是與市場并軌,那缺口肯定越來越大嘛。畢竟小農經濟在做小麥,玉米,大豆類的劣勢放在那裏,怎麽跟美國,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澳大利亞競争?肯定缺口越來越大,進口越來越多嘛。
無論你們願意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這個問題遲早找你們去。
國内在小麥,大豆,玉米三大類。小麥有缺口,大豆完全依賴進口,玉米有富裕,甚至有洩庫壓力。
但是很奇怪啊,國内僅豬肉進口就是500萬噸級,加上走私入境,僅豬肉一個肉類品種,保守估計得2000萬噸吧。
即便按一比三的飼料比,2000萬噸豬肉6000萬噸飼料,飼料中玉米占六成,那這就是3600萬噸的玉米呀。一邊玉米有洩庫壓力,收上來賣不出去,一邊大量進口豬肉,這之間的問題很清楚啊,爲什麽不養豬?把玉米消耗掉呢?
既然小農經濟在原材料一環不占優勢,那就應該主要發展飼料業與養殖業啊,通過龐大的市場攫取世界小麥,玉米,大豆類的定價權啊。沒事整破産幾個國家,誰敢亂提價?
定價權在手,小麥,玉米,大豆在不在國内種又怎麽了,無所謂啊。哪國不聽話,采購全部取消,談都不談,再便宜不要,讓它農民暴動就是了。
荷蘭就是種谷物沒優勢,幹脆就不種啊,就搞最長闆的蔬菜與奶制品,蜂蜜等産品,照樣世界農産品出口第二啊。
國内這一邊缺口,一邊過剩,一邊進口,産業結構亂成這個樣子,算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政府主導,還是市場經濟啊?這不是政府主導,也不是市場經濟,這是政府主導的市場經濟!
這沒什麽不好,中國特色嘛,可這就更需要我了,多塊海外種植基地,有個海外的對沖盤,有什麽不好?
調控到位,都是你們的成績。物價漲了,農民兄弟有怨言,把事朝我身上推就行。
我不是美帝國主義,你們放心,我絕不辯解,我從小的願望就是做背鍋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