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克斜了下腦袋，叫門旁站着的青年過來。
“老闆。”亨瑞.霍普緊走了過來。
“都通知到了麽？”榮克問的是亨德森銀行的董事先生們。
“除了卡什先生。”
亨瑞.霍普恭敬回道，“其他不是過來的路上，就是在趕往機場的途中，包括在加勒比與歐洲度假的兩人。”
“雷哪去了？”榮克皺了下眉。
“參加孫女的婚禮。”
亨瑞.霍普道，“卡什先生目前在舊金山至普羅維登斯的航班上，需要緊急聯絡麽？”
普羅維登斯是羅德島州首府，羅德島全稱就叫羅德島與普羅維登斯莊園州，一西一東，等于橫跨美洲，得飛六個小時。
“不用，落地聯絡上之後，提醒他不要接受記者參訪，但也不用過來了，陪孫女吧。”
榮克無意義的輕嗤一聲，“一個婚禮與一個葬禮？媽的，生活比戲劇更神奇。”
亨瑞.霍普看着壓着火的老闆，害怕有什麽大動作會引發怪咖突然發飙，木樁一樣的靜止不動了。
隻不過，他看向矮幾上的餘光中，同樣閃過了一抹古怪。
因爲今日淩晨，或者說時區的不同，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實在太離奇。莫說負責善後的他們感覺一頭亂麻，連老闆都有點暈頭轉向，實時送過來的調查資料，時不時就會被憤怒的揚出去。
實在是這事的發展，太離奇了。蠢的人蠢的令人發指，聰明人行動太快，造成SP非常被動。
矮幾上的彩色照片不是一張，除了光豬老亨德森先生，還有小亨德森，伊文.H.亨德森舉着一把手槍的英姿。
那把手槍剛開過火。
這很容易判斷，第一，照片右下斜角，有個家夥後頸貼牆軟倒在地。第二，剛傳來的消息，那個右下角的家夥搶救無效，也去見了上帝。
被小亨德森崩了的家夥，叫埃爾.西蒙斯，是個蹩腳的三流攝影師與不入流的廣告人。他是露絲.安布羅休的男友，露絲是桃樂絲.梅琳的密友，同爲百老彙戲劇演員。
桃樂絲.梅琳就是老亨德森的缪斯女神，也是把他親手交給上帝的人。
當然，桃樂絲不是故意的。
以老亨德森的歲數，像是雲霄飛車一類的刺激項目，就不能亂飛了。年輕時候或是中年有個被虐的愛好，無傷大雅，個人愛好而已。
可年齡到站了，再嘴裏咬個球，讓人捆成粽子用鞭抽，就有點過了。
不是不能抽，關鍵找個專業的應召女郎也行啊。有一些特征與犯病症兆，專業人士是可以提前判斷的。處理各種突發事故，起碼經驗也豐富嘛。
一個百老彙演員，幹這個業餘啊，手下沒輕重。老亨德森疼的嗷嗷叫，喘不過來氣，人家還以爲老家夥無限歡喜呢，一陣快馬加鞭，直接抽死個逑了。
這尼瑪就夠戲劇了，可這事還沒完。
即便是應召女郎萬一碰見這種破事，這事都能到此爲止。事态不會擴大化，小範圍就處理了。
可桃樂絲是個百老彙演員啊，哪會處理這事啊。一看把老頭玩死了，一害怕一急，沒通知酒店，沒敢報警，先打給信任的閨蜜，問該怎麽辦？
桃樂絲問的閨蜜，就是那種貌似趟的開的，社會經驗足的。可這種社會經驗足的妞，身邊社會人也多啊，恰好，露絲的男友就是個痞子。
不幸的是，桃樂絲打電話的時候，露絲正跟男友埃爾在一起。于是，她就帶男友一起來到了酒店。
老亨德森是名人，早前在西岸就是，這兩年在曼哈頓又聲名鵲起，都知道這老孫子是個非常成功的銀行家。
埃爾是個蠢貨，這是确鑿無疑的，看熱鬧的不怕事大。
他那顆畸形的小腦袋裏，不知道怎麽想的，或許是看到老亨德森撲街的姿勢太美，覺得這麽美的一幕，亨德森家族的繼承人是絕對不敢看的。
或者說，絕對不敢讓這麽美的撲街圖，流傳出去，那會颠覆一個銀行家族的印象。
于是，三流攝像師埃爾，用随身的可攝像數碼照相機，“啪啪啪”來了一專業級的唯美寫真。
桃樂絲是方寸大亂，渾渾噩噩，埃爾的女友又是個更蠢的蠢貨。
一個蠢貨說服一個半癡呆，一個更蠢的女友，又有什麽難的呢？
更蠢的是，蠢人就喜歡自作聰明。
更戲劇的事情發生了。
蠢貨埃爾似乎感覺自己有劇本創作與攝影天賦，通過攝像角度的不同，把已經成爲一具屍體的老亨德森先生，拍攝成了似乎被綁架的樣子。
爲什麽埃爾會動這個腦筋？爲什麽他女朋友露絲不阻止？桃樂絲再方寸大亂，又不是白癡，爲何同樣不阻止？
因爲美國娛樂圈同樣是個魚龍混雜，黑不見底的地方。李小龍死在了誰的床上？夢露又是死在了哪裏？李小龍的兒子拍戲，爲何道具槍裏裝的是真子彈？
美國電影公司與娛樂圈，同樣少不了黑幫。
米高梅八十年代末被黑手黨控制，哥倫比亞電影公司就更早了，在這種大染缸混久了，很容易利令智昏，不走尋常路。
蠢貨埃爾就是典型，本來沒他的事，他都能把花案整成綁架案，把死屍再變活，很好的诠釋了生命在于運動。
然後，他聯絡上了老亨德森的兒子。
小亨德森，伊文.H.亨德森，是老亨德森的唯一繼承人，就跟随在老亨德森身邊曆練。人也很上進，晚上都在辦公室通宵達旦的處理事物。
淩晨的時候，小亨德森知道他爸被綁了。
但是，綁匪很奇怪，沒有讓他繳贖金，而是問他在哪裏，要親自來找他“談”。
于是，小亨德森就讓綁匪來辦公室。
之後，他沒有報警，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讓事件擴大，就是從抽屜裏把槍拿出來，把子彈裝進去。倒了杯酒，朝椅子上一坐，靜靜的等綁匪過來。
蠢貨埃爾來的很快，畢竟鈔票就在前方，動力比馬達都足。
雙方見面，“綁匪”埃爾的要求讓小亨德森大吃一驚，要50萬美元。
小亨德森以爲聽錯了，他爸不可能這麽不值錢吧？
可“綁匪”埃爾很大氣，絲襪都不套個，真實面目來見苦主。而且特仗義，說沒錯，就要50萬美元。
小亨德森沒還價，這價低的沒法還，直接開了張100萬美元的支票。說隻要天亮前看到他爸，今天這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也不會事後報複。
畢竟這個劫匪太大氣，太仗義了。
蠢貨埃爾與小亨德森的觀感一樣，覺得這小子太好說話了，以後說不定能做朋友。畢竟他早就想好，如何轉換了。
蠢人就喜歡自作聰明，埃爾感覺表現完自己的攝影天賦，就該激活激活體内深藏的演員天賦，把劇本的最後反轉演繹精彩了。
于是，埃爾以一個影帝的面目出現了，他把支票一收，話鋒一改，說起了真正的來意。
這個蠢貨，扮作爲了老亨德森與亨德森家族的聲譽着想的樣子，說他這麽做，是爲了自己爲自己買封口費。
根據警察局内，律師傳出的小亨德森口述，埃爾當時是這麽說的，他說他怕他不收錢，小亨德森不放心。所以，他覺得他收錢是爲了小亨德森着想。
之所以收了錢，才告訴你爸的死訊，究竟是怎麽死的，是怕小亨德森太激動，從而考慮不周，讓消息擴散。
畢竟，有三個知情者。
蠢貨埃爾的意思是，他本人是不想收錢的，覺得能跟小亨德森成爲朋友。可知情者有三人啊，他不要，那兩個女人要封口費嘛。
他收錢，隻是爲了小亨德森着想，怕小亨德森亂了方寸的時候，忘了收買那兩個女人。
這種奇葩，已經蠢的超乎小亨德森的想象了，看完埃爾拍攝的唯美寫真，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槍。
感覺是爲了亨德森家族聲譽着想，有與小亨德森成爲朋友潛力的蠢貨埃爾，至此演完了他的一生。
可蠢貨埃爾說的沒錯，或者說，就是因爲他蠢出了新高度，真就讓小亨德森太激動了，從而考慮不周，在寫字樓裏，而不是在私宅，開槍了。
曼哈頓高級寫字樓，晚上都有武裝保安巡邏。槍一響，非但保安來的快，警察同步就到了。
紐約曼哈頓，上面全是有錢人，下面全是金庫，是美國警力與消防站，設置的最密集的地方，響應飛快。
警察這一到，事情就蔓延出事件之外了。
因爲小亨德森一槍撂倒個人不要緊，怎麽解釋交給律師行就行。可是，一槍之後，那裏已經是兇殺現場了，要保護現場。
令榮克憤怒的就在這裏，小亨德森個傻筆，他居然沒把安保系統提前處理一下，老亨德森的辦公室，是有錄像的。
這是安保系統中的攝像系統，是防竊的，不是用來偷拍或竊聽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定期銷毀，根本連留底都不留的。
可這一槍，讓警察把安保系統中的攝像資料，取走了。
警察是爲了看小亨德森與埃爾的現場互動畫面。可錄像中存儲的，同樣有老亨德森與老朋友們在私下的談話啊。
老亨德森哪有功夫每天銷毀這個，這都是安保公司負責定期銷毀的。
小亨德森沒有意識到這裏面的問題，甚至一般情況下，被警察拿走也沒事。
但是，那是在沒有人惦記你的情況下。
一旦有人惦記，錄像資料淩晨剛拿走，天一亮，早間新聞，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就同時出現了老亨德森與一些陰謀家們的談話。
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是通用電氣的。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是保守派，也就是捍衛新教倫理那幫人的。
是誰在日本，埋了一回通用電氣？是誰在美國，弄了一群邪教給新教倫理搗蛋？
那個人是誰，誰對于通用電氣與保守派來講，就是王八蛋，他們就要誰好看！
于是，老亨德森找刺激，結果榮克莫名其妙悲劇了。
這他媽簡直沒有王法了，在島上都能被豬隊友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