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燈光收音都就位了,爲了把光打的漂亮鮮活一點,一旁還有個抱着反光闆的攝像助手,在大劉的手勢下測了幾個位置。
這是個拍廣告的架勢,電視采訪知道上個防風話筒加收音器的就是專業了,大劉還布光呢。
産品級廣告照片,才要人工布光。數字化時代後期拉個陰影,調個色,是中國長項了,都混成亞洲四大邪術了,芙蓉姐姐PS出來都能出水芙蓉浴小蔥。
室外攝像還會專門布個光,大劉算敬業了。
不過也對,攝影就是用光的藝術。
捕捉光的刹那瞬間,暗房增色補光,會這兩條就算入了攝影的門了,其他就是天賦與經驗了。人造光玩的轉,抓自然光隻會更容易。
攝像組調試,試收像完畢,大劉就招呼了薛琴一聲,示意差不多了:“你那個音有點小,上兩格試下,行了就準備走了。”
薛琴聞聲低頭把線麥拉出來,聲音調大了點,挺直身闆用平常的談話語氣說了兩句,又前後換了兩個坐姿用中等聲音試了下。
一旁收音舉起大拇指點頭,助手走過來又幫薛琴的麥克風線用衣服遮了遮,場務環場提醒進入正式收音階段,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咳嗽放屁。
然後,大劉耳機一戴,大拇指一豎,宣告攝像組一切準備就緒。
薛琴與榮克專訪前,不是白聊的,一是先進入訪談環境,到了正式訪談就是平穩過渡,不會有突然登上舞台的突兀。
猛地看見台下黑壓壓一群人頭,會嗓子發幹,手心發汗。内向的會緊張到臉發木,說話都帶顫音。别說收像,收音都沒法收,越是精密設備,越能放大采訪對象的每一根毛孔。
二是文字稿與攝像素材補充,後期制作肯定要删除,截取一段段畫面的。花絮類素材,文字稿都需要多收像,多扯淡爲好。
三是主持人也緊張,也會忘詞,加上薛琴是新人。王台是個很關心下屬的領導,怕她面對側面與頭頂的幾台攝像機,上下亂動的搖杆收音設備,會不自覺的用餘光掃鏡頭掃設備,甚至業餘到看鏡頭,特意多給她一點适應時間。
央視攝制組很配合,薛琴若能一炮打響,就是欄目一姐了,大夥都挺照顧。薛琴一旦不自覺的餘光過來了,緊張起來了,耳機中都有提醒。
薛琴對王台與攝制組的同事,做了個感謝的手勢,而後又提了提名記的範兒,笑吟吟的沖對面的榮克問:“那咱,正式開始?”
“這段戀情麽?”
榮克想了想,似乎才了決心,“行,那咱倆就先談着。”
薛琴聞聲一洩氣,剛端起來的端莊姿态,又在風中淩亂了……
……
海上花園以西,人工島近海。
一艘白色的中型釣船,矩形船尾斜插着一溜的魚竿,數一數足有十二根。
後甲闆挨着船尾壁還放着幾個花花綠綠的桶,裏面是活魚。不過不是釣上來的,這是作爲魚餌用的。
有的是整魚挂鈎,有的是切碎了挂一截,負責切的是倆身材曼妙的比基尼女郎,一個金發白妞,一個黑發小麥色皮膚,還有個金發無腦的比基尼,正在船艙中調飲料。
美妞兒的飲料不是自己喝的,是爲了伺候船尾甲闆上躺着的仨大爺。
開了艘中型釣船出來,一是釣船後甲闆船舷低,不像遊艇那麽高不放梯子都爬不上去,釣魚還是釣魚船專業,雖然颠簸了一點。
二是中型釣船後甲闆寬闊一點,可以輕松放下三張沙灘椅,空間還有富餘。
榮克,方豆豆,聶海,仨人全是一副花褲衩子坦胸短衫的造型躺着,頭旁邊就擺着圓凳水果飲料盤,随喝随拿。
央視攝制組走了,拍攝完又留島玩了幾天,聶海倒是沒走,還把方豆豆又叫過來了。
仨男人出來散心,聶海跟方豆豆沒帶家眷,榮克家眷也不在身邊,就臨時找了仨美妞客串。切個橙子,調個果汁,拉個杆兒的,打下手兼環境調色盤。
有美妞在眼前晃着,世界會更鮮活一點。
“你這算不算無故曠工啊?”
榮克掰了個夏威夷果扔嘴裏,邊咀嚼邊頭也不扭的問右手邊躺着的方豆豆,“你沒事就朝我這兒蹿,不想進步了?”
“什麽無故,我有故,我們頭兒準了假的。”
方豆豆說話間也沒扭頭,仨人臉上都貼着黃瓜片,還是有機黃瓜片。
倒不是爲了美容,榮克想當包公,雕了個月牙形狀的黃瓜片貼腦門上了,想曬出個淡淡的月牙,腦門上一個月亮,這藝術造型總比紋身牛逼吧?
方豆豆,聶海都是非主流出身,不羁的歲月賦予了倆二逼跟風的習氣。一個腦門上頂了三片黃瓜,是個笑臉的造型,吃豆人一樣。一個腦門上也是三片黃瓜,就是嘴角上翹變成了下撇,是個生氣臉造型。
這曬出來哪有月牙有殺氣?腦門上多個卡通臉?傻筆一樣!
榮克看着跟風的倆傻筆,都懶得提醒他們,皮膚消色哪家強,快去山東找藍翔!
方豆豆腦門上就頂着個三片黃瓜笑臉,一點不像體制裏的人,滿臉的不在乎:“外事部門想把我要過去,我們頭巴不得我滾進外交部,禍害亞非拉呢,準假痛快極了,機票都給我報了。”
“你現在在哪個單位來着?”榮克想想,沒想起來。
“老幹部局啊,中組部。”
方豆豆一撇嘴,“無聊透頂,有時候坐久了起來,我都能聽到骨節在響,鏽死我了。”
“這麽說,你真想調走?”
榮克随口問,“他們準備拿你當特務,來對付我的吧?”
“應該是有這個意思,我不是想幹外交,是不想幹了,這不家裏不同意嘛。”
方豆豆話裏挺郁悶,“家裏那意思,不幹了可以,立馬結婚,生孩子。我能怎麽辦?隻有接着幹啊。幹歸幹,點個卯不耽誤忙裏偷閑。把老婆幹出孩子,那就徹底套牢了,能有閑才怪了。一想到婚姻家庭老婆孩子,我腦袋不炸就不錯。”
“诶,榮哥,你這兒取消婚姻法了?”
一旁躺椅上的聶海也是說話不動聲色,姿勢保持完美,杆兒上鈴響都不帶起身的,就怕腦門上的黃瓜片曬歪了。
聽到方豆豆提起婚姻,他倒是振奮了起來,八卦的問,“準備上一夫多妻?”
“海洋聯邦就沒制定過婚姻法,哪來的取消?”
榮克一曬,“什麽一夫多妻,都是他媽瞎傳。就是沒有婚姻法了,愛同居同居,愛分分,愛結婚結婚,想結婚随便找個人就能證婚。一夫多妻,還是一妻多夫,做不做夫妻,随意,我管不着。”
“嘿。”
聶海興奮了起來,“估計豆子他家就是怕他被你帶壞了,抱不上孫子,這才急着逼婚。”
“不結婚照樣可以生孩子啊。”
榮克漫不經心道,“我們現在取消婚姻,是爲今後搶孩子做準備呢,得一步步來,讓人慢慢習慣。”
“習慣被你搶孩子麽?”方豆豆嘲笑一聲。
“習慣孩子是聯邦的。”
榮克理所當然道,“就是把上帝的孩子,換成聯邦的孩子嘛。反正都不是自己的,又有什麽區别?終于一天,我要過渡到孩子不知道父母是誰,父母不知道自己孩子是哪個。那個時候,就可以消滅财産繼承與權力傳承了,平等的土壤就具備了。
這樣的公民群體,才可以根據其個人的獨特優勢,從小就定向培養。如此,長大後就更容易成爲具備獨特才能的奢侈級人才,獨一無二嘛。
絕對的權力導緻絕對的腐敗,真正的平等反而會産出真正的精英,是真正的精英教育。
孩子從小,獨特的生理信息就被中央計算機收入了,先天生理,後天成長因素,興趣與長處,大數據會一直比對分析。
一歲的時候就知道長大了隻有一米五,沒必要練什麽籃球嘛。一米五的球員真打出來,或許會成爲世界級的傳奇運動員。可爲了這一個傳奇的可能,讓一群先天一米五的孩子浪費生命?那真正的殘忍,就會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發生。
小時候因材施教,長大了優勢資源配比,個人成長與社會發展相得益彰,我認爲這會更好,當然就要試試。
我不是保姆,是菜農,讓地力越來越肥,讓一顆顆白菜漲勢越來越好,才是我的義務。爲了畝産提高,優化糧種,鏟掉一些隻會白白消耗營養,卻長不成的白菜,同樣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骨骼強度,身體素質,大腦容量,許多先天條件是造物主賦予的,承不承認它都在那裏,就在每個人的基因裏。
種族歧視是不好,可對先天的優缺視而不見,非要拉成一樣的所謂平等,才是對全人類的犯罪。會耽誤無數天才的成長,會讓無數人蹉跎一生。
人生充滿了無數的岔路,選擇,有時候比努力,更重要。”
“…反正,我覺得你不是一個殘忍的人。”
方豆豆肯定道,“你是一個冷血動物,有時候眼前浮現出你溫暖的笑意,我汗毛都會豎起來。”
“那不挺好?”
榮克不以爲恥,“夏天省的開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