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港東北,新泉州。
新泉州東城區,原本的空曠平坦的旱地之上,一溜溜紅頂白牆的别墅延伸開去,家家門前是修整的異常整齊的花樹草坪。
社區不少人門前鋪着南京雨花石一樣的彩色小石子,作爲特色的觀景人形道。這些小石子都是家中的大人孩子特意搜集而來的,零星幾家民居前,還用大理石作台,台中栽着一株株珊瑚,蘿蔔開花一樣的沙漠玫瑰。
後來公共議事廳嚴禁市民采掘淺海造陸珊瑚,才刹住了這股盜掘大珊瑚樹的歪風邪氣。
隻不過移栽新月島特色的沙漠玫瑰,并不禁止,所以不少人家門前都種着怪異的開花大蘿蔔。
新泉州市内的樹是世界獨一無二的特色龍血樹,傘蓋一樣,烈日炎炎可供市民小憩,社區中同樣栽種的有。
大多是平地工程中移栽過來的,新生培育的樹還小,本島的土著看不上。
新月島換了天地了,甚至沒幾個願意再回想起索科特拉島的名字了。
自從貼海飛來了一群奇怪的人,從新月港建設開始,新月島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往常由于島上太窮,在外打工兩三年都難得回家一次的島上居民子弟,現在不少都被關進了島上的勞改營。
因爲總是有人抵不住誘惑,收錢幫人僞造資料,把非本島出生的西非,阿拉伯國家的偷渡客,僞造成出門打工的本島土著,騙取新月島居民身份。
這樣的人一經發現,就會被帶走,關進勞改營,作爲島上建設項目的免費勞工使用。普遍反映夥食極差,倒是能學會不少異國歌曲。
剛開始抱怨夥食差的很少,甚至有爲了免費吃飯故意找事進勞改營的,因爲挂着骷髅旗的勞改營很邪惡,但也很人性化。
白天幹活,晚上居然允許犯人回家。
進勞改營有工作吃飯免費不說,還發工裝,同樣是免費的,可以帶回家。而且第二次進去,又會發套新的,裏裏外外都有。
開始,窮困的島民,甚至就是爲了裏裏外外換套新衣服,犯了一兩月的小罪,刑滿釋放後迫不及待的進去再換一身新的。
從鞋子到帽子,裏裏外外,春夏秋冬款式各不相同,野外與廠區内施工又是兩套,光是手套就分絕緣手套,橡膠手套,皮手套,線手套等七種。
爲了湊齊一套,很多人根本不用勞改營提醒“歡迎再來”,一釋放就又進來了。
這一現象之詭異,以至于SP美國總部來的人都被吓壞了,船一靠港,尚未下船,放眼望去,港口濱海作業區一片片全是勞改犯。
帝國郡銀灘的勞改營也是允許犯人回家的,從銀灘帝國郡來的SP美國雇員,當然認識勞改服的款式,以爲此島治安空前惡化呢,勞改犯滿街都是啊,不少都是把槍準備好,才敢下船。
後來才知道,就是因爲太窮,窮到衣服洗都不敢洗的,洗多了容易破。
可是,對免費食物免費衣服很滿意的勞改犯們,漸漸就對勞改營深惡痛絕了。
就像斯帕姆午餐肉一樣,買不起肉的會感覺很好吃,可美軍能吃的吐出來,一見就胃裏冒酸水。
目前的新月島居民,就是這個樣子,吃不起肉的時代,僅是記憶中的夢魇了,現實早已變了。
雖然還是很珍惜糧食與衣物,不像美國帝國郡銀灘居民那麽鋪張浪費。
可是,誰也不想再吃免費窩頭了,配老幹媽也不想吃了。
勞改服還有很多人在穿,當工裝穿,可是沒人想再進勞改營了。島上的活很多,有工錢的,勞改營太黑,不給錢的。
隻是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用棍棒教會人排隊,而不是從小就知道排隊的地方,插隊與一窩蜂的問題,就會在執法人員背過身的時候發生。
所以,新月島勞改營的回頭客是很多的,出島上大陸打工回來的子弟,更是差不多全進去過。
這些從外面回來的人,更難抵禦住犯法的誘惑。
早期爲偷渡者作僞證,幫人拿到一個新月島居民證,就能得到20萬裏亞爾的好處費,相當于兩千美元。
後來,島上不收裏亞爾了,一個新月島居民證的黑市價格漲到了八萬骷髅币,暴漲了四五十倍。
因爲一個居民證,就代表可以把一家人接來,住上價值1骷髅币的大别墅,享受居民福利補貼了。
故而,作僞證現象屢禁不止!
島上土著慢慢學聰明了,或者說沾染了SP反動的氣質,學會找空子了。
島民發現公共議事廳對本島居民在外配偶,不論真假,一概都認,從無駁回。故而,目前島上又流行起來假結婚了。
新月島再也不是那個無人願意嫁過來的窮鄉僻壤了,島上的姑娘小夥子成了搶手貨,到了挑新郎新娘的美好時代了。
反動的一夫四妻現象在島上仍舊存在,由于SP的老闆對用法律約束荷爾蒙之類的事一向沒興趣,風俗行業與婚不婚的一向不管,所以就維持原狀了,造成新月島男女比例極度失衡。
早先島上的男人很少有四個老婆的,根本養不起,現在可好,大多都是四個老婆!
更反動的是,早期被下放鍛煉的南風未婚老青年,不少入鄉随俗,也娶了四個。
更爲反動的是,有一批人,被全島居民有選擇的遺忘了。
島上的土著居民都知道這批人,可誰也不談論這批人的事,很忌諱談及這些人。
盡管,居民們每天都能看到這些人,畢竟,勞改營是允許回家的。
這些人就是原島上的阿訇,講經者,伊教學者。
目前這些人全在勞改營常駐,隻是人數越來越少了,能常駐的都是信仰虔誠,或是死硬分子。
仍然留在勞改營鍛煉的人,大多是刑滿就繼續犯事,在營中照樣傳教,故而一直在加刑。
倒是沒人虐待他們,但也不搞特殊,一切按規矩辦。
這是一場金錢與信仰的較量,是榮華富貴對陣窩頭白菜湯。
能堅持住的都是好漢,有SP特色的新帝國主義文明尊敬這種堅持,望其再接再厲,繼續勇敢的堅持下去。
SP非但不侮辱這些人,反而時不時會在公開場合,公開贊頌這種行爲,并對其家屬提供一些生活物資,糧油米面,現金一類的。
有時候,市議會廳,市民公共議事廳,還會請這些人上台談談感受,現場對市民傳教都沒問題。隻是與美國總統辯論一樣,要接受公共議事廳與市民的答辯。
伊教沒有經曆過文藝複興,仍舊延續的是一手刀一手經,是不能疑的,一疑手上又沒刀,那就完犢子了。
所以,城市管理者越是對這些人尊重,越是讓他們公開談談感受,這些人就越來越像小醜。一個個家裏都成困難戶了,用工的雇主歧視傳銷的,市民又對與這些家庭來往越來越忌諱,怎麽辦?沒辦法,隻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對新教倫理也好,對原旨主義伊教倫理也罷,最好的方法不是信仰對信仰,而是與工業時代最好的統治方法一樣,用娛樂至死來瓦解。
通俗來講,就是用小資産階級自由化,享樂主義等改開初期國内批判的資本主義糟粕,來瓦解其保守的傳統,攪亂其氛圍,締造新世界!
所以,新月島上的新月港,新泉州市,都建有不少娛樂場,夜場,海濱浴場,啤酒廣場,酒吧,電影廳。
時不時,會請印度寶萊塢,美國好萊塢的演員來秀一把,連這片人民最熟悉的中國演員,成龍都來過。
就是要用娛樂,自由,釋放,放縱,來沖擊保守的宗教氛圍。
而市民公共議事廳等機構,就是民主的表現形式了。
再來個拜金主義,金錢杠杆一上,那麽自由,民主,拜金主義,就齊活了。
這套組合拳,蘇聯那樣淳樸的戰鬥民族都頂不住,中東同樣是草原民族性格,不是山地民族性格,曾經流行的就是肚皮舞。
三闆斧下去,新月島很快就嗨起來了。
南島港線,正在鋪沙灘酒店呢,世界各地的遊客一來,讓土著們耳目一新的新世界,就會撲面而來了。
榮克是設計宗教的人,就與建橋的工程師一樣,自然知道把炸藥包放在橋墩的哪個位置,才能讓承重柱一炸就倒。
目前新月島上,新月港與新泉州的居民,正如晚清一樣,處于新派思想,流行剃辮子的進步學生,與守舊老古董之間的博弈狀态。
沒有經曆過文藝複興的好處,就是容易陷入集體無意識。壞處就是一旦防不住,文藝複興一來,那就很快就要迎接新時代了。
就像沙特那幫家夥,一出國就在機場免稅店掃酒,在國内被憋久了,一出門就原形畢露!
很明顯,未來是屬于年輕人的。
“哈裏姆叔叔,薩曼莎姑姑。”
一台三菱越野停在了一棟獨棟别墅的前草坪前,一席短風衣,帶褲線西褲,皮鞋锃亮的小青年從車内跳了下來,邊走邊朝門前的一男一女揮手。
“賽義德,快進來。”風韻猶存的薩曼莎用手搓了搓身上的圍裙,笑吟吟招呼來人。
“我不進去了,讓阿裏快出來。”
賽義德小跑着跳上門前台階,走到坐在一張搖椅的哈利姆身前,單膝一個跪地的動作,對哈利姆行了一個吻足禮。
“這麽急幹什麽?又幹壞事去?”
哈利姆留着大胡子,一邊伸手摸着賽義德頭,一邊嚴肅的問。
哈利姆是個古闆嚴肅的人,而賽義德是有前科的,販賣卡特葉,黑市倒騰物資,連美國飛機扔下來的副油箱,都敢用他家的毛驢拉去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