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是怎麽誕生的?就是跟着大流氓打架的一群流氓嘛!打下一條街叫大哥,打下一個國就叫開國皇帝,貴族的源頭,不都是跟人幹出來的麽?幹的仗太小,就幹局子裏去了。幹的仗大了,就能開局子了!
屠一人爲罪,屠萬則爲雄,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竊铢者勾,竊國者侯!
宋太祖趙匡胤創業時期,也是這麽跟手下打成一片的,牌九推着,骰子搖着,打個仗都得先講條件才行,威逼利誘,上下全是厚臉皮,卻團結的異常緊密,一騎當千。
等到趙光義個裝逼犯上去,後代有樣學樣的開始裝逼,一個比一個端着,那就金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呗。權力肌體僵硬了,腦與骨脫節,就會動都動不了。
趙匡胤帶宋兵,能把契丹,女真全打深山老林裏。後代學會裝上流社會了,被從惡劣環境出來,極度想要改變的人滅了,很正常。
金後來也學會打領帶了,姓完顔的還會背論語呢,蒙古一來,子曰:一波就讓屠幹淨了。
黃大同倒始終本色不改,還保留着創業期的流氓思想,不屑什麽上流社會,與下屬還是打成一片,如臂指使。
可土豪聯盟是個聯盟,那麽多部落的酋長都學會喝下午茶了,大環境變了,他們就成少數派了,獨木難支。鎮個内部,平個土著,沒問題。遇上蒙古,就現了。
他隻是沒想到安東尼奧能這麽現實,本來還算客氣,一賣身投靠帝國财團陣營,反而頗有些狐假虎威的韻味了。
辮子一剪,戰鬥力真就大不相同啊,當年萎靡不振的各個老土豪家族,就是一加入楊偉他們的陣營,立馬生龍活虎。
黃大同心下深深歎息:媽的,這也朽的太快了,還不如八旗呢。
“他們是與我們不一樣。”
黃大同想到了自身經曆,先是認同的對安東尼奧點了點頭,又詭異的一笑,“可你對中國人的理解,僅在大航海時代之後。就像我們不了解大航海前葡萄牙的曆史一樣,想必你也不了解大航海前的中國。
喜愛征服的不是隻有蒙古,會屠殺的不是隻有你的殖民者祖先。中國人與蒙古人的不同,就是我們除了會毀滅,還會建設。
你對帝國财團的理解不見得錯,可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什麽意思?”
安東尼奧叼着雪茄,眯眼狐疑的盯着一臉詭異笑容的胖子看。
“就是能讓你若幹年之後,忘掉你祖先從哪裏來的意思。”
黃大同輕笑道,“你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吧?我們中國人以前對宗教這東西不太熟悉,隻會扶與阻,要麽就是贊助個,要麽就是不讓信。可你遇到的不是草原時代的中國人,是中國人裏的變異品種。
等到那個瘋子的勢力一穩住,就會讓你見證上帝是怎麽消失的奇迹。神都沒有了,你哪來的婆羅門,刹帝利?現在的帝國郡隻有公共議事廳,原來的教堂哪去了?變成裸泳大澡堂了!
那個瘋子現在要依靠你們這些地方上的力量,等到不需要你們的時候,你以爲你還會是統治者之一?”
“你在暗示我,榮會搞底層革命與無神運動麽?”
安東尼奧瞅了眼黃大同,又把雪茄叼上了,搖了搖手指,“你弄錯了一件事,我信仰的是力量與金錢教,伊比利亞半島可還被阿拉伯統治過八百年呢,别說風水,我們真主都信過。
上帝給予我力量與财富,我就對上帝祈禱。凱撒将榮耀與财富賜予我,我就效忠凱撒。我也不知道風水是什麽玩意,那又有什麽呢?你以爲我認識耶稣?
帝國郡是沒教堂了,可卻是地方自治,公民自決。帝國财團自創立起,就一直是類似船長轄區的分封制,不是蘇維埃,不是生産資料公有制,同樣是私人财産不可侵犯,抓勞動營裏無償做建築工的毒販都不沒收财産,你騙不了我。”
“你們真就甘心?”
黃大同對上帝都改變不了安東尼奧堅決叛變的立場,實在是服氣,莫名覺得姓榮的家夥也真給中國人争氣,滿世界的左沖右殺,把葡萄牙二鬼子都唬的一愣一愣的,心情不知爲何一松,倒是沒了來前一定要如何的情緒,放松的開起了玩笑,“安東鳥,姓榮的那個分封是春秋式的分封,之所以對你們拉攏,就是他内部空虛。
他打仗向來就是一波,你們隻要不怕他,别被帝國财團大舉登陸南美的架勢吓到,他絕對跟你們這些地方門閥耗不起的,我們在中國就把他耗出去了。
你們隻要頂住他一波攻勢,不要被他誘惑,一波過後,你們還是地方上真正的統治者。一旦你們被吓住,被他得逞,你們今後才真的要仰人鼻息,改弦更張都不行了。
那個瘋子最厲害的還不是突然襲擊,是綁人,你們真的甘心麽?
一旦讓那個瘋子得逞,帝國郡,銀灘早前說了算的大人物呢?還是統治者麽?是的,還是上層階級,甚至變的更有錢了,可哪來的統治地方的權力?隻有影響力了,權力與一個帝國郡最普通的公民無異。”
“你什麽意思?”
安東尼奧臉色又變的狐疑了起來,“讓我們勇敢的抵禦蒙古人的入侵?你看我像白癡麽?就算隻有一波又怎麽樣,貓脖子上也隻需要挂一個鈴铛,所有耗子都安全了。關鍵是,你讓我去給貓挂鈴铛?”
黃大同真被安東尼奧毫不遮掩的無恥弄的沒脾氣了,搖頭失笑間,喃喃來了段中文:“彼諸侯怨秦之日久矣。今秦雖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内空。遠絕河山而争人國都,趙應其内,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
“什麽?”安東尼奧一愣。
“兩千年前。”
黃大同伸手比出個二,微微一笑,換回了英語,“中國與歐洲一樣,諸侯混戰,你們是一個教皇一個羅馬教廷,我們是一個周天子一個朝廷,但底下諸侯該打還打。
諸侯國中有個國叫秦,秦國有一将軍叫白起,一戰屠殺另一諸侯國降兵四十萬,本要趁機直取趙國都城,卻被聽信了說客讒言的秦王所阻,怕大将軍功高震主,與趙國議和。
後趙國背盟,秦王令白起再破趙國首都,将軍抗命,說雖然上回殲滅趙軍四十萬,但自己同樣傷亡過半,秦是人力小國,死不起兵。
秦軍一旦輕兵直進,千裏去取趙國首都,秦國國内就空虛了。到時候趙軍在城内應戰,諸侯一起在城外攻擊,裏應外合,内外夾擊,秦軍必敗。将軍遂稱病,抗命不出。
遠絕河山而争人國都,拿破侖,希特勒,都是敗在這句話上。普魯士可以直入巴黎,進抵凡爾賽宮,那是尚未遠絕河山。
無論是我國漢将軍衛霍遠擊匈奴王庭,還是盟軍攻入柏林,那都與白起一樣,在先前就殲滅了敵大量有生力量,之後才趁勢拿下的敵國首都。
世界上唯一能輕兵直進,千裏直取敵國首都,萬裏滅國的隻有蒙古。可帝國财團不是蒙古,帝國郡不是寒冷的高原,生活物資不匮乏。相反,物質極大豐富,豐富到要朝沙漠裏扔的地步。
所以,帝國财團是有破綻的,與美軍一樣,裝備火力優,戰法高明,工業厲害,打順了可以氣吞萬裏如虎。可一旦受挫,它那些富貴的海盜兵很快就會厭戰,想回家。
我們在中國就把姓榮的海盜将領們耗的心煩意亂,越來越沒脾氣,爲了軍心不失,他就隻有撤。可帝國财團的士氣,由于未能一次拿下中國,終究是喪了的。
榮克不是蒙古大汗,蒙古高原除了草與吃草的牲畜,就隻有能把牲畜變沒的大雪災了,物質極度匮乏,所以蒙古騎兵渴望征戰,對物質的渴求大于對生命的依戀。
可帝國郡是蒙古高原麽?那是美國最富裕的地方!
姓榮的是刻意僞裝成蒙古大汗的亞曆山大,帝國郡就是馬其頓,有葡萄酒,橄榄,有埃及的面粉能做面包,地盤全是希臘等流着奶與蜜的土地,什麽都不缺。
帝國郡的人民之所以征戰不休,不是因爲對土地與财富的渴望,就是因爲領頭的是個瘋子,渴望征服,非要打到世界盡頭。
可亞曆山大的下場呢?還不是遠征印度不被麾下将領理解,士兵厭戰,是病死是被毒死一個下場,反正就是沒人願意陪着他繼續瘋,郁悶死了!
姓榮的接受了亞曆山大的教訓,刻意把麾下與地盤上的人民錢包抽空。少年騎兵軍,勞改營,艱苦地區輪崗,治沙,甯要草原,不蓋摩天大廈。連在中國開基地,都故意選了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他這是幹什麽?就是怕士兵厭戰,不跟着他瘋,要人爲創造匮乏,危機與無盡征服的欲望,你沒看他連邪教洗腦班都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