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知道天幕公司因爲水土不服的原因,申請地面基站與通訊牌照,遇到困難與繁瑣的手續時,立刻挺身而出。
帶路黨的能量是無窮的,天幕派駐印尼的一群美國傻孩子,暈頭轉向都辦不成的事,阿西木.蘇米特羅很輕松就辦了。
因爲天幕的職員查的是各項法規的規定與申請手續流程,阿西木.蘇米特羅不查這個,他隻查電話号碼本。
事實證明,他的電話号碼本,比他的國家的法律有用。
蒸汽朋克公司是不會虧待爲它辦事的人的,獎罰不分,下次就沒人帶路了。
于是,天幕印尼分部,将位于三寶壟的通訊服務廳總代理許可證,授予了他。
三寶壟範圍之内,一切天幕服務廳的建設與加盟,都歸他了。
阿西木.蘇米特羅對此非常興奮,百萬人的三寶壟,一旦天幕鋪開,将爲他的家族,帶來數以億計的财富!
“莫羅拉!”
豐田商務在一棟大别墅前停了下來,阿西木.蘇米特羅開門下車,卻沒有朝屋裏走,而是對陽台上的一個女人揮手,“孩子們準備好了麽?”
“早就好了。”
莫羅拉放下晾曬的被單,走到石欄上朝下揮手,“就等你呢。”
“爸爸爸爸。”
“爸爸。”
一女三男,四個孩子歡快的從屋裏沖了出來,朝車前的父親撲了過去。
“喔,等急了麽?”
阿西木.蘇米特羅笑哈哈的揉着孩子們的頭,又俯身把一個朝車上爬的小土豆抓了回來,抱在了懷裏,“阿裏,不要亂爬。”
“嗚嗚。”
懷裏的阿裏嘴裏咬着指頭,大眼睛無辜的看着父親。
莫羅拉從屋裏走了出來,在門口與一個端着錫盤,穿着白衣的傭人交待了幾句,一邊圍頭上的紗巾,一邊快步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定好位子了?”
“我還用定位子?”
阿西木.蘇米特羅哈哈大笑,一邊開車門把孩子們朝車裏塞,一邊吹噓道,“鄉下太無聊了,回頭我們在市内買個大房子。我們要搞衛星了,要跟銀行的打交道了,不再是格南的阿西木上校了,他們慢慢就會稱呼我爲三寶壟的蘇米特羅先生。”
“哈哈,蘇米特羅先生。”
莫羅拉笑哈哈的回了一聲,先把孩子們在後座安置好,再把最小的阿裏綁在座位上,才繞回副駕駛坐好,對一旁啓動的丈夫感歎道,“我們家真是越來越好了,阿西木,你要多娶幾個妻子麽?”
“或許會聯姻吧,要看父親與長老的意思。”
阿西木.蘇米特羅打着方向盤把車倒了出來,随意道,“瓦東家,拉萊家,黃家,誰知道呢,蘇米特羅家正是需要盟友的時候。”
“因爲我們的牌子麽?”莫羅拉問。
“是啊。”
阿西木.蘇米特羅把車開上了公路,逐步加速,“我幫天幕申請執照,估計會讓一些人不高興,他們警告我不要這麽做。”
“要緊麽?”莫羅拉有些擔心。
“嗤!”
阿西木.蘇米特羅嗤笑一聲,“天幕的公司就在那裏,雅加達,泗水,三寶壟都有人家的辦事處。他們不敢去把人家的公司燒掉,偏偏阻止我?我不做,也會有人做的。我能做,爲什麽讓别人做?”
“他們應該不敢把我們怎麽樣。”莫羅拉自我安慰了一句。
“那當然。”
阿西木.蘇米特羅得意的點點頭,“我可是有一個團。”
褐紅色的豐田商務在道路上疾馳,左邊是海岸線,右邊是不高的山丘。
車前,一個“人”字型的彎道漸漸出現在了視野,豐田商務的車速慢了下來,準備轉彎。
人字彎道的另一側,一台載重貨車,駕駛室裏的人挂上了電話,很是奇怪的把手機電池取下,把卡拿出,連同手機一起,扔進了臨海一側的公路外。
緊跟着,貨車緩緩啓動了。
三十秒後,一台褐紅色的豐田商務車,在“人”字彎道處,與一台載重貨車相撞。
豐田商務被貨車撞出路肩的護欄,摔下臨海的公路陡坡,一路翻滾入海。
車上六人,無一幸存!
……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風卷亭角珠簾。
風水陣中的一處觀景亭中,一縷琴音斷續。
弦無律,音不成曲,“波浪”,“咚”,欲沖還收。
琴音時隐似伏,有時半晌枯寂,蓦然狂風暴雨。
弦動時如金弓,清音濺玉,鏡破長空,時而顫若龍吟,風撞霜鍾,
太古遺音。
觀景亭的石桌之上,橫着一把七弦古琴,桐木殷紅如墨,琴弦顫動間,一旁茶盞之中,碧湯起波。
石墩上坐着的榮克,一個手肘撐着桌單手拖腮,一隻手随意的撥弄着琴弦,
他沒有看琴,而是眼神發空的透過雨簾,不知望向何方。
“老爺,該歇了。”
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傾百無聊賴看了會兒亭外的雨景,怕被風吹的斜雨潲到,朝後挪了回來,“坐了倆小時了,回不?”
“你先回吧。”
榮克聲音空空的,似乎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拔出來。
“遇上什麽煩心事了?”
李傾坐了過來,把桌上的殘茶潑掉,拿起碳爐上的茶壺又添了半杯,“這幾天一坐就是一天,你要修仙?”
“破了色戒了,修不成正果了。”榮克喃喃應了句。
“噗。”
李傾掩嘴一笑,樂了,“那你幹嘛呢?”
“我欲遁入空門,正與我佛交換看法。”
榮克随手撥弄琴弦,依然還是單手托腮的造型,眼神依然空着。
“天庭上不去,你就要去西天呀。”李傾喝了口茶,随口與小男友逗趣。
“如來于菩提樹下坐化之時,曾言。”
榮克喃喃道,“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佛個傻波伊呀,既無是與不是,又何來如是?既在世如夢,紅塵若幻,又何有觀與不觀?”
“唉,你完了。”
李傾一副悲哀的樣子,憂傷道,“玉皇大帝你當人擺公用電話的,如來佛你也得罪了,西方神仙你又鼓動一群邪教造反。世上要是真有神仙,你無論怎麽個死法都不算慘,你死後才是真慘,哪收你呀?”
“我就住骨灰盒了,哪也不去。”
榮克眼神還是呆呆的發空,輕聲道,“住棺材我怕我待不住,萬一醒了出來吓人不好。腐爛挺毀容不說,萬一誰把我挖出來鞭屍,我豈不是被小人欺?我就住盒兒裏。
我要死你前頭,你可千萬别亂撒了我。什麽大江大河的我都不去。去了就是喂魚,魚是吃骨灰的,老子一世英雄,不能死了死了讓魚把我吃了。我就住盒兒裏。”
“你怎麽老惦記盒兒啊?”
李傾皺了皺鼻子,知道小男友有心事,以眼前男人的智慧,她是開導不了的,除非自己走出來,她隻是順着笑問,“那我把裝你的盒兒放哪啊?”
“放進藏寶圖裏。”
榮克單手托腮,一臉呆萌,喃喃道,“我生,玩弄世界于股掌之中。我死,用化成的灰,照樣再玩世界一千年。我死不留遺囑,留詛咒,留魔殿寶藏,留藏寶圖一張,撕爲九份,交當世最大的九個勢力保管,我就不信玩不死全人類。”
李傾一捂臉,嘴角抽搐了下,不敢刺激病人,還是順着問:“你留什麽遺産呀?”
“你裝我的盒兒啊。”
榮克依然陷入在自己的思緒中,似乎一個人格在思索,一個人格在與李傾說話,“留錢太俗,我也沒錢。有吃唐僧肉的,就不缺信我的骨灰包治百病的。
盒上就刻上我臨終的忽悠,誰食盒中灰,可得永生!一灰入口,從此自由穿越冥界與人間。把偷我灰的賊坑死,就是我最後的心願了。”
李傾搓了搓臉皮,用手拉着嘴擠出個笑臉:“灰裏摻點啥?砒霜還是鶴頂紅?”
“我是摻假的人麽?”
榮克喃喃道,“要裝就都裝假的!不讓魚吃了我,也不給賊吃!盒裏裝的是我的忽悠,不是我的人。我是吃人的人,不能被人吃了,他們不配。”
“他們是誰啊。”李傾順口問。
“琴筝主人。”榮克有了動作,撥了一下弦。
“嗯?”
李傾精神一振,好奇的問,“教你琴筝的人?”
“他沒教我。”
榮克随手撫過琴弦,“不過我最早學琴筝,是受他的影響。”
“他是誰啊?”李傾更好奇了。
“我的精神支柱。”
榮克的神色明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原來的精神支柱!隻不過,很可惜,他未能像是納爾遜,或是李小龍,黃家駒那樣,死于傳奇之中。
他把傳奇締造出來了,傳奇之後,他也就不再是傳奇了。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啊。
霍去病死,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柱。霍去病不死,等我兵成,若不殺他,如何證明我的武功?
草原雖大,容不下兩個英雄!”
“唉。”
李傾歎氣道,“你學完音樂,就要殺音樂老師,外面叫你魔教教主,倒也沒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