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克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唏噓道，“洛馬，羅斯羅普格魯曼，紐波特造船廠，除了從國會接單，你們漸漸喪失市場能力了。
如果韋爾奇再領導通用電氣十年，死的就是通用電氣。你們再這樣下去，死的就是你們。”
上校狐疑的盯着榮克看了半晌，突然拿手一指點，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們切割與通用的業務，再與通用敵對，全面競争。讓它忙不過來，顧不上你，你好趁亂跟它争奪電力市場，對吧？”
“對！”
榮克一點頭，毫不隐瞞，“非但是電力市場，它輪機造不好，對仙女飛船是喜訊。它照明業務受到幹擾，對SP照明是喜訊。
它業務很多，産品類别上十萬。你們加利福尼亞加在一起，不過是面對它的邊際業務，我們與它在電工行業的競争，才是主戰場。
不讓它的業務萎縮，它的科研經費就充足，它科研經費充足，位置就不可動搖。它就會壟斷火力發電廠設備，艦用輪機與航空發動機市場。
我在單一領域跟它競争很吃力，它總是把賺你們的錢補貼到射向我們的彈藥裏，在持續降低火力發電設備價格。
它的金融業務轉向爲用戶融資了，把風險的觸角全收回來了，想創造它的外部風險非常困難。”
“所以。”
上校沉吟一下，歪頭看着榮克，“你要在它的主營業務上多創造對手？”
“是在多領域内多創造對手！通用電氣能把你們蛀蝕一空，把你們變成代工廠，讓你們隻能造殼，讓你們去公關，去找需求，風險與成本轉嫁給你們。相反，你們就是單一做軍火的，隻會接政府訂單，幹不掉通用電氣。”
榮克輕笑道，“通用很偉大，它是實驗室加業務集群模式。開發心髒病藥的途中，萬一發現偉哥，就再開個治别的病的業務。
開發火力蒸汽輪機途中，一看延伸一下對核電更好，那就上核電蒸汽輪機。研究核電的途中，又發現核磁共振等醫療器械它可以幹的更好，那就再幹個醫療器械。
英特爾，輝瑞，這都是專一領域。AT&T早先有貝爾的時候，是基礎通訊實驗室加業務集群，杜邦是基礎化學實驗室加業務集群。
通用的血管裏畢竟流着愛迪生的血，非常重視基礎研究，它是中央實驗室加業務集群，與我們一樣，我們最讨厭跟我們一樣的。
它有基礎材料研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材料出來。不讓它中央實驗室的經費枯竭，不破壞它的基礎研究體系，不把它的根拔了，工業部門的戰術失利，不耽誤它重新崛起。
通用不是西非，明輪一出，風帆被淘汰，沒有信風西非就會枯萎。它跟戰後的日本一樣，即便是廢墟，也隻是昨天，不是永遠。隻要根在，水一來就會重新茂密起來。
剪它的枝葉傷不了它，隻能幫它瘦身，它自己就在主動瘦身，金融部門在砍，家用電器等附加值低的業務全在抛售，房地産業務不就抛給你們了？
要殺通用，必須把它的根拔了。”
上校盯着榮克，臉色非常古怪：“我能理解你認爲加利福尼亞很弱，對你夠不成傷害。所以，你要團結弱的加利福尼亞，去幹死讓你忌憚的通用，對麽？”
“對，還有西門子。”
榮克一點頭，舉拳喊了一聲，“德國佬也不是好東西，所有實行中央實驗室制度的工業集團，都是我們的敵人。能傷害我們的家夥，隻有這種實驗室加業務集群的體系。
美國就是這樣一個體系，所以美國很反動，這就是我爲什麽要赴美，隻有反動的土壤上，才能讓反動的我們茁壯成長。
我不怕你們的隐形戰機，核動力航母，隻要加利福尼亞不是這種體系，你們哪怕出殲星艦，我們依然是朋友。
通用與西門子不行，随着世界資本自由時代的演進，這倆家夥最有可能晉升爲工業資本帝國。現在不弄死它們，以後我們的麻煩會越來越大。”
上校的臉色古怪極了：“你确定加利福尼亞财團與蒸汽朋克公司，在你神經腦子裏的‘演進’過程，是‘我們’的關系麽？”
“當然。”
榮克豎起一指，淡然道，“你不要被眼前的迷霧遮擋，我說的‘世界’，可不光是地球。海洋是無主之地，有資格開發海洋的隻有頂尖的工業集團。宇宙是無主之地，太空采礦很快就會變爲現實，可以沖出大氣層挖礦的，隻有頂尖的工業集團。
這樣的集團，世界上不超過一個巴掌。就像電工行業，隻有通用，西門子，三菱三家。就像艦用輪機，通用已經占據絕對優勢，一個七十年代的LM2500燃氣輪機，用到現在快半個世紀了，依然占據世界艦船燃氣輪機的絕對份額。
航空發動機領域更不必說了，羅羅與普惠全讓通用幹沉了。不光火力發電領域，連核動力反應堆，核電領域，通用都占據絕對優勢了。
這麽下去，以後我們要進軍海洋，要沖破大氣層，就隻能與通用合作。”
上校疑惑道：“這有什麽問題？”
“這問題大了。”
榮克平靜道，“合作的過程中，通用把我們變成像你們一樣的代工廠怎麽辦？波音就開始滑向通用的代工車間了，你們同樣如此，我們不想如此。
無主之地的法則，是先到先得，如果我們不靠通用就先到不了，誰主誰次，誰得大頭？如果我們不與通用合作，先到了，開發了。通用與我們的競争對手合作，後續殺到，要我們滾蛋，我們滾蛋不滾蛋？
我們當然不想滾蛋，就像西班牙不願意放棄古巴，可我們又憑什麽不滾蛋呢？”
“所以你把鑽石收入全用在SP中央實驗室？”
上校問道，“就爲了避免這個可能？”
“你太小看我了，那是一整套世界科研共享體系。”
榮克擡手對正走過來的人揮了下手，又轉過頭對上校回道，“單靠我們，如何可能赢得了偉大的通用電氣？我要學習反兔聯盟，組它個多國聯軍，一起幹日了狗的通用跟西門子。
我還歡迎通用與西門子一起加入進來，我不跟它們比沉澱技術，我就賭我的持續投入，一定會導緻合作中發生主次易位，以美國的名義，遲早讓大英帝國一邊歇着去。”
“沒打擾你們吧？”
走過來的是馬斯克，從奇點大學過來的。
上校與榮克都擺手，馬斯克笑了一聲，打完招呼就自來熟的朝草坪上一坐，捋開袖口對榮克示意道：“傑作，無以倫比。”
手腕上是個小V，馬斯克手腕一沉，表盤四周就閃出了一圈光幕，先是0369的光影數字，跟着是藍紅的刻度線，與米白色的表針輪番出現，一秒之内，一個虛拟的光影表盤就出來了。
馬斯克腕子再一抖，設置的動作激活響應，虛拟表面又層層疊疊的收起，科幻片一樣。
“小玩意而已，也就是矽谷才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榮克對馬斯克笑道，“與你的火箭回收的偉大壯舉相比，差遠了，除了美俄中，就是偉大的馬斯克了，埃隆，你是我的偶像。”
“你要把你的偶像幹死麽？”
馬斯克盤着腿，一臉無辜，“天幕把一級火箭省去，還用回收火箭麽？”
“推進器也能回收再利用的。”
榮克一攤手，臉上同樣無辜，“我們正在研究，在太空中如何用機械臂抓亂跑的娃娃。而不是讓推進器重返大氣層，美國偵查衛星的膠卷艙，老是落到蘇聯境内，我們要避免出現這樣的糗事。
在飛艇上發射衛星歸發射衛星，沒拒絕你的火箭與推進器在我們的飛艇上發射啊，飛艇隻是個平台罷了，能爲你節省成本。”
“不光是火箭啊，克。”
馬斯克的臉上苦色更深了，“你能透露下你們的超級電容基站計劃，到底要搞多大麽？我們也有建锂電池存電站的計劃，你知道的，我有大量的電池産能，亟待消化。以免發生SP生态的慘劇，朝沙漠裏扔電池。”
“所以我說你是我的偶像，我們都是一類人，在自我創造需求。”
榮克笑了起來，“隻不過創造需求的時候，正巧撞上罷了，有重疊，也有各自領域，我們起碼沒在狗糧市場，電力汽車行業撞上，不是麽？這都是小問題。”
“這還是小問題？”
馬斯克抓了抓頭發，苦惱道，“我的電池該怎麽辦呢，真是傷腦筋啊。”
蒸汽朋克公司的超級電容帝國大廈，聯邦一直在審核安全問題，一堆堆的聽證，始終未停止過。
美國的科學聽證，會邀請專業領域的學者，科學家上堂做陳訴，不是法官說了算。
諾貝爾獎獲得者，名校教授，商業公司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就經常被聯邦叫去，上庭作證。
與陪審團制度差不多，正方反方騎牆派，就在科學聽證會上各持一詞，然後開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