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吉爾伯特笑着點頭。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的母公司，是通用電氣，你知道吧？”肥倫又問。
“知道啊！”吉爾伯特又點了點頭。
“通用電氣在日本把SP的生意搶光了，你知道吧？”肥倫再問。
“你說反了吧？”吉爾伯特問。
“我草！”
肥倫狠狠的一拍桌子，頭又猛的一低，刻意裝作一副壓低聲音的小心樣子，“你真知道哇？”
“是啊。”
吉爾伯特彈了彈衣領，二郎腿一翹，“我真知道。”
肥倫單手托上了腮，悶聲問：“那你還敢來？”
“生意就是生意。”
吉爾伯特笑呵呵的，“魔方兔子與麥當勞戰争期間，同屬帝國财團旗下的美國天幕公司，不照樣放麥當勞的廣告？我參觀過帝國郡的紅心醫院，見到過不少GE的核磁共振設備。”
“是的，帝國财團與加州财團兩個壞家夥，造的商用支線飛機，用的也是GE的引擎。”
肥倫見縫插針的爲老闆的老闆打了下廣告，才又抱怨道，“祝福美國吧，我們總是陷入内部争論，打的一團糟。爲了生意，我們遲早把彼此全部幹死。”
“可事實恰恰相反。”
吉爾伯特笑道，“美國才是超級強權，因爲我們就是喜歡這麽掙錢。”
“哈哈哈。”
肥倫聞聲大笑了起來，用手點着吉爾伯特，“你跟榮一樣，也是個壞家夥，我真是奇怪，他是怎麽說服你放着好好的球隊老闆不幹，來幹這個見鬼的底特律市長的？”
“實際上，球隊老闆我還在幹，我也沒有放棄做自己公司的老闆，市長反倒是我的兼職。”
吉爾伯特撇了撇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我出生在底特律嘛，榮認爲讓我再死在底特律，是個不錯的想法。”
肥倫差點笑出來：“這個想法真是妙斃了，你是說，你是被迫的？”
“作爲一個底特律人，我是不缺乏希望底特律變好的美好願望的。”
吉爾伯特揉了揉鼻子，“可是榮問我，光有美好願望，能改變什麽？我不服氣，我說我在底特律中心買下與修整了八十多棟大樓和房産。”
“你家原來做房地産的，房産你應該是内行。”
肥倫點點頭，問，“你是投資對麽？”
“對的，我可以辯解我是爲了底特律如何如何…巴拉巴拉。”
吉爾伯特聳了聳肩，雙手上舉，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好吧，實際上，一切都要從利潤出發。我是個商人，不是麽？”
“你很誠實。”肥倫作勢虛拍了兩下巴掌。
“得了吧。”
吉爾伯特一擺手，曬道，“誠實？那得看跟誰，在榮那種大壞蛋面前虛僞，隻會引發蔑視。我是有基于商業考慮，可希望底特律好一點，或者就像榮說的那樣，對親身參與改變底特律，并不消極，不是麽？”
“我知道了。”
肥倫猜測道，“榮認爲不夠，對麽？”
“是的。”
吉爾伯特點點頭，笑了起來，“榮有一句話打動了我，他說連底特律的本地人，都放棄了底特律，那底特律又有什麽資格被救贖？他問了我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是真的希望底特律好麽’？”
“你怎麽答？”肥倫似乎被吸引了。
“我當然是說YES了。”
吉爾伯特一副你這都不知道的樣子，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榮第二個問題就讓我沉默了，他問‘如果爲了底特律好，我要無償推掉你在市中心的所有房産，你願意麽？’”
“嗚哦。”
肥倫發了個感歎詞，認真的等待吉爾伯特的下文。
“我當然不願意，那是我的錢。”
吉爾伯特笑道，“但是我沒有說出來，你要知道，當時站在我面前的是個傳奇。我不想讓這樣的人小看。”
“你有你的驕傲。”肥倫點了點頭。
“是的，所以我他媽的又答了YES!”
吉爾伯特罵了一聲，又長噓了一口氣，整個人散架一樣的朝沙發背裏一陷，兩手一伸，滿臉無奈，“就像我說的，那不是個理智的選擇，我就是看不慣榮蔑視我的操蛋樣子。我的歲數都能當他爸爸了，可他看我就像在看個孩子。草他媽的，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壞小子。”
肥倫這回真沒忍住，一下笑噴了：“你是說，你在底特律市中心投資的幾十棟房産，就因爲你不願被人小看，所以變沒有了？”
“是啊，榮真是亡靈法師，蒸發别人的财産快極了。”
吉爾伯特自嘲的一笑，又長籲了口氣，“不過，後來我平靜下來了，我明白我做了什麽，并不爲我所做的後悔。
這是我人生中最失敗的投資，卻是我一生中最驕傲的選擇。不爲别的，就爲我生于底特律，因爲我是一個底特律人。”
“喔！”
肥倫舉手作勢，“真想給你點掌聲，你需要麽？”
“我的心中，掌聲早已響起。”
吉爾伯特自豪道，“有個人比你先鼓掌了，就在我第二個YES後。然後，那個壞蛋對我說，我現在确信，你是個底特律人了。再然後，那個想要統治底特律的大混球，告訴了我這個真正的底特律人，他爲什麽要把我的财産推平。”
“您對榮的評價真是越來越高了。”
肥倫嚴肅的開了個玩笑，問，“爲什麽？”
“因爲房地産救不了底特律。”
吉爾伯特先對“評價越來越高”的評價做了個鬼臉，而後認真道，“榮告訴我，就像失去博彩的拉斯維加斯就會失去靈魂一樣，底特律的靈魂就是汽車業。
底特律除了汽車，汽車，還是汽車。沒有汽車業，底特律就是狗屎！”
“哦，這個評價更高了。”肥倫真心的來了句。
“是的，我聽過無數拯救底特律的辦法，可沒有比這個再精辟的了。”
吉爾伯特同樣認真道，“榮是從架構上來解釋這個問題的，你要知道他最著名的頭銜，就是那個見鬼的首席架構師。”
“嗯哼。”
肥倫很認同，“矽谷與西部，現在連東部不少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都更喜歡首席架構師的頭銜了。那會讓這幫洗報表的騙子看起來更高深莫測一點，不是麽？”
“是的，可誰都不會懷疑榮才是名副其實的。”
吉爾伯特笑着點點頭，“榮與底特律的體育界老闆會面，找我這樣的地産商，着眼點不在這些行業。這些行業都能創造就業，活躍經濟，但這都是延伸。
榮認爲底特律的真正基礎，隻有汽車業。一切外延，必須從汽車行業這個基礎來。
否則，單獨門類或行業，即便繁榮，也是畸形繁榮，昙花一現。
房地産，體育，舊大樓的再利用，藝術工作室，咖啡館等等，底特律想了很多方法。但在榮看來都是庸人的無用功。”
“那是個目中無人的狂人，對此我深信不疑。”
肥倫一臉唏噓，“我們的鋼鐵俠馬斯克，一向就夠狂妄了，可在談及榮的時候都會抑郁。造火箭的馬斯克是南非來的，搞太空港的榮是中國來的，做谷歌的謝爾蓋是俄國來的，爲什麽世界各地的狂人都跑西部去了？”
“這就是底特律的問題，缺乏改變，就像一台老舊的機器，鏽迹斑斑。”
吉爾伯特攤了下手，“這就是榮爲何要推平我在底特律市中心的财産，因爲換單一的零件是白費功夫，他要推平的是整個底特律。”
“推…整座城市都推平麽？”肥倫愣了。
“是的，可能會讓等待房産升值的投資者失望了。很快，底特律的房産就會一文不值，哦，或許會像帝國郡那樣，值一美元吧。”
吉爾伯特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新的底特律會是一個圍繞汽車業的世界汽車中心，一座超級智能花園城市。這個汽車業并不單指汽車制造與配件生産，而是圍繞汽車的一切。
汽車主題餐廳，汽車主題公園，砸汽車大賽，各類汽車賽事與全民汽車比賽。F1，拉力賽，越野賽，無人汽車與飛行汽車大賽，你能想到的一切有關汽車的比賽與比賽場館，都将在新底特律拔地而起。
這就是榮爲什麽要推了我的房産，因爲他實在是需要地方。”
“那就可以損害您的财産權了麽？”肥倫想起了老闆的老闆通用電氣，不懷好意的挑撥道。
“我或許會賺的更多。”
吉爾伯特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得意道，“我是無償交出了我在市中心的物業，可我同樣會無償得到騎士隊的主場場館啊。
一個體育類綜合CBD的聚攏效應，一個棒球，橄榄球，籃球，冰球，足球，機器人搏擊場，賽車場，賽馬場，賽狗場的超級體育競技大商圈。
整個商圈内的俱樂部，夜店，娛樂場，電影院，主題餐廳等等可以帶來的永續經營财富，難道比不過無人問津的大樓收租？
底特律未來與帝國郡一樣，大部分房産價格會歸零的，不是榮不喜歡收租，隻是他更喜歡收稅。
例如一條餐飲街的招商，顧客口碑與營業收入各占一半加權。房租或許是零，但會直接按比例提取營收的。
可營收再高，口碑不行，一旦評分掉下去，照樣會被清理出這條餐飲街的。
我看的出來，榮非常崇拜美國國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