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姐把唐糖當小姐妹處,說話沒啥顧忌的,“忽悠我這邊風景更好,這就是個假風景區,到處是賣假香的。在外看煙霧缭繞,仙境似的,進來就嗆得人昏頭昏腦,到處是泥菩薩,就是看不清道兒。”
頓了頓,又道,“你現在幹的這些,接個廣告,出席個活動,當主持人也能做啊。要不我跟老周說說,咱再找個電視台?你回熟悉的環境平靜平靜,我也歇歇?”
“不行,你這是投降主義。”
唐糖舞拳喊了一嗓子,一邊伸手摘頭上的羊毛卷,一邊走到沙發旁翻坤包,頭也不擡道,“咱先去接下二逼猴兒,把大聖迎回來,吃飯的時候再想對策。反正,遍體鱗傷不怕,就是不能回頭。敗了還能找小榮子兜底,跑了小榮子估計都懶得理,那才是失了靠兒呢。”
“呦。”
姓榮的畢竟是傳奇,潘姐聞聲精神一振,眼神中浮出了一抹八卦之色,“是不是不光看過,還幹過别的呀,你哪來的信心賭人家的義氣?”
“就是沒幹過,老娘才有把握。”
唐糖手裏摘着羊毛卷,嘴上信誓旦旦道,“那就是個白眼狼,當年跟他師傅一樣,浪子一個,江湖報号拔吊無情南海十三郎。就這還要向張宇緻敬呢,人張宇跟十一郎那是青梅竹馬,愛情楷模。那個白眼狼是沒什麽才求什麽,打小就心智不健全,弱智一個。老娘要是讓他得逞過,再見到我,他不煩就不錯,哪像現在似的,我一嗲他就興緻勃勃。”
“你怎麽這麽女流氓呢。”
潘姐過來人,聽着女漢子的話都臉紅,但八卦的眼神依稀明亮,“姓榮的也是個大色狼?”
“那當然。”
唐糖瞪大了眼,傾身抓了潘姐一把,笑鬧道,“還是個變态來的,挺喜歡對你這樣的熟婦下手。據目擊者證實,據說小榮子活不錯,你有機會可以試試。”
“啪”的一巴掌,潘姐把女流氓的爪子給拍開了,眼神有點波光,但更多的是散亂,那是一種崩潰的氣息:“現在的小女孩我是真服,一般爺們都自愧不如,要不是跟你太熟,還真以爲你經驗多豐富似的。”
“沒有榮先生,還有角先生嘛。”
唐糖捏了個嬌媚的表情,手一擡就是一個我是希瑞的造型,大喊一聲,“黃瓜在手,天下我有。”
頓了頓,又天然呆的來了句,“要我以後男人有怪癖,姐再給他補個膜去!”
“哎呀我的媽呀。”
潘姐身子骨都虛了,整個人半癱在單沙發上,有氣無力的,“咱就不該來娛樂圈,該混娛樂城去。”
“嗨,都一樣,娛樂圈與娛樂城有啥不一樣?經紀人與媽咪有啥不同?”
唐糖毫不在意的擺擺小手,“即便我曾經記者的身份,與妓女也是有共通之處的,都是歡迎來稿嘛。姐能平趟三界是注定的,隻要是不用說實話的工作,我都能幹的有聲有色。
就是因爲我私底下太真實了,所以才需要一個很不真實的工作平衡平衡。
就跟周星馳似的,熒幕上是個逗比,私底下是個悶逼。我做過他一期專訪,采訪間隙都跟老年癡呆似的,眼神直勾勾的動都不動一下,也不是在看如花似貌的姐,誰知道他在看什麽鬼,跟小榮子發呆的時候一樣邪。
要說他們這号神經病也真是邪,發呆的時候,眼神茫的沒有任何焦點,似乎看的就不是眼前的東西。明明在跟你說話,眼睛看的卻好像是記憶裏的什麽鬼東西,精神分裂。”
“唉。”
潘姐看着面前蹬掉睡褲,光個大腿就換牛仔褲的女漢子,實在是除了歎息無法教育了。
就是她的生活太平淡了,才會被唐糖這樣真實的炙熱吸引,甘願陪着個小丫頭片子出來撒歡。
就是這種炙熱,能攪動她波瀾不驚的生活,讓她感覺到生命的鮮活,她才會擁抱這種鮮活。
潘姐經常埋怨唐糖私底下的沒心沒肺,與精明乖巧的人前形象反差太大,萬一被人攝下,形象都得崩。
可是,唐糖要是真改了,變成人前人後一個樣了,她們還是朋友麽?還能如此交心麽?
好人的朋友借點鹽都困難,壞蛋的朋友卻能一起合夥作案。
論對人的吸引力,還是唐糖這樣的壞女孩更容易交到一群鐵蜜。
就跟壞蛋榮克似的,壞的冒泡,拔吊無情南海十三郎的号不光唐糖知道,不少被害人都知道。知道的時候還不是被害人,都是飛蛾投火一樣讓壞人禍禍後,才變爲受害人的。
華二與榮克師徒,禍害了不少人,可他倆是很冤的。他倆其實就是金門大橋,是自殺聖地,名聲越大越吸引人來這裏勇敢的跳下去。
隻不過這種反動的理由,很難被世間接受。故而,他們這種人,始終擺脫不了浪子,壞蛋的稱号。
他們隻是真一點罷了,對現實與傳統的不屑,才造成了他們的叛逆。不是他們要叛逆,是世界太腐朽,請恕我無法跟你走。
他們是壞蛋,但由于他們的真,對朋友也是真,會管。朋友裏的傻筆買個幾千的手機,就會被榮克罵,有幾百的不買,花幾千買個八九成的功能都用不上的裝逼,你說你是不是傻筆?
這要是精神脆弱的,性格不契合的,一口鮮血直接就堵嗓子眼了,咽下去内傷,吐出來重傷。
榮克不想讓朋友這麽幹,罵朋友傻筆,就是他傻筆過,知道這樣不好。買一堆金表,到最後全在抽屜裏,沉的吧唧,打飛機都多費力,傻筆才戴,就是被香港錄像帶害的。
他能走出來,也是多虧朋友罵醒的。他有個朋友,開始戴的是帝陀,後來是勞力士,再然後是金勞,之後是百達翡麗。然後,開始怕沉了,換了一款很薄的VC,還調戲的問他“VC是什麽牌子?”,VC就是江詩丹頓,榮克不是看廣告知道的,就是被朋友調戲出來的知識。
再後來,他那個朋友就不光是感覺有點沉,卻不是不戴,而是要換款不沉的了。而是大徹大悟,徹底抛開了,啥也不戴了。反而罵了榮克一頓,戴個屁的好表,屁用沒有。
爲什麽沒用,當年朋友精辟卻髒字連篇的總結是這樣的:“這東西就是傻筆唬傻筆的,該唬的唬不住,反而讓人認出來你是個傻筆。傻筆倒是能唬住,關鍵你唬傻筆有啥用?”
榮克到現在都始終感謝這些生命中的真朋友,他不怕被朋友罵的。怕的是他幹的是傻筆的事,朋友卻在稱贊,那證明他的爲人出問題了,不配交真朋友。
别說幾千的手機,幾萬的鑲鑽LG他都買過,除了證明自己是個傻筆,他是悟不出什麽新的道理了。
過了那個段,越過山丘了,就知道這種潛意識想靠外物來提升逼格的想法,是多麽天真與傻筆了。未免朋友掉進同一個坑裏,大聲呵斥,比站在井邊數一二三四五六七,看朋友一個個掉進去,笑得閃腰岔氣,要好吧?
要是朋友買個鑲鑽手機,他再買個鑲鑽更多的手機,比來比去,共同提高,看誰更傻筆,那就完犢子了。
他們這種很真的人,不是那種好朋友之間的贊歎,啊,好手機啊。啊,你衣服好漂亮啊。呀,限量款耶。哇,你去度假了呀,皮膚曬的好好喔……
李傾那幫蜜就這德行,嗡嗡嗡的煩的榮克不行不行的。不過他區别對待,對女人一向寬容,知道你們這幫小婊砸是傻筆,就是不告訴你。
這也是善意,這種傻白甜會更美麗,太有腦子氣場太強的女強人就不行了,金剛一樣,爺們氣質,榮克跟造物主關系不錯,不想跟造物主對着幹。
女人是水,是性感,是溫柔,是感性,就對了。女人要是剛強理智,一個個魔鬼筋肉人一樣,那肯定是世界出問題了,一定有人在暗地裏又倒騰什麽塑膠劑,激素食品了。
榮克就懷疑近些年來全世界同性戀攀升這麽快,與激素食品,添加劑是有重大關系的。别說花粉過敏,美國對花生,對花生醬過敏的人,都越來越多了。
這要是說跟化學品沒關系,那可能麽?
世界已經被背地裏瞎倒騰的家夥們害的不輕了,女漢子這類反人類的物種,就沒有必要再創造了。
隻不過他這種反動思想,很容易受到女權主義者的抨擊。幸好罵他的多了,真正的流氓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再慘點也沒啥,本來就該罵,挨罵就對了。
他們之間很少會像李傾那幫蜜那麽一驚一乍的,更多的是輕蔑的眼神,榮克遇上找誇的女性朋友,就是這麽誇:“本來你身材還行,誘的我老弟蠢蠢欲動,很想與你做個負距離的深刻交流。可你畫的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我沒吐是怕弄髒我衣服,離我遠點,謝謝。”
這種又流氓又蔑視人的話,正經姑娘都是掩面而走,最後留下來的女性朋友,全是不正經的二奶,小太妹,黑大姐,實在是令人無可奈何。
明明是一群很真實的好人,彼此假話都很少說的,湊一起讓人一說就是一幫不正經的聚會,還不讓家裏孩子跟他們玩,怕學壞。
上流社會的面具舞會,裝模作樣,假話連篇,反倒是正統了,都想讓自家孩子也入個會。
整個世界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