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發出聲響,獄警是注意不到這種燈下黑的。
“‘橙子’十五秒就位,門後兩狗移動,門前瞎貓出崗,自由行動,把崗哨解決掉。”
觀察手報告觀察結果,一旁枯枝交纏的網下,一個右腮貼着槍托的狙擊手,一隻眼眯着,正通過瞄準鏡觀察崗樓上獄警的動作。
整把狙擊槍完全隐于僞裝網之下,一寸不露,槍上的瞄準鏡隻有4X,隻能用于概略射擊。
但是對經曆過戰争,特别是雇傭兵世界的狙擊手來講,4X夠了。
狙擊槍裏的子彈,不是金屬彈頭,是冰,失效的很快,無論是推進槍膛中,還是擊中人身,很快就會失去痕迹。
再資深的彈道專家,也鑒定不出來這顆子彈是從什麽制式,什麽口徑,什麽膛線的槍械打出來的。
監獄大門一旁的小偏門開了,電動門是“女”型的推拉門,門開的同時,門崗裏的獄警邊透過車窗與司機打招呼,邊走了出來。
大門内兩個大肚子獄警,同樣大大咧咧的迎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揮手。
然後,三個獄警就被定住了。
駕駛室一左一右,跳下來兩個手持沖鋒槍的人,臉上是面膜一樣的蠟狀面具,離遠了看是人,離近了看很詭異。
兩把沖鋒槍對着三個獄警的同時,車後虛合着的廂門一開,又跳下來幾個大模大樣的蒙面人。
緊跟着,一雙馬釘靴從副駕伸了下來,一個咬着蘋果的家夥從廂貨跳了下來,把脖子上的喉管發聲器朝脖子上一貼,對崗樓裏出來的獄警吩咐:“叫二崗過來。”
搞笑的面具,啃着蘋果的怪人,透過喉管通話器的失真嗓音,讓場面看起來極度詭異。
“什麽二崗?”門崗裏走出來的獄警年歲不大,不像門裏出來的那兩位大腹便便的模樣,似乎想抵抗一下的樣子。
“嗯?”
咬蘋果的家夥又咬了一口蘋果,然後把蘋果核塞兜裏了,歪着頭看了看青年獄警,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副駕前,俯身探進車廂,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把吹風機一樣的東西。
“噗!”
那是一把釘槍,咬蘋果的家夥一拿出來,順手就對着青年獄警的膝蓋扣動了扳機,後者慘叫一聲,捂着膝蓋跪到了地上,一歪倒地,在地上慘嚎着滾了起來。
“你。”
蘋果男拿釘槍随意朝一個胖警察晃了晃,把脖子上挂着的喉管發聲器,重新貼到脖子上,“去打電話,把二崗的疊亞戈,阿南多,迪馬裏奧叫出來。”
“是是是。”
胖警察鼻頭滲出了汗珠,不疊的一串答應,躬着身子一溜小跑蹿進崗亭。
仍舊站在原地的警察,皮膚黝黑,臉色更黑,抱着頭頭卻忍不住老想朝側上方的牆上看,納悶爲何門口這麽大動靜,塔樓上的家夥眼瞎了嗎?
“你。”
蘋果男拿釘槍對黑皮警察晃了晃,又指了指地上的青年獄警,“把他擡後車箱裏。”
“啪啪。”
說着,蘋果男朝身後打了兩個響指。
一卷膠貼飛了過來。
蘋果男一把接過膠貼,順手扔給黑皮獄警,指了指地上的青年獄警,“把他嘴堵上,我再聽到他瞎喊一聲,連你一起幹掉。你有三十秒,現在開始計時,啪啪。”
說着,又對黑皮警察打了兩下響指,“快快,動起來。”
蘋果男的聲音一出,不用黑皮獄警的膠布上嘴,青年獄警的慘叫就變輕聲哼哼了。
黑皮警察扶着同伴走到後車廂的時候,後車廂裏一個戴猴兒臉面具的家夥,正單手托腮,百無聊賴的看着他,右手上一把匕首被翻滾着抛起,接住,再抛起。
很無聊的樣子。
黑皮獄警沒敢多看,把貼着嘴的同伴靠車廂一邊擺好,又拿起膠布來來回回纏了同伴幾圈,跟着想了想,又用膠布把自己的嘴貼上了,老老實實的坐到一邊。
“把槍,通話器,扔袋子裏。”
玩匕首的男人把喉管發聲器按到脖子上,同時扔過來幾個袋子,“然後你跟他一人選一個套上,别偷看,好奇心害死貓。”
“明白明白。”
黑皮獄警連連點頭,一腦門的汗,被人提醒才發覺自己的槍還挂在腰上。
可奇怪的是,先前那些蒙面人也好,近在咫尺的這個玩匕首的男人也罷,都對他腰上的槍視而不見的樣子。
守監獄的老獄警,見慣了各路反動的人,單憑直覺,聞聞味兒,就知道哪種犯人是色厲内茬,那種犯人是狠毒的角色。
可他碰見的這些人,根本不是犯人的氣質,倒像是他見過的那種連環殺手,手裏人命多了,有種淡然的冷漠,什麽都不當回事,殺你不爲什麽,一個念頭的事。
他不敢讓這種人起念頭,很老實的把同伴與自己的武裝解除,放進袋子,然後先把同伴的腦袋套好,再把自己的套袋套上了。
黑色的厚布袋子一套上,眼前就黑了下來。
他的心,也瞬間踏實了下來。
起碼,看這幫人的動作,隻要自己不亂整幺蛾子,這些人應該不會把自己幹掉。
很快,又是四個嘴上纏着膠帶的獄警,抱着頭進了車廂。
小廂貨鳴了一聲笛,緩緩啓動,開進了監獄中。
……
環形内監,深監C區。
一個個牢籠内,呼喝聲,打鬧聲,寂靜無聲,嬉笑聲,與動物園關猩猩的地界動靜差不多。
桑托斯半跪在監牆的一角,一邊把煙頭裏好絲小心的拔出來,一邊搓麻紙煙皮。
他在給三監頭制土煙,這門手藝讓他挨打的次數大幅降低,平均挨三頓,其中有一次能被抽過他土煙的三監頭攔下來。
盡管還要挨打,可好多了不是麽?更重要的是食物,三監頭是負責分飯的,不挨餓,可比不挨打重要的多。
桑托斯正低頭專心的磨煙,幾道晃悠的黑影在地上停了下來。
他擡頭朝監門外看去,就見一左一右兩個獄警,戴着奇怪的面具,不知道要幹什麽。
“你,你,你。”
其中一個獄警,拿警棍敲了敲鐵欄杆,引起倉内或躺或坐或站的犯人注意後,拿手上的警棍點了一圈,吩咐道,“脫衣服。”
“什麽?”桑托斯愣愣的仰頭問了一聲。
“呦呦呦。”
躺在鋪位上的二牢頭,聽到動靜,扭頭一看樂了起來,起身跳下床鋪。
黑大漢裸着上半身,穿着橙黃色帶條線的犯人褲,晃着一身黝黑發亮的腱子肉,搖擺着走到牢門前,指着欄杆外的兩個獄警哈哈大笑,“小娘們,你們在表演什麽?”
“快到媽媽懷裏來!”
牢頭與三牢頭,一幫打手紛紛起哄,一個狹小的艙,裝了十三個人。
桑托斯老挨打,就是因爲他是十三,老有人說他鼻子大,一定是猶大。
“嗯?”
倉外倆獄警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擡頭看了看,把腰上挂着的對講機摘了下來,“C監,15室,把門開下。”
“哔哔嘣。”
一聲電滋輕響,緊跟着監門的電動鎖“咳啪”一響,開了。
“嗯?”
倉裏的一群犯人都愣了一下,見門外的獄警對他們招手,又是疑惑又是橫眉立目的朝外晃。
真就是晃着走路,一個個赤裸着上身,身上大片紋身,肌肉鼓鼓的反動分子,個頂個的凝眉立目,全拿出了最兇狠的表情,搖搖擺擺的朝外晃。
“把褲子脫了。”
一個臉上敷着面膜一樣的獄警,随意一擡頭,淡然吩咐道,“再回去把上衣拿出來。”
“脫你媽…”
強壯的二牢頭一句話剛出口,對面一個獄警就瞬間移了過來,右手握着警棍中心,由下至上,朝二牢頭的下颚猛地一頂。
“咔。”
一聲脆裂的骨響,桑托斯感覺自己牙酸了一下,就見強壯的二牢頭似乎平地高了一截,緊跟着又像面條一下扭曲着蜷倒。
二牢頭将倒未倒的功夫,獄警伸臂把二牢頭的腦袋一攬,猛地一提,又是一聲脆響,比桑托斯重兩倍的二牢頭,就像一扇豬肉一樣平摔在了地上,一點動靜沒有了。
“你。”
站着沒動的另一個獄警,用警棍随意身前的犯人一點,又點了點地上的二牢頭,“把他搬進去,上衣拿回來。”
“我…”被點的犯人發愣的功夫,桑托斯趕緊來一嗓子,“我幫你擡。”
說罷,躬身讨好的沖獄警笑笑,又指了指地上沒動靜的二牢頭,“先生,坎昆太重,我能幫他一起擡麽?”
“嗯。”
獄警随意的點點頭,揮手示意去搬吧。
“多謝,桑托斯。”
被獄警點到的犯人正是三牢頭,一擡地上的二牢頭就是渾身一哆嗦,感激的沖身旁的桑托斯低聲道,“我欠你個人情。”
“您客氣了。”
桑托斯一邊幫着三牢頭拖人,一邊用手去摸二牢頭的心口,小聲問,“我怎麽感覺?”
“不用感覺。”
三牢頭騰出一隻手,做了個割喉的動作,“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