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朋克公司不要求執法權,可執法權還是在SP的手中。
因爲不論是國民警衛隊的兵,還是警察局裏的警,一家人的工作,連帶衣食住行全在蒸汽朋克公司的涵蓋之下。
帝國郡的兵與警,不聽聯邦與郡的招呼,蒸汽朋克公司又有什麽辦法,這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議會裏是蒸汽朋克公司的人,軍營裏是SP的兵,警局裏是SP的警,地方上是SP的民。
這就是諸侯啊,依照美國的規矩,包稅制自然又落在了蒸汽朋克公司的身上,别人它收不上來呀。
蒸汽朋克公司不賺錢,大鬥出小鬥還,結果帝國郡的天下,反倒成了SP的了。
天下多少錢一斤,用多少糧食可以換來天下?
帝國郡的天下都是蒸汽朋克公司的了,多少錢收不到,多少糧食收不上來?
能收麽?當然可以,安心做個地方小諸侯,一邊享受,一邊腐朽,就可以了。
可是,竊铢者誅,竊國者侯。
帝國郡的天下,蒸汽朋克公司從賊變成了侯,可是以美國爲天下,SP就又成了竊铢的賊!
即便是國家,同樣如此。
當年,一群渴望推倒舊世界的布爾什維克,先是賊,進而奪取了沙皇俄國,變成了侯。
那群人以爲俄國就是天下,放棄了世界革命,豈不知對世界來講,他們還是賊!
這就是爲何隻有世界第一,才能生存!
因爲不奪取整個天下,賊,就始終是賊!
可是,奪取天下,就可以避免滅亡麽?
蒙古奪得過已知的幾乎整個世界,可仍舊煙消雲散,不見永恒!
古中國同樣如此,奪取了已知天下之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一刻,就是輝煌的頂點。
之後,不過是一路腐朽,直到被人推翻,或是征服。
公司與國家,民族,同樣是一種組織形式,一種信仰,同樣逃不過這個宿命。
不奔壟斷而去,就會被壟斷滅亡。奔壟斷而去,壟斷腐朽而亡!
這就是陰陽冒覆,興衰循環。
這就是東西方無數的國家與民族,公司,軍隊等等一切的組織形式,始終擺脫不了的曆史輪回。
争,就要一路朝上。争停止的那一刻,就被會新的争,淘汰掉。
無論你愛戰争,還是愛和平,不由你,冥冥中自有一股淘汰的力量,會矯正人世間的一切不公,不平!
争鬥,始終貫穿始終!
這就是世界的永恒主題,不停的诠釋支配與被支配的關系,貫穿始終的唯一運動現象,就是強者與弱者的戰争。
榮克很想滿足,可他知道,蒸汽朋克公司滿足的那一刻,就是輝煌的頂點,死亡的開端。
所以,大鬥出,小鬥還,非但沒有停止,反而從帝國郡開始朝整個加利福尼亞,整個西岸,整個美國,整個世界蔓延了。
既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榮克隻是希望,可以死在征服世界的路上。
這樣的蒸汽朋克公司,早已不是商業公司可以形容的了。
蒸汽朋克公司謀求的是支配,商業不商業,利潤不利潤的全是手段,都是爲了支配的目的。
支配越來越多可以支配的力量,征服越來越廣闊的世界。
人類就是一個低劣的物種,相互剝削,自相殘殺。
蘇聯,美國,都有機會整合全人類,可它們都放棄了,退化成了安于現狀的部落。
對待人類,對待這些部落,對它們最大的善,就是征服它們!把它們從自相殘殺,相互剝削的原始狀态解脫出來。
然後,帶領他們,向宇宙的深處進發,搜索新的智慧生命,然後,征服它們!
爲何要探索宇宙,宇宙裏有什麽呀,有什麽意義?
爲何要探索大海,大海裏有什麽呀,有什麽意義?
讓印第安人見證哥倫布的奇迹,就是最大的意義!
你不去見印第安人,總有一天,有人來見你!
什麽燈塔美國,在天外來客的眼中全是部落,什麽這族那族的,一群碳基猴子!
即便三百年後的人類世界看今天,同樣是在看原始社會。一群酋長,領着一群野蠻人,隆胸,抹口紅,與裹小腳,印第安人戴羽毛,有什麽不同?
人類應該是宇宙中無數智慧生命嘴裏的邪惡外星人才對,怎麽能等着邪惡的外星人來進攻?
榮克對全人類的愛,對人類深沉的焦慮,始終不被周圍的人理解。
每當他希望對人類多做一些事,也就是爲了征服人類多做一些事的時候,卡爾.法赫特這樣的人,總是會用商業的眼光,來解讀征服問題。
他是很難想向人解釋的。
人類沒見過從外星來的哥倫布,他可見過一個蒸汽朋克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有多少?
宇宙是時間軸與空間軸并行的世界,翻過一個空間,就多一個宇宙,那就是反空間,暗物質。
翻過一個時間軸,就又多一個宇宙,一個世界。或許是遠古的世界,或許是未來的世界,或許是另一個層面的世界。
有黑洞,就有時空之門,與其讓門裏出來怪物,不如學會造門的方法,先到另一個世界當怪物去。
榮克很焦慮,可别人更願意談論肥皂劇。
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SP中央實驗室的科學家身上了,蒸汽朋克公司全系營收的百分之三,是雷打不動的科研經費。
先研究應用科學,再用應用領域的成果反哺基礎科學,先研究宏觀世界,再探索微觀世界,先研究如何支配人類,改造人類,再探索如何找到外星小怪獸。
這樣,蒸汽朋克公司就又能多創造一個需求:打小怪獸!
“互聯網真是一個偉大的事業。”
榮克從兜裏掏出一張骷髅卡,摩挲着上面的凹凸,歎了口氣道,“我們是拿它鎖需求,互聯網卻是創造需求。”
“仙女座難道不是新的需求麽?”雅克.麥克唐納問。
“那是在通過消滅傳統海運,赢得的需求。”
榮克歪頭想了下,回道,“互聯網雖然也在消滅傳統的聯絡與溝通方式,可它也無限擴大了這一領域的需求。”
“毀滅本來就可以創造需求。”
雅克.麥克唐納聳聳肩,“沒有戰争,哪裏有安全的需求?我們消滅傳統海運需求,赢得新需求的方式,還沒有戰争效率高。”
“當然。”
卡爾.法赫特認同道,“一枚炸彈就可以創造一棟大樓的需求,這比我們找出一座公寓酒店的需求,效率高多了。”
“那是浪費,戰争同樣是浪費的需求。”
榮克不同意,甩了甩手裏的卡片,“我們應該在我們的地盤上,多創造一些美好的需求。戰争的需求,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吸收不到多少。
而且,戰争這種浪費,隻能作爲一種剩餘生産力的調節,不能作爲主要手段。
戰争的波及範圍與持續時間,如果太長,就會對這一地區形成長期的殺傷,需求從長期曲線來講,是萎縮的。
我們已經是一家世界級的企業了,體量正在飛速膨脹。不能隻考慮點火,趁火打劫的事了,世界相對和平對我們的長期投資回報,比一個紛亂的世界要好。”
“可我們在擴張的途中,就在不斷引燃戰争。”
尼爾.波茲曼在一旁笑了起來,“天幕‘轟炸美國’的廣告一播出,戰栗的不光是美國人民,還有全美無數的電視台,特别是東西岸與南部數以百計的有線電視台,你忍心殺死他們麽?”
“這是很有限的局部戰争,是一種優勝劣汰,屬于免不了的自然競争。”
榮克不承認天幕的殘忍,就像紡織機不會承認對手工織戶的屠殺一樣,反而把罪責朝科學界推,“長期以來,生态學始終拒絕把人納入到它的研究領域之中。民族學也對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無動于衷。
我們遵從的是社會學規範,你不能把生态學的概念,引入到我們的商業行爲中。
社會達爾文主義與種族歧視一樣,有沒有,對不對另說,可我們是不能承認的。
他們是被技術淘汰的,不是被社會淘汰的,更不是被我們淘汰的。”
“我們有什麽技術麽?”
尼爾.波茲曼搖了搖頭,“你不是對我說過,天幕沒有任何新技術麽?”
“正因爲我們沒有,才要讓外界知道我們有。”
榮克抓了抓臉,苦惱道,“就像互聯網一樣,有什麽新技術?可大宗生活消費品,全是油糧米面,衣食住行。最大的需求領域,全是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東西。
這對SP中央實驗室争取預算,造成了相當大的困擾。”
“恕我直言。”
卡爾.法赫特看了榮克一眼,平靜的反對道,“我們不該涉及太多的基礎研究,特别是生物與化學實驗室,我們在這一領域的産出與科研投入,不成比例。
我們的SP生态隻是爲制藥公司,化妝品公司提供有機原料。但是,生物與化學實驗室,卻有一些動物實驗,甚或臨床級别的實驗。
而且,他們有一些實驗項目,拒絕交由秘書室審核與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