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愛的聲音發出,整間“評定間”忽然“動”了起來,榮克身後交叉的一對大扇子,上面的海浪在翻滾,仙鶴在振翅飛翔,白雲滾過,旭日初升。
“嘩嘩”的海浪聲,伴随着仙鶴的清脆唳鳴,評定間裏一道道屏風全都“動”了起來。
斜伸的臘梅在風中舞動,樹下的一群群美洲豹在嬉戲打鬧,風低草伏,幾個梅花鹿蹦蹦跳跳的踩着溪水渡河。
跟着,評定間四面的牆壁隐去了本來的木色,開始變的透明。
榻榻米地闆慢慢變成了金色的沙灘,牆壁成了蔚藍的海洋,天花闆上白雲朵朵,似乎就在身旁的一顆顆棕榈,在金色的陽光下輕輕搖拽,正送海風來。
評定間裏的人目眩神迷,小桃卻見怪不怪,怪咖的櫃子房就是這德行,她早就看膩了。
“我厲害吧?”
一道道光影交織中,評定間的正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包子臉小孩,正在原地扭屁股,“我可不是人工智能,我是魔法師哦。”
“Are.you.fucking.kidding.me?”
傑克.多西雙手抓頭,看着眼前突然出來的全息成像,一臉崩潰,“你就是小愛?”
“對啊,小愛,我愛愛愛不完!”
小孩在原地扭着屁股轉圈,眼神萌萌的看着傑克.多西,“你也可以叫我的日本名,小新,蠟筆小新。”
傑克.多西面容崩潰:“你有沒有中文名?”
“有啊,黑旋風!”
小孩哈哈一叫喚,手裏突然多了兩把錘,上下風火輪一樣的舞動,“李逵!”
“…哎我草?”
榮克看着面前耍雙錘的小孩一愣,斜臉沖尼爾.波茲曼身後的一人罵道,“查利,你搞的這什麽飛機?李逵是使斧的,你怎麽弄了對錘出來?”
“…嗚嗚,不關我事。”
天幕運營部首席技術官,SP機器人部門的‘隐士’查利.米勒,正在腮幫子鼓鼓的伏案大嚼,聞聲一擡頭,伸手一指旁邊正在低頭朝嘴裏塞巧克力的一個瘦子,“是亞倫.斯沃茲他們那組負責建模的。”
“紅人”亞倫.斯沃茲本是SP信息部“壞小子”小組成員,天幕組建後被調入天幕技術部,同時參與了SP機器人部門的大小V項目。
此時被身旁聲音驚動,迷茫的看了眼屋内正在扭屁股耍錘的小孩,愣愣的回道:“有斧啊,錘是備用的呀。”
“有斧我也不用了。”
場中的蠟筆小新舞錘的動作一停,一對圓錘瞬間不見了,小手朝身後一背,吹起了口哨,“媽的累死我了,有錘耍就不錯了。”
“不關我事。”
查利.米勒不等榮克開罵,就連連晃手,“你要求的情緒化,拟人化,程序是模糊判斷,所以小愛不見得聽話。”
“是啊。”
米勒身旁的亞倫.斯沃茲又朝嘴裏塞了塊巧克力,腮幫子鼓鼓,“按程序單一指向辦,或者人性化,隻能選一個。人性是複雜的,小愛身具十八種人格,每一個選擇有4608條岔路。
你讓它不要像個程序,要像個人,我們做到了。結果我們發現,它比你的精神病都嚴重。
可如果我們把它的精神病治愈了,它就會又變回一個冰冷的程序,要麽開燈,要麽關燈。
隻有一個像‘人’的神經病,才會在你讓它開燈的時候,它把燈開開關關,或者不搭理你。
這根本不是人工智能,這他媽是神經病。”
“唔?”
榮克郁悶的點點頭,強調道,“你要尊重智能生命,它是神經,不是病!”
米勒與斯沃茲不約而同的望了榮克一眼,眼神中充滿狐疑。
“我們不讨論精神領域的問題。”
榮克煩躁的沖波茲曼身後的倆宅一擺手,雙手撐着大腿,對評定間内的衆人強調道,“這就是未來。”
“關于什麽?”
仙女飛船的船長奧托.林德曼離“小愛”最近,正手賤的拿腰果扔小孩玩,他一扔,“小愛”就躲,然後噘着嘴對他豎小雞雞,可好玩了。
“诶诶诶,别浪費果子。”
榮克生氣的瞪了奧托.林德曼一眼,歪着頭想想,道,“四十年前,人們習慣了固定電話的方便,可還沒有意識到十年後移動通訊的撲面而來。
三十年前,當人們習慣了移動通訊,BP機,手機帶來的方便,人與人的溝通越發緊密,可還沒有意識到十年後互聯網大潮的撲面而來。
二十年前,随着信息高速公路的鋪通,互聯網的出現,就在短短的十年間,從一個離人類很遙遠的事物,變成了人人都離不開的生活習慣。
網絡,使人們的聯系更近一步,溝通無遠弗屆,分享,創造了無窮的快樂。
又一個十年,智能機的迅速普及,似乎讓全人類都離不開了智能手機,似乎移動通訊的光明前景就在今天,就在明天。
可是,我不這麽覺得。
我覺得智能機,不過是四十年前的固定電話,三十年前的BP機,手機,十多年前的智能機。
智能機,移動通訊,互聯網,必将被新一輪科技浪潮所淘汰,那就是無所不在的智能聯網。
不出十年,踏在科技潮頭的潮人們,就會擁有一個可以交流的智能管家。
例如我,對着大V小V,對着身上的頭盔,耳機,眼鏡,衣服,拉鏈,手镯,戒指等等,任何一個便攜設備,甚至體内芯片,都能把我的車叫過來。讓我的車自己來找我,在辦公室門前等着我。
當我臨到家前,我的‘管家’會爲我先行調節室内溫度,會根據我的愛好,爲我先放好洗澡水,甚至爲我做好飯。
當我進門,室内溫度剛好,泡澡的時候,‘管家’就會把正待處理的事物向我一一解答。
簡報,新聞摘要,預約,預約人的履曆,要處理的賬單與優先度高的事物,并提醒我注意日程安排。
我的‘管家’一定比任連充稱職,一定比小桃服務周到,不會搖個扇子,都有氣無力的。
我洗完澡,把髒衣服交給智能設備洗滌除菌,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叮’的一聲,飯菜剛剛好。
吃飯的時候,‘管家’會爲我放上喜歡的音樂,并提醒我這頓飯的熱量有幾個包子,并根據我的生理數據,提醒我是否該去鍛煉了。
‘管家’會爲我制定詳細的鍛煉策略,有氧運動,是遊泳還是慢跑。
如果我有心髒病,如果我缺鈣容易抽筋,如果我缺人陪伴,‘管家’就會幫我剔除掉遊泳,或者提醒我一個人遊泳可能遇到的危險,而讓我去慢跑。
我的鍛煉效果,根據我的生理數據,‘管家’會負責監督,并每天早上提醒我起床,爲我預報空氣最好,最适宜慢跑的路段,會幫我約個美妞,陪我一起跑。
‘管家’會爲我叫車,預約酒店,訂票,訂座,确定行程。幫我記錄每天的工作時間,工作效率,每月賺了多少錢,并把最新的稅法解釋給我,告訴我要是避稅,應該找哪家律師行,哪位律師的勝率最高。
‘管家’會提醒我與家人相處的時間,會幫我向禮品公司定禮物,發給生日的朋友。
當朋友的‘管家’顯示主人正處于‘交友聚會’需要,征集一起趴體,一起登山,一起下館子,一起沖浪的損友時,我的‘管家’就會提醒我,是不是出去跟老朋友玩玩?
‘管家’在哪裏?
就在身上任何一件智能設備裏,就在家中任何一件智能電器中,就在街頭任何一件公共智能設備裏。
當我從街頭一個廣告牌前走過,當我與美洲豹的車身擦身而過,一旦被攝像頭捕捉,這些屏幕就會‘叫’我止步,播放李傾的畫面。
然後,畫面中的‘她’就會告訴我,她要生了,懷的是别人的孩子。
‘管家’也會跟你時不時開個愚人節的玩笑,不是麽?
‘管家’不是在哪裏,是哪裏都在,會在任何一台智能設備裏,這将是一個無遠弗屆,越來越密的網。
一個智能的世界,正在撲面而來,會快到全人類來不及眨眼。
智能的世界,應該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要創造它,準備爲它接生,迎接它的誕生。”
室内響起了小聲的議論,彼此在交頭接耳,代表奈飛公司與會的瑞德.哈斯廷斯,出聲問道:“網站的并聯,大V小V的并聯,就是在爲這一天做準備?”
“從架構上來講,我們正在打造這個‘智能孩子’的骨頭,正在做的是拓撲圖。”
榮克指了指右邊矮幾後一臉暈乎乎的王犇,“風雲平台,包括SP電氣的黑心洗衣店,都是爲了這個智能孩子的骨架,爲了拓撲圖的展開。
智能世界是所有人的世界,架構這一世界,卻與大多數人無關,大多人隻是身處這一世界的人。
正像電力世界,創造這一世界,是電力實驗室,是試驗燈絲與燈泡材料的勢力。是試驗導體,絕緣材料,電池電容高低電壓櫃的勢力。是研制發輸配電,搭建電網的勢力。
這是骨頭,是标準,是拓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