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克眉頭輕皺，語氣有些發沉，“我們不另辟蹊徑，别說哥倫比亞級，要退役的弗吉尼亞級，即便是早已淘汰的海狼級核潛艇，我們都絕無可能采購到。
我們不扔大錢下去，利益集團不夠大，就沒有力量沖破安全限制的牢籠。與其采購個F35都面臨一堆審核，不如側翼突圍，溫水煮青蛙，用核廢料處理介入核，直接運作核潛艇項目。
一旦S級被美國國會默認爲允許海洋聯邦采購，那就沒有什麽是我們不能采購，沒有什麽是我們不能與美軍工企業共研的了。
與世界第一的軍事強國一起成長，對我們至關重要。我們有了共享一條道路的權力，才會有彎道超車的機會。
天網的攻擊衛星系統，S級超空泡核潛艇，與拿到‘共享’的權利相比，微不足道。我們要的體系成長，不是多發射多少攻擊衛星上去，不是多下水多少艘核潛艇的問題。
這就是我爲何不會去收購聯合系統公司的火箭引擎部門，因爲這不是多少與快慢的問題，你明白了麽？”
令羽聞聲，沉吟少許，點點頭：“我們的着眼點，是有點過于追求裝備了，會回到體系培育的初始設計上來的。”
“‘蜂群’等新裝備與新戰争系統，是爲了讓紅旗公司先聲奪人。”
榮克對令羽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很高興，點頭道，“紅旗公司就是技校，推廣演習常态化，不過是爲我們的學生，提供個社會實習的地方。多賣點軍火是連帶效應，是對外的宣傳，是爲了多團結朋友，孤立敵人。
對外，紅旗公司可以表現的高端一些。對内，紅旗公司就是土老帽，要沉下去，做掃盲班，做警校，做技校，做軍事院校。要配合我們的航空與海員俱樂部，以寓教于樂的方式，擴大我們的基數，強化我們的民風。
國防不是個生意，是生死問題。我們在軍事上的投入，是爲了保障海洋聯邦的進化，不被外部威脅打斷。
紅旗公司對外是一間商業公司，可商業從來不應該是你們考慮的問題。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配合我們的全系進化。蛇蛻皮的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蛹未化蝶之前，被人輕輕一抓，就能剝繭抽絲，做絲綢了，是逃不掉的。
要等我們把皮蛻掉，化蝶之後，才能考慮火箭發動機是不是多造一點，核潛艇是否再多一點的問題，我們目前沒有獨立建軍的自主權。
我們制造軍事裝備，我們與他國進行實彈演習，我們入侵斐濟，都是爲了溫水煮青蛙，讓舊世界在我們蛻皮的過程中，慢慢熟悉我們是誰。
是否摧毀舊世界，是我們蛻皮之後，才會面臨的問題。我們目前并不具備這一資格，仍處于争取獨立的階段，你太急。”
令羽聞聲難得笑了起來，歎了口氣：“這是我們的力量，帶給我的勇氣。基于我們的實力，我很難忍住能一波就占領的土地，還要與土著進行交易。”
“可舊世界的勢力更大啊。”
榮克也笑，不以爲意的道，“當年，納粹德國在1939年臨戰之前，集約化整合了六個财團，IG法本，西門子，克虜伯，赫爾曼.戈林，聯合鋼鐵與電氣總公司，員工230萬，占據了納粹德國工業人口的三分之一。納粹就是靠這六個财團，出來打世界的。
可舊世界一旦感受到了灼熱感，抱團的速度也是非常驚人的。謝爾曼反托拉斯法适用的是一般情況，一旦面臨威脅，美國同樣會由上至下整合壟斷工業體，暴飛機軍艦的速度會幾何級攀升。
技術上的整合同樣如此，我們變相收購的NASA艾姆斯研究中心，包括NASA，不都是美國自己搞出來的麽？
我們是不能刺激他們的灼熱感的，要把他們穩定在一般狀态。我們的實力再高，高不過他們的聯合。他們籌碼太多，可以輸很多次。我們不行，我們輸一次就完了。我們貌似強大，實際很脆弱，要多打擦邊球。”
“我們打擦邊球的技術不錯。”
一旁的尼爾.波茲曼插了進來，“起碼海洋聯邦的認定問題，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球兒。”
長凳桌邊的幾人聞聲都笑。
海洋王國是獨立國家，帕勞共和國，密克羅尼西亞，斐濟等國都是獨立的國家。
它們組成的海洋聯邦是什麽？是個北約！
海洋王國女王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第一任司令是誰？是未成年人凱蒂，美國公民。
别說聯合國迷糊，全美都迷糊了，從國會到民間，至今都沒能讨論出來海洋王國與海洋聯邦的認定問題。
海洋聯邦是适用于國際法，還是國内法呢？
美國建市，建立非建制市，建立無政府區，都是合法的呀。好萊塢就是愛迪生搞的避稅天堂嘛，拉斯維加斯旁邊的天堂市，真正的拉斯維加斯同樣是非建制市，馬塞諸塞就叫聯邦啊。
盡管都知道海洋王國是帝國财團的馬甲，但法理上是美國公民建立，美國公民凱蒂統治的非建制行政區呀。
海洋聯邦就更扯了，這是個軍事上的北約，經濟上的歐盟，政權上的羅馬，元老院都有呢。
可海洋聯邦的實際控制權，也就是“元老院”中的多數派，又以骷髅黨黨棍爲主。
骷髅黨是世界上最堕落，最不上進，最松散的黨，唯一允許雙重黨籍的怪政黨。
别說海洋聯邦的加盟國，即便美國共和黨，民主黨成員，隻要願意，都能兼個骷髅黨。
海洋聯邦“元老院”中的骷髅黨，又以帝國财團功勳大會成員爲主。海洋聯邦就是個協約組織，不是國家政權組織，協約之下才是國家。
海洋聯邦實際控制權一目了然，就在帝國财團手裏，與控制帝國郡，銀灘等地，是相似的模式。
可帝國财團又是美資啊，美資公司董事會控制的國際協約組織，組織下還包括國家，這是什麽呀？怎麽認定呀？
美國從國會到民間，全迷糊了，
要在軍用仙女座上加裝導彈的時候，海洋聯邦就以美國非建制行政區的面目出現了，适用于國内法，國民警衛隊需要新裝備。
一等美聯儲對海洋聯邦發行的骷髅币提出異議時，海洋聯邦又以一個國際條約組織出現了，尊重締約加盟國的貨币選擇權，鄙視美聯儲的無理取鬧。
這是什麽？這就是“騎牆共和國”！
這就是一間超級離岸公司，非但有離岸的英屬維爾京，離岸的百慕大證券交易所，還有離岸中央銀行與離岸武裝力量，重新诠釋了離岸的境界。
這就是一間二十一世紀的新東印度公司！
全美從國會到金融界，工業界，都知道這是擦邊球，可海上城市不建了？訂單不接了？“海上民兵”要加裝的輕武器與導彈不賣了？海洋聯邦的武器裝備采購駁回？
那怎麽可能？
于是，“騎牆共和國”慢慢的就被世界各國視爲“美國加盟共和國”了，美國國内倒是知道怎麽回事，就是熊孩子想掙脫美國法律好搗蛋呗，不默認能咋辦？要求解散海洋聯邦？海上城市項目作廢？
那怎麽可能？
這個擦邊球打的美國國會接不知道怎麽接，傳不知道該怎麽傳，隻能在吵吵鬧鬧中，在相互威脅，相互妥協中前進。
“不是我們打擦邊球的技術有多好，那是術。”
榮克呵呵一笑，滿懷驕傲道，“他們對我們無可奈何，源于我們偉大的人民。如果我們沒有人民的支持，就是一個個錢包滿滿的孤家寡人，他們僅用警察，就能讓我們老老實實聽話。
可是現在呢，他們敢提出無理要求，就要先讓我們的人民乖乖聽話。可我們的人民手裏有槍，個個英雄，又怎麽會乖乖聽從奴隸主的話呢？
他們不是對我們的擦邊球無可奈何，是對我們英雄的人民無可奈何。即便我們今夜全部死去，他們踏着第二天的晨光而來，難道我們的人民就會束手就擒，乖乖交出已經擁有的權利麽？
不會的，迎接他們的隻會是人民的槍炮。隻要人民一息尚存，就不會允許他們開曆史的倒車。即便我們不在了，英雄的人民中一定會湧現出新的英雄，接過我們的旗幟，奮勇殺敵。
我們的人民是奮進的人民，不是打不還手的土著，他們要開曆史的倒車，就要有被我們的人民反擊到底，全部殲滅的覺悟。
爲我們的人民驕傲吧，當人民團結起來，就沒有什麽困難可以壓倒，就沒有什麽敵人是不可戰勝的。”
“可我們的人民已經所剩不多了。”
尼爾.波茲曼難得開了個玩笑，眼角有一絲晶瑩，當最初面前的這個男人，向他描述心中的藍圖時，他隻是被激勵，卻真的不敢信美麗新世界會到來。
可是，慢慢的，他居然真的親眼看見了新世界的一抹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