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們好奇道,“你都這德行了,幹嘛還在這裏待着?”
“不具名人士?”肯揚斜眼看了黑哥們一眼。
“不具名人士。”黑哥們點了點頭。
“第一,我拿的是月薪啊,老兄。”
肯揚一臉憂愁,“第二,我偷偷去魔方兔子應聘,或許他們對我這張臉與你的看法一緻,讓我回家等永遠都不會到來的消息。
唉,我隻是天生憂郁,奈何世人看不到我内心的一團火啊。”
“你需要一團衛生紙。”
黑哥們看着面前一張愁眉苦臉的臉,搖搖頭,“你缺少魔方兔子員工臉上,那種可以聞出陽光味道的笑容。看見你的臉,别人聞出的是鹹魚的味道。”
“你可真夠誠實的,黑鬼!”
肯揚也是非洲裔,自然不會觸發種族歧視,“所以我才靜靜的待在這裏,等待。”
“等待什麽?”黑哥們閑不住,多動症一樣按出個吸管叼在了嘴裏,一上一下的。
“等待戰敗。”
肯揚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光,“隻聽過裁員的,沒聽過裁戰俘營的。魔方兔子的敵人很多,需要把戰敗國的俘虜組成新的軍隊不是麽?我投降的快一點,在戰俘營的态度好一點,或許可以當上戰敗國的軍官。”
“诶?你想的挺長遠啊。”
黑哥們咬着吸管,一臉贊歎,“你這麽有才,幹嘛來賣快餐。你應該從政去,爲我們争取福利。”
“得了吧。”
肯揚一臉抑郁,“這不過是我們讨論的無數方案之一,我們有上百萬人啊老兄,賣快餐的也上推特的。
之所以要有無數方案,就是怕采取同一方案的人太多啊,那就顯不出我來了。”
“方案?”
黑哥們奇怪的問,“讨論來的?”
“當然。”
肯揚信誓旦旦的點頭道,“賣快餐的怎麽了?高手,在民間!”
……
黑哥們從麥當勞店出來,徑直穿過青年公園,耳機中反複聽着剛才與肯揚的談話。
走進東面一間咖啡廳的時候,黑哥們的帽子已經正戴了,從咖啡廳的洗漱間出來的時候,籃球背心已經被一件少扣了兩個扣子的筆挺襯衫代替。
那對卷在肘部的袖口,工整筆挺,寬幅一緻。
他在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來的時候,撫在皮夾價單上的左手指甲,溫潤有光,一看就是經常保養。
這種會定期保養指甲的人,在美國代表了什麽?出身上層階級!老歐洲叫富人。
聞香識女人,不是看頭。正如是不是富貴男,與表與鞋無關。
看的都是保養,好萊塢女星定期連私部都做保養的,細節決定成敗。
當然,蒙站街的夜店的還是金表衣裝頂用,就跟黑哥們一樣,名片上的兼職加隐藏職業才能貼近群衆,獲取真實的信息。
黑哥們叫吉米.福克,哈佛高材生,紐約丹尼.德裏安戰略資源調查公司,公共部高級調查員。
他被公司派出,是有人出錢買報告。
大數據時代,直接統計信息,發表格讓人填就行了,買什麽報告?
報告是結論,支撐結論的是數據組成的變量,可統計到的變量就是真實的麽?
美國電影院,一個個放映廳的門口,散場就會有人以小禮物或免費忽悠,引誘觀衆填表,電影問卷調查表。
爛番茄啊,新鮮好看啊,評價滿意度一類的,這就是調查公司。
這種調查問卷鋪天蓋地,爲了獲得市場調查公司的小禮物,不少網民就會抽空亂填一堆這樣的表。
調查公司以電子郵件的方式發放調查,統計回收,把調查費的一部分,作爲付給填表人的小錢或禮物。
這種調查取得的數據不能說不對,但比不調查也好不到哪去。
大數據是一樣的,谷歌最大的收入就是廣告聯盟,點擊廣告付費,這準确吧?
但是,有種叫做僵屍網絡的東西,有種叫做肉雞的東西。可以讓黑客,而不是顧客,替人去把廣告點了。
競價排名,關鍵字,廣告,LOGO,這都是數以億計的肉雞,要啄食的目标。
你的網站缺點擊,想排世界第幾?購物網交易量少,你想要多少?
你的微薄缺粉絲,3塊錢一萬粉,你要多少,一億夠不夠?缺評論?缺贊?缺推薦票?缺球迷投票,打不了全明星?白宮簽名提案缺支持,缺簽名?
隻要是數據,隻要你不缺錢,要什麽數據有什麽數據,這同樣是大數據。
這種調查數據,這種大數據,對增大羊群效應,對達成數據目的有幫助,對調查有什麽意義?
可以讓人發現的面對面調查,就會讓人産生排異,本能的應付與說謊。
美國的電視節目,上街采訪路人,拿出一個編纂的假電影名字,假演員獲得的奧斯卡獎,問路人怎麽看。
結果,面對沒有的電影,沒有的演員,很多人可以侃侃而談。談電影,談演員,贊歎演員演的太棒了,得獎是名至實歸。
演的好的又何止從來就不存在的演員。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民調是什麽?什麽都不是,隻要你有錢,選一下放大鏡瞄準的地方,調查表上問話方式與上下排序變一變,要多少支持給你多少!
就像選陪審團,審理黑人犯罪,如果陪審團全是富人區的白人,這哥們肯定倒黴。
如果選的都是非洲裔,少數裔,有罪無罪,那就另說了。
審喝酒開車撞人的,就挑有酒精嗜好的,古闆清教徒駁回,再選。
有律師團護駕的案子,光挑陪審團就能挑半年,上庭之前,先赢一半。
法律都可以被律師這麽玩,調查數據還不是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故此,不想被人騙,不想自己騙自己的人,就會謀求專業報告,真實的報告。
像是美國的橡樹嶺國家實驗室,洛斯.阿拉莫斯國家實驗室,都是有偵查小組的。
某國核武發展水平,數量,對某國人是秘密,但對洛斯阿拉莫斯不是。其武器實驗室主任阿戈鈕,就去某國看過。
麥當勞同樣需要這種專業的報告,出具報告的專業情報公司,就需要派出吉米.福克這樣的專業調查員,而不是發調查問卷的小時工。
“拿鐵。”
吉米合上本子,一臉微笑的對女侍應道,“中份三明治,草莓的。”
“好的。”
女侍應笑着點點頭,見客人沒新的吩咐,自去了。
吉米.福克時不時撥動一下錄音機,女侍應把咖啡端來的這段時間,六段不同城市,不同地點的采樣談話,又被他反複聽了一遍。
他在找共同點,試圖抓住脈絡。
他是高級調查員,不是查電表讀數的工人,一份大報告,就是像他這樣的衆多高級調查員的報告組成的。
公司的一般調查員,是要爲他提供數據支持的。
麥當勞在美國,就像炸油條連鎖,包子鋪加盟一樣,再也尋常不過。
麥當勞店很多,但在美國談不上什麽高級。犄角旮旯,加油站的旁邊,都有麥當勞的小店。
美國的麥當勞才是真正的快餐,就是圖個快,廉價快捷。大多人就是在汽車窗口取餐,沒人會在店裏長坐,店裏反而客人不多。
全美1.3萬家麥當勞,平均單店單日營收是1850美元。
如今,與SP處于戰争狀态一個月了,除了在開戰前兩周詭異的營收大幅攀升後,營業收入呈一條直線,自由落體的滑落了下來。
根據吉米.福克了解到的情報,受SP向麥當勞宣戰消息的刺激,麥當勞與魔方兔子在開戰首周内,不但營收沒有下降,反而都是呈一條直線,大幅攀升。
世界人民閑不住的特性被奇妙的商業宣戰激發了,魔方兔子與麥當勞立刻就成了景點,四面八方的閑人不爲吃快餐,就爲看看倆二貨的稀奇。
這就造成了一個詭異的現象,倆開戰的顧客盈門,營收飛起。一衆沒卷入戰争的快餐連鎖公司,店門前反而門可羅雀,收入大幅下滑。
眼球經濟的時代,眼球都被倆打仗的快餐公司收走了。
這一詭異的結果,造成了麥當勞當機立斷,在開戰首周的最後一天,股票重新開市。
當天,麥當勞在開市即跌破100美元後,在觸及90美元的當口強勢反彈,最終休市報收105.24美元。
開戰,不但沒讓麥當勞股票大跌,反而漲了兩塊錢。
這一詭異,或者說奇妙的事情,激發了市場的興趣,引起了多空雙方的劇烈争論。
世界各國的報刊,雜志,電視上,麥當勞的店裏全是滿滿的顧客。
被這一奇景刺激,次周麥當勞股票居然重回120美元。反之,其餘國際快餐連鎖巨頭的股票,紛紛滑落。
與之對應的是,是麥當勞的營收在次周繼續上揚,隻是增加幅度減慢了。
市場判斷,魔方兔子與麥當勞的戰争,雷聲大雨點小居多,甚至可能是兩個壞家夥的一次世界性聯手炒作。
市場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魔方兔子與麥當勞都知道不是炒作,持有麥當勞股票的機構與銀行,同樣知道SP是認真的。
二級市場就是這樣,大暑之後必有大寒,因爲高挂天空的烈日,大多都是人造太陽。
爲了把燙手的山芋換個手,持有麥當勞股票的機構與銀行,利用輿論管道,将放大鏡同時對準了顧客盈門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