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在國内,在世界範圍,除了西門子的火車,就是SP的汽車了,一個螺栓都不依賴外部。
而且,SP的汽車還不是轎車,是壟斷型的重載與大型巴士,不受市場影響,附加值極高,賣價極黑,一輛灰熊最少150萬,比法拉利都貴。
南風廠制造業要轉移的風聲,不是一天兩天了,吹了兩年了。随着蒸汽朋克公司變身帝國财團,在世界上越來越閃耀,意動的省市越來越多。
各省市招商部門外交家一樣穿梭,連印度,越南等國的駐華大使與商務參贊都朝南風跑,這讓鳥城市區政府非常煩躁。
SP鳥城南風廠,與别家車企完全不同,沒有外部經銷商。與早期戴爾賣電腦一樣,是直銷,且隻賣灰熊一個類别的不同型号。魔方兔子完全自産自銷,産能非常穩定。
南風月均産各型灰熊2500台,上年銷售額560億人民币。魔方兔子月平均産量爲1800台,全部爲魔方兔子中國公司采購,上年銷售額76億人民币。
這還是出口下降的情況下,早期出口的灰熊與魔方兔子,在銀灘,帝國郡與名古屋工廠相繼投産後,出口部分就被北美接過去了。
除了一部分飛艇的全散件試驗組裝外,飛驢的研制與制造也被剝離了。
甚至在美洲豹公司進入日韓與國内之後,SP都沒有在國内新設生産線,繳納的是進口稅。
SP由此從國内最大的汽車出口企業,變成了汽車進口方。
這讓外界相信SP真是要把南風的制造業務遷出鳥城了。
可是,随着魔方兔子與麥當勞幹上,仗又越打越大。加上仙女飛船與天幕的飛速擴張,SPE的電力設備與相關配套設施的需求增長,SP工業部門的産能同時處于劇烈膨脹期,南風就一直沒動,顧不上。
傳言中榮克要在國内建的聯合制造中心,傳了兩年了,始終未選址動工。
SP選擇在長沙建立物流中心,讓羅新看到了希望。
來料加工的組裝與出口,當然是東部沿海地區更具有優勢。
可是,如果像是南風目前這樣的主要面向國内市場,那内陸省份并不比沿海地區的競争力弱。
即便是出口,金霞是保稅區,本地就有海關,進口物料有保稅區倉庫,出口在當地就可辦理。
開發區是什麽?它的經營模式與注冊的企業性質,就是國有企業啊!它不是政府,是地方出地皮,與海關總署,财政部和稅務總局一起合股的國有企業。地皮就是廣告位,主營業務就是招租!
他當然希望再接再厲,把更大的項目引進來,隻是不知道人家的意向。
“湖南再好,公司工業部門不歸我管哪。”
滕志平搖頭苦笑,“我一個運貨的,走到哪都拉我談産貨的事,這找錯人了呀。我建個飛驢起降場,蓋個機場,儲煤場還行,聯合制造中心的選址問題,真不歸我管。”
“可你有發言權啊。”
羅新打聽道,“别管别地條件是什麽,我們的條件隻會更好!你們鍾意哪裏?有意向麽?”
“就是意向太多,才要到處看看。”
滕志平當然知道該知道的,可他不能讓不該知道的知道,搖頭道,“還在看。”
……
“都說說吧。”
檀香山,毗鄰威基基海灘的希爾頓度假酒店,十五層的一間大使套間中。
沒人去遠眺迷人的海灘美景,相反,窗簾是拉着的,窗戶緊閉。
房間的所有玻璃窗上,都貼着一個個四分之三拇指長,兩個大拇指蓋高的小喇叭。
這是特頻震動裝置,與軍用跳頻電台原理相似,利用不規則的震動,防止竊聽。
這一原理還可以消噪,收集窗外街上的汽車聲,鳥叫,鳴笛聲,以相反的頻率震動,就可以把玻璃變成一塊消噪闆,消除特定頻率的聲音。
一個便攜式投影架在一旁,投在牆面上的影像中,是五國電網的示意圖與各種标記。
沙發與茶幾被移出了原本的位置,一圈人圍在一張木桌旁,三三兩兩的坐着,有人喝着水,有人看着投影,有人低頭看資料,有人吞雲吐霧。
“俄國對我國的煤炭出口量,近年來總體呈下降趨勢,甚至還低于朝鮮。”
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發言道,“我們2014年底取消無煙煤,煉焦煤及其他煙煤等五種燃料的零進口關稅,恢複實施3%到6%的最惠國關稅後,從俄國輸入的煤炭就逐年下降了。
俄國基礎設施年久失修,庫茲巴斯地區的鐵路運力不足,港口吞吐量逐年萎縮,讓俄煤的成本高企,加上陸運運費高昂,并不具備多少競争力。
他在2016年就預言到了國際礦産大宗能源價格必将一路上漲,所以,在俄遠東有一定的動作。
除了用SP俄歐洲部分的盈利,沖抵俄遠東的礦産能源采購款外,也入股收購了一些礦産。俄對油氣資産的政策比較緊,其他礦産并不限制。
相反,俄聯邦政府,特别是東西伯利亞與遠東的加盟共和國,邊疆區與地方自治議會,很歡迎他持有與收購當地的煤礦。
因爲他收購俄遠東煤礦的收購方式非常另類,是把收購的股份按比例交于原股東代持,并不進入管理層參與管理。甚至蒸汽朋克能源公司不向收購入股方的董事會,派出任何監理人員。
這種握手成交的風格,非常受俄國人的尊敬,蒸汽朋克公司與他本人的名聲,在俄國的口碑都非常好。
俄與煤炭相關的礦用設備,軌道,包括火電中燃煤部分,近幾年都在朝東西伯利亞與遠東轉。加上他本人在俄國的名聲,爲SPE收購俄東西伯利亞與遠東的煤礦,創造了方便。”
“與煤炭有關系,但關系不大。”
一旁一個穿着白襯衣的中年人接言道,“印尼7500萬噸,澳大利亞7100萬噸,朝鮮2000萬噸,俄國1580萬噸,蒙古1450萬噸。如果是爲了煤炭,爲了他的海上火車。他應該找的是南方電網,合縱連橫的應該是印尼與澳大利亞。
帕勞共和國,與也門外海,扼守蘇伊士運河出口的索科特拉島,也就是被他改名爲‘新月島’的基地一樣,随時可以作爲攪動澳洲與印尼的攪屎棍。
以他搗蛋的能力,與一向的習慣,挑動印尼跟澳大利亞來一仗,撬動一億四千六百萬噸的煤炭,也比大老遠的來找國家電網好。”
室内的人都轟然大笑起來,顯然對某人的人品都信不過。
一個卷着袖口,扇着檀香扇的中年人,笑吟吟的扭頭問一旁:“老厲,你們海軍跟他打過交道麽?”
“都是正常交往。”
老厲一點也看不出來厲,面容和藹,細聲細語,“他挺喜歡下放意志不堅定的老人,上條件艱苦的地方接受鍛煉。可什麽人養什麽鳥,他那些手下出門也都是禍害,地上海上亂跑,打交道難免,吉布提我們的供應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從新月港來。”
說了什麽等于沒說,搖扇的中年人問:“對海軍态度怎麽樣?”
這回老厲倒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想了想,道:“沒跟他直接打過交道,都是側面與外圍了解,但從他外派海外雇員對我們的态度上來看,還行。
頓了頓,下了個定義,“買賣公平。”
問話的徐永成被噎了一下,搖扇的動作滞了滞,這才想起了厲海波的職業,本就不該對他彙報工作的。
“與煤炭關系不大,但也很大。”
何一峰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國家電網舒三虎等人,“煤後面通着電,就是遠東的煤運過來成本高,才要拉線。
可這是生意,是一般的基礎設施項目,是我們都知道的,我隻想知道我們不知道的。”
他們把在“海上花園”上的談判做了複盤,一句一句的推敲榮克的意圖。
可是,這就像給神經病的病下個定義,神經病究竟是什麽病一樣。明明幾人都是跟一個人說話,偏偏在不交換看法前的獨立意見默寫中,對榮克意圖的定義都不同。
這是怎麽做到的?
這是主觀!随行人員的客觀獨立分析意見,居然看法也不同。
這病成什麽樣了?
“從表面上來看,這份協議對我們是有利的。”
徐永成沉吟了一下,緩緩道,“工程是送上門的,工程款是有沖抵的,項目本身在工程上應該沒有風險。即便有阻礙,也應該是俄、朝、韓,日,美政府層級的,政治上的。
從長期來看,俄遠東輸入我國的電力,他是允許我們用電機産品,豬肉水果等農産品與工建,運輸,勞務,服務項目抵扣的,這等于是向我們長期采購。
而且,一條縱貫朝鮮的骨幹網,要說他是爲了在朝鮮賣電,開發朝鮮電力市場,這個有點不切實際了。
相反,這條貫穿朝鮮的骨幹網,對朝鮮的電力缺口填補會很大,這對我們與朝鮮更加緊密的聯系起來,有更加重要的意義。”
“不從表面上看呢?從裏面看就有害麽?”
何一峰語氣有點冷淡,“他明知道我們不會在國内與他分享經營權,位于我國境内的這段特高壓線路,不是等于送給我們的麽?要是換個人,我會非常感謝愛國華僑的無私奉獻,可是這個人,像是無私奉獻的愛心人士麽?
當然,他的慈善義舉,無論是550億美元無償支援世界技術交易所的組建,還是紅心教育與紅心總院的國際支教與醫療援助項目。無論是慈善金額,還是世界影響力,他都是個大善人,慈善領域的明星,全人類的楷模。
但是,這個勞模有點邪,他越是無私奉獻,死在他手裏的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