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開始吧。”
二男一女,三個聯邦調查局的探員,草草的翻了下器材箱,就随意的站在剛架好的攝像機固定架之後了。
室内三個紐約市警局的警員,三個聯邦幹探,都靜靜的退出了攝像機的收像範圍。
攝像機正對着的桌後,一身便服的伊文.H.亨德森,同樣靜靜的坐在那裏。
他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除了把領帶摘了,還是一副職場西裝革履的打扮。
“SIR。”
卡戴珊與采訪對象友好的打了個招呼,“亨德森先生,我們的來意,您清楚了麽?”
“叫我伊文就行。”
小亨德森雙手擺在桌上,是用一個衣服壓住的,衣服下面是個固定在桌子中心的帶鏈手铐。
他同樣友好的對卡戴珊笑了笑,“是的,完全清楚。”
這就好。
卡戴珊明白小亨德森準備好了,不用提示器,就能把準備好的台詞,面對攝像機說出來了。于是,扭身對攝像與助手打了個響指:“我們開始吧。”
“亨德森先生…”卡戴珊開問。
“叫我伊文。”小亨德森笑的依然和煦。
“好吧。”
卡戴珊笑着做了個鬼臉,直接問,“實話實說,您開槍的視頻我看過了,看了不止一遍。不得不說,如果我當時站在對面,同樣反應不過來,您爲什麽要這麽做?”
小亨德森沒有回答卡戴珊的問題,反而問道:“您知道對銀行家來講,最重要的是什麽麽?”
“WHAT?”卡戴珊似乎被反問的一愣。
“信用。”
小亨德森微笑依舊,像是在叙述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事,“綁匪開價50萬美元,我同意了,這就是成交了。基于對我父親安危的擔心,我甚至多出了一倍,開了張100萬美元的現金支票,把款都先付清了,對麽?”
“您像是在談論一個生意。”卡戴珊說道。
“這就是一個生意。”
小亨德森認同的點點頭,“如果綁匪開價太高,我付不起,或是我沒有付錢。那接下來的事,就是警察的事了。可是,當我們成交了,我付款了,那個家夥也收了我的支票了。然後,又告訴我,他綁架的對象已經死了。
不,真正該死的是這個家夥,不講信譽,成交了又賴賬。我不知道東部的家夥怎麽看,但在我們西部,遇到這種騙子,任何一個牛仔都會開槍。
如果不信,你們就去西部,去采訪一下任何一個你們可以遇到的,就是那種騎在馬上,歪戴着牛仔帽,傻了吧唧的紅脖子鄉下人,那就是牛仔!看看是否與我的答案不同?
我隻是做了任何一個牛仔都會做的事,我們這些西部的鄉巴佬,土是土了點,傻是傻了點。但重視信譽,說話算數,如果你騙我,我一定幹掉你。”
“這…”
卡戴珊似乎有點懵,攝像架後的一個FBI男探員,嘴裏嚼着口香糖的速度卻加快了不少,眼神明亮,看向小亨德森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那不像是在看待犯人,更像是看待一個非常棒的小夥子。
他來自科羅拉多,就是西部州。
“我不但要幹掉那個騙子。”
小亨德森的表情依然平靜,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還要幹掉另外那兩個婊子。”
“WHAT?”
卡戴珊愣了下,這可是台詞中沒有的,立即急切道,“那兩位…亨德森先生,請恕我直言,老亨德森先生的死亡,完全是出于意外。”
“是的。”
小亨德森認同的點頭,不是台詞不同,是他與卡戴珊拿到的台詞根本就不同,他按部就班的說出了屬于他的那份台詞,隻不過加了點互動的語氣助詞,“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是意外。正像我私下會看着小電影打飛機一樣,那隻是我父親的私人愛好,我尊重他的個人隐私,誰私下又沒有秘密呢?
如果僅此而已,我是可以接受的,我并不會怪罪某位與我父親做遊戲的小姐。正像您說的那樣,那隻是個意外。
但是,正像你們都知道的那樣,事情起了變化。
那兩位騙子小姐,夥同另一個騙子,要謀殺一位銀行家的信譽,甚至死人都不放過。不但連死人都不放過,還要用屍體,欺騙死者唯一的孩子。
雪莉小姐,從那時起,這就不再是個意外了,這叫私人恩怨。
從那時起,這件事,就是他們三個,與我個人的事情了。
我所能做的,隻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僅此而已。”
“伊…亨德森先生,您的意思是……”
這與台詞差的可太大了,腦子有點懵的卡戴珊,一時結結巴巴的問道,“您的意思是,您還會報複?”
“當然。”
小亨德森微笑着,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過,我現在脫不開身,如果有人願意代勞,與我開給那位騙子先生的支票上數額一樣,我願意出一百萬,美元。”
“這…?”卡戴珊有點傻,讓人代勞,這算什麽?
“這少了麽?”
小亨德森點點頭,若無其事道,“那我再加點,一千萬美元!”
“這…”卡戴珊真有點蒙了,攝像機後本來漫不經心的三個警局警察,與三個聯邦調查局幹員,都瞬時提起了精神。
一時間室内略微有些騷動,場上的六個警察與FBI,對是否應該中止采訪,都拿不定注意,隻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了起來。
“這還少?”
小亨德森笑了,笑着點了點頭,“好吧,我出一億,一億美元,任何人任何勢力,可以幫我代勞,都可以拿到一億美元。”
說着,見卡戴珊想說話,立時把手從蓋着的衣服下抽了出來,豎起一指在唇中做了個“噓”的手勢,“雪莉小姐,這回不用你嫌少,我自己加注,一人一億美元。”
小亨德森說完這句話,目光從卡戴珊的臉上移開,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攝像機的鏡頭,一字一句道:“兩億美元,一個人,一億美元,我不管你是誰,隻要你能做到,就能從我這裏拿走兩億美元。
我是一個講信用的人,以亨德森銀行與亨德森家族的名譽保證,你隻要做到了,就一定能得到這兩億美元,個稅?富人稅?不要擔心,我替你繳了。
你隻要可以做到,兩億美元就是你的,我隻要那兩個婊子,隻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CUT,卡卡卡卡,停止采訪。”
副督察蘭登緊步走了上來,右掌與下颚平行,左掌在下豎起來與右掌來回撞,猛比切斷的手勢。
一個FBI的男探員,更是走到攝像機前,伸掌摁住了鏡頭,一邊對攝像師肖恩大喊:“參訪結束。”
一邊,惡狠狠的朝小亨德森大罵:“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兩億,兩億美元。”
小亨德森哈哈大笑,一邊用戴着長鏈手铐的雙手猛砸金屬桌,一邊仍然朝攝像機猛比二的手勢,嘴裏狂喊,“那兩個婊子就在這裏,NYPD總部,誰來幹掉他們,就從我這裏拿走兩億,兩億美元。等我出去,你就會失去成爲一個大富翁的機會,因爲我會親手把那兩個婊子幹掉。”
“叫他閉嘴!”
FBI的幹員瘋了,朝一旁的警察瘋狂大吼。跟着猛拍了一下攝像機,“把存儲卡取下,你們不能帶走。”
說着,伸腿朝一旁仍然舉着收音話筒的小矮子攝像助手虛踢,“你這個他媽的小矮子,别錄了,帶子都給我取下,采訪到此結束!”
“你們不能妨礙……”
卡戴珊伸手狂攔搶攝像機的警察,一個勁的抗議。
“是的,小姐,實際上,我們能。”
警察才不管什麽妨礙新聞自由呢,撥開卡戴珊就搶攝像機。
“我取我取。”
一臉絡腮胡,人高馬大的肖恩,面對幾個兇神惡煞的FBI與警察,同樣沒轍,虛舉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認命的打開攝像機,取存儲卡。
一旁的小矮子攝像助手,也把架着收聲設備的長杆扔在了一旁,過來幫肖恩把攝像機裏的存儲卡,記憶棒取了下來。
FBI與警察親眼看着存儲卡被取下,又詳細檢查了一遍攝像機,怕另有存儲設備,最後連攝像機都幹脆要扣下。
卡戴珊再次抗議,連肖恩與助手都抗議,可警察與FBI不爲所動,非但不還攝像機,并且再進一步,三人攝像組帶來的一切攝像收音裝備,包括工具箱,一概扣留。
小亨德森被警察帶走了,攝像組的三個倒黴蛋同樣垂頭喪氣的被警察帶着朝外走。
非但設備要扣下,三人也被扣下了,要再過一道檢查,檢查完了才能走。
仨倒黴蛋的任何抗議都是徒勞的,隻能被警察帶着朝檢查室走。
三人攝像組被扣留在紐約警察總署近兩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天色都擦黑了,已是傍晚時分。
門口停着的轉播車,門是開着的,司機與另外一男一女兩個留在車上的助手,正百無聊賴的倚着車身發呆,見三人被警察送了出來,才精神一震,紛紛迎了上來。
幾人略微寒暄了幾句,接着登上了長面包式樣的轉播車。
“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
車子啓動的時候,肖恩身旁面容清秀的小矮子助手,笑呵呵的把手朝卡戴珊面前一攤。
“幹什麽?”
卡戴珊沒好氣的把小矮子的手撥開,一臉的頹廢。
“呵呵。”
小矮子一笑,又把手攤了過來,卡戴珊煩躁的剛想再扇開,就見面前的手突然一翻,本來空無一物的掌心,赫然多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存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