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孫正義也是個神人,又跑回來找孫大衛跟杜紀川了,說:“金士頓我玩不轉了,4.5億美元,金士頓80%的股份,再賣回給你們吧。”
這下就是孫正義閃了一下了,人傑畢竟是人傑,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否則也不可能做到那麽大的事業。
老孫這一閃,又把倆吃喝玩樂,樂不思蜀的家夥閃迷糊了,暈暈乎乎就真的又把金士頓買回來了。
金士頓又回到了正确的人手中,很快就轉好了,銷售額一路突破了60億美元,DRAM内存模組全球總共才80億美元的盤子。
内存模組就是内存條,拼裝内存顆粒的。與導電膜,紅白機遊戲卡,芯片一個性質,相當于組裝加貼牌。
不同的是金士頓有自家的設計與内存顆粒廠,量不多,但能形成議價權,有調節作用。主要還是用的現代,美光,三星,茂矽,英飛淩等顆粒。
金士頓不但是全球第一大DRAM公司,被财富雜志連續五年評定“美國一百家工作環境最好的公司”,而且經常榮獲全美最佳雇主排名前百。
與榮克一樣,堅持不上市,孫大衛更狠,堅持不向銀行借貸,美版老幹媽,對雇員非常好。
賣公司都分員工百分之十,1億美元現金的老闆,能不好麽?倆人吃喝玩樂,享受生活,本就不以生意爲要,反而更得客戶信任。
不是爲做生意交朋友,是交朋友的時候順便把生意做了。有點李嘉誠的意思,做生意之前,先做人。
超人做人還有潛意識的功利心,他倆更狠,就不想做生意,就想玩去,一路陰差陽錯,扔掉的公司都能自己回來,實在是莫名其妙。
這倆家夥天賦異禀,神功天成,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非常讓榮克敬佩。
所以,榮克就非常希望與倆祥瑞多親近親近,不是爲了收購金士頓,是想把SP電子,交給他們,特别是生産部門。
他這兩天,除了看看天幕,就光顧帶倆祥瑞吃喝玩樂了,就是想忽悠倆神驢幫他把磨扛上。
“内存條市場就那麽大。”
榮克又開始了持之以恒的忽悠,“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幫我趕點羊,你們偷偷剪點羊毛,我就當沒看見,多好?”
“不好,累。”
杜紀川晃了晃胳膊,“七十多了,你還叫哥,我聽着是樂意,可敲鼓胳膊都酸了,歲數不饒人。”
“是啊。”
孫大衛軟在座位上,惬意的喝着小酒,“子孫繞膝多好,幹嘛繞着廠轉?”
“社會責任感啊,兩位哥哥。”
榮克痛心疾首,“你們不能光熱愛社區活動,争當社區标兵啊,多少人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啊,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蜘蛛俠嘛…诶诶,你們倆别老往窗外看啊。”
杜紀川與孫大衛一人一斜臉,隻顧看車窗之外。
“再來點。”
小桃乖巧的拿了個酒瓶,給二人的杯裏添酒,有夾了倆冰塊扔進去。
“唉,你這個酒不行啊。”
杜紀川謝過小桃,晃了晃直口杯,嘟囔道,“你這是超市的貨色啊,一瓶有沒有十美元啊。”
“正宗蘇格蘭威士忌,怎麽就不好了?”
榮克信誓旦旦道,“加上服務費,還饒你幾個冰塊呢,制冰不要錢啊,怎麽就沒10美元了?”
“我是喝不出來,平常也懶得喝,别人送的又都送鄰居親朋了。”
孫大衛倒是不以爲意,就當酒飲料喝了,“你的SP電子太大了,我們的心太小了。當初不知道品牌策略怎麽搞,聘了個老美副總VP,花錢大手大腳,一頓飯就要50美元,我們都哆嗦。
光顧看老美怎麽花錢了,心都不在正經的事物上了。内部理念一不同,就分心。
杜紀川開始也老想從銀行拿錢,超常規發展,我是堅決不拿銀行的錢。我跟他在公司内,誰簽字都是最終合同,拿銀行的錢,借10億美元,還能不打招呼,一個人簽字就行麽?
我們倆是磨合了幾十年的默契,多個老美副總就感覺會分心。可人家說的也有道理啊,品牌這東西,推廣不花錢怎麽行?可我們就是舍不得一頓飯吃掉50美元嘛。
我們倆做内存模組這一塊還行,可你那個SP電子,産品類别要多少,市場銷售要多複雜,我們怎麽可能玩得轉?”
榮克不以爲然:“大就是小,再大的公司,再多的業務,一根杠杆足以撬動,你們本身就是最好的杠杆。”
“你不要給我們灌迷魂湯。”
孫大衛笑了起來,“你是個異數,在老美的地盤讓你搞出來日式财閥,綜合商事了。美國都是專業公司,單一領域公司,你最初不上市是對的。你這樣任性,美國投資者一定會抛棄你的,融不到錢的。
所以,你是個異數,你不是能被環境改變的人,你是改變環境的人。讓你三搞兩搞的,美國人反而對你的風格都習慣了。
天天新聞上就是呼籲你上市的消息,哪怕剝離點業務,讓老美能買到就行,别人哪有這個待遇?
你搞的一個個循環,也就是媒體上讨論的超級康采恩架構。我們别說玩轉,理解起來都吃力。我們的焦點早就固定了,一散瞳孔就要散,就抓不住了。
一個老美副總就讓我們分心,不同理念會破壞内部氛圍,造成拉扯,一個SP電子,得拉扯成什麽樣?”
“佩服,佩服,愛莫能助,愛莫能助。”杜紀川在一旁添亂。
“錯了,錯了。”
榮克擺手一曬,“理解錯誤,或是我解釋的不清。我要委托給你們的不是SP電子的業務,不是研發與産品開發問題,不是市場問題,是工人問題。”
“什麽問題?”杜紀川沒聽清。
“工人問題?”孫大衛也愣了。
“對,勞工問題,是勞工與産品有沒有問題的問題。”
榮克微笑道,“阿瑪尼,ZARA,H&M等衆多服裝品牌,都把制造環節放在了孟加拉,人工便宜嘛。
孟加拉制造的POLO襯衫,在加拿大售價14美元,而零售商的成本隻要5.67美元。工人呢?生産這件襯衫的孟加拉工人,制作一件衣服隻能獲得12美分或其批發價的2%。
紡織是什麽?就是工業啊,紡織品與金士頓内存條一樣,與汽車,飛機,芯片一樣,就是工業品啊。
人們在拿到一件精美的工業品,一部高端的蘋果手機,往往贊歎的是品牌,是蘋果。可有一部分卻被忽略了,那就是我們創造财富,創造産品,究竟是爲了什麽。
市場會認爲理所當然,分工配套當然隻會選擇性價比最優的方案,優勝劣汰嘛。所以,世界上大多數人,其實就是動物。如何驅動動物,如何剝削動物,如何屠殺動物,我比動物拿手。
所以,我不屑做個與它們一樣的動物。
我們做的是體系,運用的是後福特時代模型,是5美元與T型車的關系,是光不僅在燭上。
正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們是要做财閥的,财閥是什麽?就是經濟社會,不是以商業案例與術的運作層級爲指導,參照的是社會學與人類學。
那種外部剝削,财富聚攏的舊資本主義運作方式,隻會把聚攏的地方變爲孤島。
在國際資本自由流動的大環境下,這種孤島化的演進,會迅速生成工業資本帝國,會造成資本孤立主義與大衆對抗的加劇。
特朗普的民粹主義,歐洲的呼應,不正是這一演進中正在發生的事情麽?
這其實對國際資本自由流通是不利的,這一演進對我們華人族群,對黃種人是不利的,對蒸汽朋克公司是不利的。因爲我就是華人,就是黃種人。
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黃種人憑什麽與白人平等?黑人憑什麽與白人平等?不平等哪有種族平等與世界和平?哪有國際資本的真正自由?
國際資本不真正自由,你們就是資本家,到時十月革命一聲炮響,圍攻你們這些孤島的時候,你們這些百分之一,有什麽自由?
白人資本家敢拿槍跟圍攻的人幹,你們這麽溫文爾雅,君子如玉的人,除了被搶被屠的自由,你們的溫文爾雅給誰看?你們的善誰能讀懂?
我不是讓你們幫我管理SP電子,是讓你們爲了種族平等與世界和平,爲了你們自己與子孫後代,做一點小小的事情。”
“唉,不愧是魔教教主啊,你可真能忽悠。”
杜紀川與孫大衛臉都聽木了,前者一聲歎息,滿臉不解,“這做個廠都跟世界和平拉上關系了?”
“還有種族平等。”
孫大衛一臉憂郁,雙目無神,喃喃自語,“我做了這麽多年内存,還以爲我做的是内存呢,原來我做的是讓種族平等的公益事業,幸好我兜裏沒帶錢。”
榮克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
杜紀川替老夥計解釋道,“夫人知道我們倆到你這玩,就臨走把能付賬的卡啊支票本啊全收走了。”
榮克聞聲一愣,反應過來恨恨道:“這是對我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