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帳篷與民用不同,特别是美軍,它經常打實戰,所以它的指揮帳篷是一圈木頭頂着個布片,三百六十度都可以出去。沒有民用的拉鎖,門一類的。
受襲,任何角度都可以迅速出去。塌了壓不住兵,直接一掀就擺脫了。從睡夢中受襲到任何角度出帳篷,兩秒,這是由實戰決定的。
不然,火力沖帳篷門,一把狙瞄着帳篷口,帳篷裏的兵手裏沒家夥什,割帳篷想出去一時半會兒都出不去,一掀帳篷塌了,一耽擱槍榴彈就進來了。
美軍的野外軍用帳篷是很簡陋的,爲的是實戰,并不舒服。
SP旗下各公司的野外施工越來越頻繁,施工量越來越大,滞留野外的時間越來越長。
但是,後勤卻在市面上找不到專業的野外施工帳篷。要麽就是活動闆房類,要麽就是軍用帳篷,露營帳篷。
即便單一的帳篷類型有新意,可不成體系,無法組合,無法形成各型功能區,隻起到住人的作用,大部分還要配睡袋。
SP上下都習慣了體系的力量,對單一的帳篷看不到眼裏,又習慣了自造。就把天幕飛艇氣囊的技術,結合巴士酒店活動組合屋模塊,推出了一系介于活動闆房與帳篷之間的野外工程帳篷。
它既可以像巴士酒店活動房的組合模塊,搭建各種功能區,又像帳篷一樣靈活易搭建,即便是大型野外工程指揮帳篷,醫療帳篷,分解後照樣單人可以運輸,适用于各種地形。
其中一些帳篷用的就是與天幕飛艇氣囊一樣的CdTe碲化镉太陽能薄膜,非但可以提供持續照明,還有雨水收集與淨化裝置,污水可以挂在帳篷外,利用多餘的太陽能,自動淨化爲飲用水。
野外醫療帳篷,可以在不依靠柴油發電機,僅利用與組合帳篷配屬的太陽能轉化站,一般ICU的監控器材,裝藥的冰櫃,手術的無影燈,整個帳篷就可以始終運作。
野外施工,最大的問題是易疲勞,睡眠不好。就像熬夜之後出門,站在大太陽底下的高速路邊,眼睛流淚,耳朵轟鳴,會讓工人煩躁不安,臉皮都能一直繃着,行屍走肉一樣。
體力與鹽分流失大,又補不回來,生理機能就會電解質紊亂。加上洗漱困難,人就越來越疲勞,效率低,很容易觸發事故。
就像炸山放炮,都能忘了到底放沒放炸藥,響了幾聲瞬間就記不住了。
洗漱換衣,衛生防疫,維生素補充,醫療保障,沒這個條件的時候,榮克可以靠理想忽悠,靠精神力量激勵士氣。
可是,如今的SP已經是一個可以創造條件,改變環境的偉大力量了。
如果SP的後勤保障還是落後于世界,或是滿足于與世界一樣,那它憑什麽做領導世界的力量?
榮克吃過制造電子産品,機械加工,造船時候,這個差一點沒關系,那個差一點沒關系的虧。
這個差一點,那個差一點,一個個看着都不是大問題,可組合到一起,就是不如人家的東西。
他也嘗過灰熊的甜頭,就是一個“一塵不染”很簡單的事,很難做到。可SP一旦做到了,就到了微觀世界改變宏觀世界的時候了,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一輛灰熊,出廠最低25萬美元,比法拉利都貴,就是一個簡單的“一塵不染”,就是摒棄了早先的這個差一點,那個差一點。換成了這個再好一點,那個再好一點。
一點點的不同,造就了完全的不同!
至“一塵不染”後,SP才有資格自稱一句:“我是世界最頂尖的工業公司”。
有了“一塵不染”與這個再好一點,那個再好一點,SP碰上西門子與通用電氣,才可以無所畏懼。
你們可以做到的,我們就可以做到。你們做不到的,我們依然可以做到。
不敬仰你,也不學習你,要殺的就是你。
這種自信,就是從一點一點的改進來的。
每多一點改變,一線的雇員與工人馬上就可以感受到,積極的力量始終在傳導。
提出改進的大多就是一線工人,當他們發現自己的改進意見,可以馬上被公司用實際行動反饋下來。他們就能從這一點一滴的反饋中,汲取到無窮的力量,激發出無限的自信。
改進并非都是好的,可是一點一點的改,哪怕改的不好,都比因循守舊好。
隻有這股動态的力量始終在,才有一種蓬勃的朝氣,始終伴随。
正如這間帳篷中方建東所屬的單室,帳篷上開的窗口,因爲采光與結構問題,就改了多次。
汲取了美軍用帳篷出帳快的優點,在帳篷中的八間房内,都可以從房内出帳,牆上有魔術貼,風大要保溫就粘,熱了就讓牆開門。
電話爲何放在窗口,就是根據一線野外施工的工人意見,改進而來,爲了讓人在帳篷外,同樣可以觸手可及。
很簡單的改進,簡單到不值一提。可簡單到不值一提的工人會提,簡單到一個電話的位置公司都會改,這就不簡單了。
帳篷不是軍用的,營地間接的卻是軍用被覆線與軍用防壓爆光纜,與超短波調頻無線電和衛星電話組成三系統,保障營地間與總部之間的雙溝通訊始終暢通。
方建東他們所在的五個帳篷,隻是前哨營地,真正的防川大營在北面,防河訊洪澇不可能紮在江灘。
前哨的五個帳篷呈“品”字形排列,而不是骰子上的“五”點形狀。大帳篷在最北端,不是指揮帳篷,那是個澡堂。
兼具廚房與醫療作用的一體式大澡堂,保存有東北地區常見毒蛇的血清,可以進行簡單的消毒手術,零下三十度照樣可以泡熱水澡,有桑拿房,是最受SP野外施工隊伍愛戴的帳篷。
赫連城每回來東哥的帳篷就不想走,這帳篷裏什麽都有,小冰箱,格栅地熱,冬暖夏涼,魔法世界一樣,牆上挂的還有紙片一樣的OLED,能收看衛星點播電視,選電影看。
他在東哥的帳篷裏住過,最早那還是寒春,外面隻有幾度,帳篷裏卻很溫暖。床鋪跟炕一樣,厚厚的鴨絨被反而很輕,上面是一股陽光的味道,沒有那種本該出現的黴腐。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因爲自己的衣服比人家的帳篷都髒,味道也不好。可東哥不介意,自嘲原來比他還邋遢,讓他去大帳篷洗了個澡,蒸了個桑拿,送了他一套标着骷髅頭的新内衣,就讓他留宿了。
外面刮着冷風,鼻間微涼,身下卻是暖融融的,嗅着鼻間被子上陽光的清香,安然入夢,睡的非常踏實,輕松。
他從東哥這群人身上看到了一股文明的力量,這些在野外工作的人身上,沒有那種疲憊,蓬松油膩亂發,髒衣服似乎永遠擰不幹。
即便是一個小工人,身上都幹淨利落,精氣神完全迥異于周圍環境,那種昂揚與自信,很容易灼傷人,讓人自行慚愧。
東哥倒是笑話他,說是美國的建築施工公司,遇上SP的施工項目,都要按SP的标準來,與SP比起來,全世界都是土著,讓他不要介意。
這就是赫連城爲何感覺東哥愛吹牛逼,這群奇怪的傻狍子全是自大狂,人非常和善,又個個目中無人。
迥異的氣質出現在同一種人身上,說自信都謙虛了,這就是一群精神戰士。
赫連城想開飛機,就是受這群人的影響,他覺得這群人愛吹牛逼,可又喜歡來聽他們吹牛逼。
因爲東哥這群人,即便是個清垃圾的,很多都全球旅行過,去過幾十個國家。
開始他是說什麽都不信的,後來才知道是真的,這群人的身後有一道新世界的門,誘人探秘,催人奮進。
他想開飛機,是受到了東哥的撺掇,說是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就有他們的航線,穿越白令海,飛越北冰洋,直達歐洲。他們的人,還正在跨越北極冰蓋,開辟極地至北美的航線。
在熱帶赤道,在太平洋,印度洋,北大西洋,南大西洋,北美南美,南亞東南亞,他們的人正在開辟越來越多的航線。
在海的那邊,他們還在大洋之上,建造海上之城,一個海上城市就需要數百上千的仙女座飛行員。
公司位于東北亞,北美,歐洲,都有仙女座的培訓基地,非常鼓勵自己人掌握駕駛仙女座的技術。
赫連城顯然被東哥當成了自己人,鼓勵他上海參崴學習。
倒不是爲了讓他掙錢,而是讓他先開小型的仙女座熟悉熟悉,争取今後開上跨洋級仙女座。單獨開辟航線,掌握航線,領導公司的商船隊。
東哥告訴他,小買賣終有極限,一輩子困于方寸之間。不如趁年輕出去闖,先看看這個世界的模樣,把視野打開,再确定焦點,才不負年輕的本錢。
而不是在年輕的時候,被腳下的三尺地困住,以爲眼前的焦點就是世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