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人口構成比例。”
尼爾.波茲曼咧了下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看了挺歡快的榮克一眼,道,“連早前的治沙農場,現在不少都沒莊園主了,收割幹活的全是墨西哥來的。”
“我知道。”
榮克點點頭,“咱們外圍錢團組的公司缺人,不少都充實到全美各地的分公司去了。家裏那點地交給老墨就行,是沒必要守着。别說治沙農場果園,不少鋪子都扔給老夥計了。
光我知道的,像是艾米麗家的面包店,雅各布家的雜貨鋪,現在都是夥計當家,爲此艾米麗跟雅各布都轉到紅心全寄宿學校了。可他們爸媽不是不回來,你這個統計數字不是周末的吧?他們周末與節假日一般都回來呀,三号機場最忙碌的時候就是周末時段。”
“是啊,跟返鄉潮一樣。”
尼爾.波茲曼對中國春運倒是了解過,糾結道,“我檢索的時候,看到您家鄉的媒體還報道過咱們這兒的返鄉潮現象呢,一到周末,滿世界的老闆回村兒了,成帝國郡一景了。”
“正常。”
榮克不以爲意,“瑞士一到周末城裏就空,全上郊外滑雪遊泳去了,咱們帝國郡就是個大農村嘛,周末人多就對了。一家人騎騎馬,出去野炊,湖裏遊兩圈,開個飛機放個風筝,賽個馬賭個狗,拿箭射個兔子,不比城裏好玩?”
“是啊,咱村兒還天天篝火晚會啤酒節呢。”
尼爾.波茲曼本人就是銀灘天幕總部與帝國郡兩頭跑,天天坐通勤飛機上班,被榮克一說更糾結了,“我是說,咱們的人口比例是不是該調整一下?索爾頓工業區,聯合制造中心别說準居民了,非法移民工人的占比都越來越多了,老員工全讓公司陸續調往世界各地了。”
“我明白你意思,可是不行。”
榮克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們對我們地盤上的補貼與福利不是慈善,對我們的人民來講或許是,但對外來講,是一根胡蘿蔔。
不創造落差,我們就白飛躍共産主義了,常住居民,準居民與非法移民,維持在一比一比一的比例剛好。
當然,雖然真正常住帝國郡的常住居民沒那麽多,可一比十幾的比例,不見得是壞事。
我們的常住居民顯少,是準居民與非法移民暴增的問題。實際上,我們常駐居民的增加速度已經極快了。2016年SP剛入駐帝國郡的時候,帝國郡全部人口加起來才十幾萬,如今起碼百萬了嘛。
這個增加速度已經很快了,常住居民翻倍,準居民都是初始的兩倍了。公司現在正是用人之際,SP生态的農業兵團要朝中部開,要朝南美的巴西阿根廷走,需要更多的雇員到更艱苦的地方去。
可是,咱們的老居民老雇員不好忽悠了,讓他們做點貢獻都不情不願的,吃慣了燒雞,挂根兒胡蘿蔔他不去,抽他們吧又沒必要。
把他們散到全世界,帶新兵去,把我們的文明滲透出去。讓準居民頂上他們的位置,讓非法移民到艱苦的地方證明自己。是個讓水流動起來,順便大浪淘沙的法子。
就維持在一比一比一吧,一百個老居民被撒出去,就讓一百個準居民成爲帝國郡正式居民,順便讓一百個非法移民,取得帝國郡準居民身份,然後到艱苦的地方去。
不但帝國郡,銀灘等地咱們的地盤,都按這個比例辦,有落差,讓水流動起來,才有新鮮,才有活力。”
“這又得撒出去不少吧?”
尼爾.波茲曼問,“我見SP生态自去年就沒停過招人。”
“肯定的呀。”
榮克點了點頭,“農業對任何國家來講都是根本,我們在世界糧農組織有多大的話語權,關乎到我們對這個世界最根本的控制。機耕農業用不了多少人,我們的人也基本不參與生産。
SP生态主要在招農業種植與病蟲害防疫專家,真正的主力是招财貓在招,前年就陸續在招了。主要是招收農業說客兼律師,說服各地農民與合作社,成爲我們的直采對象,讓各地的糧農組織,進入我們的渠道。
種子,化肥,農藥,農機,貸款,加上北美南美的儲倉與棧橋,我們一直在整合,一直在鋪,現在隻是到了把點用線串起來,制成珍珠項鏈的時候了。”
一旁的亨瑞.霍普是老居民,經曆過SP生态朝沙漠亂扔蔬菜魚蝦的日子,納悶道:“我們的農産品不過剩了麽?”
“過剩啊。”
榮克笑了起來,“正因爲過剩,才要加大過剩啊。沒有經濟危機,财團怎麽整合小雜魚?經濟危機就是資本主義的呼吸,我們控制的糧食越多,就越能控制它的呼吸。”
……
2021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
巴西,馬托格羅索州。
馬托格羅索州西與玻利維亞接壤,南部相鄰的南馬托格羅索州則與南邊的南美内陸國家巴拉圭接壤。
巴西是南美縱深最深的國家,馬州左右大西洋方向港口的貨運,北部正在開荒的内陸亞馬遜州,東面各州朝太平洋方向哥倫比亞,秘魯港口的貨運,都要從馬托格羅索州過。
這是個農場州,二季玉米種植量巴西第一,當然,一季收獲的作物,就是大豆。
每年的五月,國内歡度五一長假的時候,恰好就是南美大豆收割完畢的時候。
今年與往年一樣,肥沃的雨林土壤與南美豐沛的雨水,讓巴西大豆又獲豐收,全國大豆産量創紀錄的突破了一億五千萬噸。
于是,正像最近這些年經常發生的那樣,芝加哥期貨交易所5月份交割的大豆期貨,豆粕現貨與豆油現貨月合約,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跌。
其中五月交割的大豆期貨合約,跌至每張43000美元,一張爲5000美标蒲式耳,每蒲式耳跌破8.6美元。
美标谷物類是按容積算的,公噸則是重量單位,各種谷物換算不一樣。國際換算是1公噸大豆:36.90蒲式耳。芝加哥期貨交易所是短噸,換成公噸計價爲1公噸大豆:36.774蒲式耳。
按芝加哥的換算,五月交割單的一噸大豆爲316.25美元。
五月現貨對應的是四月船期,大豆外銷的主要消費國,東亞到港四月船期貼水報價每蒲式耳爲115美分,合計東亞大豆到港價格,約358.5美元每噸。
美洲看着遠,可巴西大豆海運至國内中間線,例如上海浙江,海運每噸50美元。這個費用與東北大豆到浙江的運費,其實是差不多的。
距離不是問題,主要是壁壘,關稅,海關松緊與補貼問題,是政策環境問題。美牛,轉基因,是好是壞,誰說了算?
這隻是期貨所價格,這一價格含收購,運輸,倉儲等各種費用。
另外,由于各國農業定向補貼不同,補貼環節不同,或補農藥農機種子化肥,或補貼加工榨油,或補種豬或補老母豬,或補運輸環節,或補收購價。造成實際産地收購價格,背離現貨價格。
例如國内東北大豆,收購價噸價4000多人民币,這就是高于現貨價格。印度大豆政府收購價爲3000盧比每100公斤,收購噸價同樣高達460美元,這都比芝加哥期貨交易所現貨價格高的多。
可美洲是機耕農業,産地收購價是多少呢?巴西内陸地區一袋不到50雷亞爾,每蒲式耳7美元出頭,噸價260美元。
這就是爲什麽要進口美洲大豆,這就是爲什麽印度每年數以百萬計的農民自殺,農村騷亂不絕。
美洲大豆産期有一個顯著的現象,與日本追楓時節,楓樹由北至南次第染紅一樣。
下半年9月10月先是北美的美國本土大豆收割,換種冬小麥與玉米,然後到了次年三四月,加拿大與美國北部春小麥帶開始播種的時候,南美巴西至阿根廷大豆開始收割,老五一長假期間南美正好收割完。
南美收割大豆完畢,換種二季玉米的時候,正好是北美的5月大豆種植季,美洲就這麽由北至南,漲潮落潮,一浪一浪的循環。
南美的大豆一豐收,也就是四月末至五月初的時候,正好對應芝加哥商品期貨交易所隔月的1,3,5,7隔月期貨交割單的5月期大豆,豆粕與豆油。
北美新糧剛下,南美大豆又來,就集中在五月單。
所以,五一勞動節就是美洲勞動人民最慘的時候,美洲大豆現貨價格每年這一時段最低!
由此,造成了一個現象,“五月爆倉”!
不是期貨爆倉,是由于美洲這一時段大豆價格處于谷地,造成美洲大豆收儲商,種植園,種植戶,普遍産生了“捂貨”的心理,都想等等,等價格升點再賣。
這一家夥,搞的南美一到五月,倉庫就是爆滿。大豆收割完了得開種第二季玉米了,可大豆還沒賣呢。波及到南美二季玉米都收獲了,倉庫還滿着呢,玉米又沒地方放了。
就跟東北農戶一樣,屋前挂一堆玉米棒子,南美也是這樣。巴西的玉米一收割沒地方放,就隻能露天堆積,波及到玉米收購價格又被打低,每蒲式耳不到1.5美元。
怎麽辦?接着“捂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