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撇撇嘴,挑刺兒道,“左一下右一下的,彈棉花一樣,還沒你原來彈的好呢。不是被你古筝插電版的《天馬座幻想》驚了一下,咱倆能認識麽?”
“那是技,是藝。何謂琴,何謂琴心,我其實剛懂。”
榮克眼神迷離了一下,幽幽道,“原來聽他講過琴,琴本如月投湖,鏡中花,水中月。琴心如朝露,起于無意逝于無形。
心動琴動,才有心怨琴音自哀,鳳有意弦動凰自至,心沉碧落弦起潮生。雄心在胸自有琴音如鐵,弦如金弓,胸有甲兵琴必主殺,弦起時殺機隐伏,音出便是十面埋伏。
琴心是什麽,就是本心!琴是什麽,就是個物件。琴音響起,必是心意。如果心意與琴音不符,那便談不上操琴,反被琴制。
這也是中國琴與西洋琴最大的不同,中土重意,西洋重形重技。這也是琴棋書畫爲何尊琴爲首,尊的哪裏是琴,尊的是直抵本心的真如之心,煌煌君子之志,慨當慷之,歌以詠志!
原來不懂,享受的是炫技時旁人驚歎崇拜的目光,你這樣的妹子不就是這麽泡過來的麽?”
李傾白了榮克一眼:“你現在又懂了?”
“按諸葛亮的話說:略懂!”
榮克随手一撥琴弦,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琴是什麽,就是錢,就是功名利祿,就是外物。
我之所以看懂了琴,就是因爲我看到了讓我懂得琴心的人,被琴制了。我首次生出要戰勝這個人的想法,就是在那一刻。
那一刻之前,他若死,就是我的精神支柱。那一刻之後,我隻期待,可以親手殺了他。”
“唉!”
李傾無奈的搖搖頭,“你們這些人的精神都有問題。”
“人都一樣的。”
榮克笑了笑,“一個演員班的同學,一個默默無聞,一個大明星。默默無名的漸漸成名,一場戲成了主角,大明星成了配角。呵呵,以往的尊重就煙消雲散了。求的就是永遠壓住原來的精神支柱,摧垮它,殺死它。
沒有這個心氣,默默無名的人,憑什麽漸漸成名,憑什麽當大明星?
沒有這個心氣,默默無名的人,終究還是默默無名罷了。”
李傾輕笑:“又是你的鬥争論?”
“不是我的,是自然界的。”
榮克淡淡道,“蓋茨,喬布斯等等,很多孩子之所以走上IT行業,就是被他們激勵的。可是入了行,有了産品,就想殺死他們了。
微軟的強大,啓迪與激勵了無數做操作系統的人,一做,想殺死的就是微軟了。
劉德華再勞模,成龍再大哥,許多被大明星激勵,走上演藝事業的演員。一旦入了行,與大明星站的近了,崇拜就沒有了,就想要殺死他們了。
西班牙帝國,大英帝國,美國,強大的帝國,強大的海軍,強大的軍備,激勵了無數的國家。當這些國家學習了西班牙,大英帝國,美國,就走上了要殺死它們的路了。
蘇聯,幫助許多國家建立了工業,軍備,教育體系,給予技術。可是,這些國家都走上了對抗蘇聯的道路,希望它分崩離析。
美國學聰明了,不幫任何國家建立工業,不輸出技術,隻輸出忽悠,美元與軍火,反而大家都愛它。
世界就是這麽奇怪,我學了音樂,想把音樂老師幹掉,又有什麽奇怪呢?他沒有美國聰明,就要有被學生殺死的覺悟!”
“所以!”
李傾撇撇嘴,“你們這種人太冷血。”
“你不用高看我要殺死的人的思想品德。”
榮克淡然一笑,“音樂老師水平不夠,也配讓我跟他學?他有資格做我的老師,就不缺弄死我的法子,就不缺弄死我的意志!
名師都會留一手的,就是爲了清理門戶。傳藝的時候,有些招數是有破綻的,隻有師傅知道的破綻,就是爲了有需要的時候,弄死徒弟。
可惜啊,我知道他厲害,就隻學其神,不學其形,也防着他呢。他們這幫王八蛋也真行,爲了跟我搗蛋,跟洋鬼子一起禍害同胞,彼其娘之!”
“噗嗤!”
李傾笑抽了,捂着肚子樂,“你可真行,學完音樂就想殺音樂老師,人家不想讓你殺,倒是人家的不是了?天幕衛星網在東南亞被卡,就是你音樂老師幹的?”
“何止東南亞,何止天幕啊。”
榮克郁悶道,“印尼一個幫我們跑執照的土豪都全家車禍了,這是要跟我打代理人戰争的意思啊。”
李傾一愣:“這麽嚴重?”
“這有什麽嚴重的?”
榮克奇怪的看了李傾一眼,見她不明白,解釋道,“這是在對我問問題,問我的中國心還在不在。”
李傾眨了眨眼,嘴巴微張:“你怎麽回答的?”
“幫印尼那個土豪全家出車禍的那家華人,也全家出車禍了呀。”
榮克同樣眨眨眼,“不遵守交通規則,就是這個下場!”
李傾一副要暈倒的架勢,翻了翻白眼:“那是華人呀!”
“華人怎麽了?”
榮克驚奇看了李傾一眼,生氣道,“那幫王八蛋都在給胡人輸送軍火,捶我呢,我不錘回去還躺倒挨錘麽?别說華人,火星人我也炖了它!
這次是回答他們我是否會軟弱,是否會婦人之仁的問題。下次再不遵守交通規則,一架飛機失事到他們家去,讓它房倒屋塌。
一群老地主,真是沒治了,商業問題跟我玩炮。”
“你的音樂老師要炸你?”李傾問。
“那倒不是,這是小土著在發揚主觀能動性,自行其是。”
榮克眉頭輕皺,緩聲道,“要是他動手,是生是死,就是一下。我也在等着他這一下,然後,全面戰争。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出來的都是找麻煩給我添堵的事,不像他的手法。”
“這不好麽?”李傾奇怪。
榮克更奇怪,眉頭皺的更深了,自言自語道:“他們總體來講是一群豬了,可他不是啊。他應該明白我的力量,每時每刻都在爆發性的增長,時間不在他們那邊啊。不趁窗口期與我決戰,等我兵成,他們還想與我叙同胞情誼麽?”
“你會叙麽?”李傾問道。
“當然會。”榮克點點頭。
“那…”
李傾被小男友晃了一下,小怒道,“人家家大業大,你小心被人打成豬頭。”
“切。”
榮克幽幽道,“那就是一群部落聯盟,守本鄉本土還行,出來就找不着北了。對海上的軍艦,更是無可奈何。我現在正在鍛煉海軍陸戰隊呢,練好了就宰他們去。
他們把我的海軍陸戰隊宰了,我補補血再練一隊,再宰他們去。他們輸一次就完,想讓我輸?除非把我的軍艦,船廠,人民,全部掃光!就憑那幫土著,也配?”
榮克是可以洞悉到那幫土豪聯盟的弱點的。
弱點,就在聯盟兩個字上。
這不是垂直架構,這是漢薩同盟,是共濟會,是蘭芳公司,是竹網龍堂。
本來是沒問題的,武林門派再多,擋不住盟主是個東方不敗,誰都打不過這種妖怪,都得聽令。
可是,不知道爲何,最近兩年,榮克發覺土豪聯盟的失誤很多,特質在變。
特别是在金融投資領域,不再像以往那樣敢于冒險,敢于大面積布局了,而是不停的收縮,越來越保守。
有點炒房炒成房東的意思,除了固定資産投資,不太涉足大規模兼并與債券類業務了。
榮克學跳舞,有跳過邁克爾.傑克遜的理想,但他知道不可能,天資與後天都不具備。
真正讓他敢于試探土豪聯盟的虛實,或者說成色的,就是因爲近年來土豪聯盟的昏招疊出。
土豪聯盟十年前就開始堕落化了,但是東方不敗在,越堕落越快樂。
可是,當榮克發覺東方不敗似乎練功走火入魔,神功不在的時候,就難免要生出試一試的想法,火力偵察一下。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榮克的身份,他是中國人,亞洲人,黃種人。
美國不攫取美洲霸權,是不可能摸到世界霸權的。正如英國無法控制歐陸,就别想日不落的事。
荷蘭馬車夫就曾經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海軍無敵,英國都打不過。荷蘭軍艦可以開進泰晤士河轟倫敦,這是拿破侖與希特勒都辦不到的事。
但是,荷蘭莫說歐陸,低地國家都沒有拿到,被英軍聯合法軍從陸地,從側翼一突,直接把荷蘭的海壩掘了,引海水倒灌,尼德蘭一下歇菜了。
任你海軍多兇猛,軍艦有多多,殖民地多廣闊,老窩被掏了,瞬間完蛋。
這就是地基的重要,這就是古中國爲何如此難以征服。境内到處是炮樓,全是四四方方大城牆,任你多能打,熬也熬死你。
無論是境内造反的,還是草原上新出的勢力,英雄出世是很難的,壽命是有限的。
像是古中國這種到處是大城牆,到處是關隘的國度,任你千軍萬馬,你來打吧。
你老死了,都打不下多大地盤。
等到草原上的雄獅老去,英雄遲暮,危機馬上解除。
草原不出英雄,就是一團散沙,相互攻伐,邊關有警頂多就是對耗。
對耗,疾風驟雨,難撼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