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城，曾經因爲市府座談，在銀湖會堂外隔窗見過榮克一面的女人，同樣在關注大洋彼岸的動靜。
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那個緣铿一面，大男孩一樣的男人，就真如彗星一般閃耀天際了。
女人一邊反複看着采訪的片段，一邊對身旁紅樹林的經理趙陽歎了口氣：“一言興邦，一言滅國，去年你說這話的時候，我還在心裏嗤笑來着。”
趙陽同樣一直在關注美國的動靜，聞聲呵呵一笑：“現在才到哪，還沒開動呢。我低估人家了，人家自己就是帝王，哪有興趣幫别人興什麽邦，滅什麽國？”
“是啊，從咱們的出資人讨論仙女座，我就知道了。”
女人哀歎一聲，“都怪你，當時應該見一面了。”
“現在也不晚。”
趙陽得意道，“榮先生沒拒絕用咱的資金，就不會拒絕咱去找他喝一杯。SP的公司文化我研究透了，它不分國籍，不種族歧視，但排外的不像話，是不是自己人，态度分明。”
“唉，現在湊上去，效果折一半都不止。”
女人輕輕搖頭，“咱那點錢，我原來以爲多重要，看見麥當勞因爲人家一個聲明，一天沒了200億，還是美元，我就沒自信朝前湊了。”
“哈哈！”
趙陽哈哈大笑，很爲自己的識人之明而得意，“雖然是被我師傅提點，我才知道這位爺不是凡物。但經過認定，此爲明主，去年就告訴你了，我眼光還行吧。
人家公司的全球遊都沒漏了咱們一份，你跟着去呗。SP那怪公司，怪是怪了點，但對自己人是沒說的。”
“我又不缺旅遊的錢，不是真正的SP系員工，融不進去。”
女人話裏無精打采，“SP的‘歡樂時光’，隻有SP的員工才能切實感受到，咱們畢竟隔了一層。”
“大氣魄，比不了，舍不得。”
趙陽感慨一聲，“‘讓每一個員工環遊世界，不漏過每一個員工’，能說這話的老闆，員工敢不效死？還不是空頭支票，人說到做到，立馬就開玩了。”
“這就是福利娛樂，跟仙女座計劃比不了。”
女人好奇的問，“老王準備過去問問，仙女座計劃能不能與國内一起，你覺得有戲麽？”
“試試呗，那位爺太仙兒，無從猜測啊。”
趙陽歎道，“仙女座計劃隻是人家SP一個部門的活兒，算戰術吧？呵呵，新海上絲路，一帶一路，誇上天的大戰略，哪路不挨堵？跟人戰術一比，當時你沒見咱出資人談論時候的場景，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都無話可說。”
“是啊。”
女人臉上也是滿臉唏噓，“不用依靠傳統港口，天上到處都是路，誰能堵住他？格局差的太大了！他都不用動，風就送他走。咱們使盡渾身解數，筋疲力盡都進不了一步。跟他混的人真幸福，都不用動腦筋的。”
“咱們畢竟隔着一層，誰知道人家是怎麽決策的。”
趙陽不認同，“隔空看輕松，要玩轉仙女座不會真那麽輕松的。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誰知道人背後使了多少手段？牽涉那麽大的利益分配，我還以爲榮先生會跟美國航運業打起來呢，誰知道跟賣快餐的打起來了。”
女人撲哧一樂，抿嘴笑道：“我就服那小子這點，就跟他剛才對燒他車的那個安迪的講話一樣，永遠讓人意想不到。跟這種人競争太折磨人，你永遠不知道這位主會出什麽邪乎牌。”
“我就知道要打起來了。”
趙陽肅容道，“三軍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這就是在振奮軍心，奪人之志呢。榮先生爲什麽通過咱們收購晨曦物流？咱們這樣的人在世界各國有多少？
别看麥當勞大的吓人，我不看好它，SP半年前就在爲這一天做準備了。一個敢半年前就計劃攻擊麥當勞的公司，肯定是在半年前就找到了可以擊敗麥當勞的方法了。”
“咱們能使上力的地方不多啊。”女人對紅樹林的戰鬥力有點遺憾。
“咱這兒就不是主戰場。”
趙陽笑道，“SP能把一部分活兒派給咱們，就是沒把咱當外人，這就等于告訴咱們肯定要打了。萬一遇到預案上那些對手加盟商，出現大規模租賃合同問題，咱們照章辦事呗。”
女人歎氣：“那小子人不大，心思太深，膽太大，手太黑，麥當勞啊，說打就打。”
“好事，認識個這麽生猛的主不容易。”
趙陽得意洋洋，“紅樹林就我跟人打過交道，榮先生越猛，我位子越穩啊。”
一男一女還不知道，SP的目标，可不是單一個麥當勞……
……
“麥克，聽我一句忠告。”
賓州的一處狩獵小屋外，一身背心褲頭裝的米倫伯格，俯身把一截原木段在樹樁墩上穩了穩，舉起斧頭劈了下去，順口對旁邊牛仔打扮的年輕人道，“去SP報道。”
“上校，你就這麽看好他？”
麥克.C.洛基把腳下的碎削踢開，彎身撿起一條條木段，朝不遠的柴堆扔了過去。
“我是不好看你。”
米倫伯格手裏劈柴不停，動作很大，語氣卻沒有波動，“加利福尼亞可以幫你，你幫不了加利福尼亞，明白我的意思麽？”
“明白。”
麥克又把一段木條抛物線一般扔了出去，沮喪道，“你直接說我是來鍍金的公子哥，不就完了？”
“公子哥倒是真的。”
米倫伯格面無表情的舉斧下劈，“能鍍上金，未必！”
“嘭”的一下，木削紛飛。
“早知道不給你捎酒了，我還特意從老洛基那偷得。”
麥克一副百無聊賴的頹喪神情，“這就是我不參軍的原因，從小我就知道在海軍會面臨什麽，被你這樣的人打擊。”
“所以我從小就不喜歡你。”
米倫伯格冷漠道，“海軍不行，不還有陸軍，真不行空軍，地球放不下你，不還有NASA？
不喜歡行軍床，冷水澡就明說。不想被你看不起的粗魯軍士指揮，就明言。
軍隊是直擊要害的地方，最讨厭你這種小聰明，拿小錯誤服軟，回避主要錯誤。”
“上校，我知道我的小伎倆瞞不了你。”
麥克洩氣道，“可我是學法律的啊，律師啊，職業習慣。”
“知道瞞不了，就别拿你的小伎倆在你的新老闆面前現眼。”
米倫伯格又把注意力轉到了劈柴上，“榮克跟我是一樣的人，你别惹人煩。”
麥克腆着臉朝米倫伯格身前湊：“你怎麽知道我要換老闆？”
“你不就是下不了決心，讓我幫你下麽？”
米倫伯格用肩膀把死皮賴臉的小麥克扛開，一斧頭劈了下去，又俯身拿上了塊新原木段，在樁墩兒上穩住，“你明明就知道你已經決定了，明明知道我的傾向，還要靠我的話來說服自己。這就是我爲什麽不喜歡你，你就是個娘們。”
麥克憤怒的嗷了一嗓子，氣勢洶洶道：“你再打擊我，下回真不給你捎酒了啊，我們家的藏酒都是你喝的。我不給你帶酒，就你的那點退休金，喝朗姆酒去吧。”
弗蘭茨.奧古斯塔斯.米倫伯格是準将退役，是米倫伯格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是加利福尼亞财團的核心成員。
但是，這家夥真的沒多少錢，除了退休金，就是一個很小的莊園，一個狩獵木屋，一條内河小漁獵艇，一片屬于他的私人森林。
換成中文表述，就是一個老農，一條小漁船，在承包的老林子裏搭了個屋，背靠山泉，有點田！
秦将白起、王翦、蒙恬，章邯等沒仗打的時候都這德行。與唐府兵，漢将軍退了後過的日子一樣，回家務農。明衛所千戶，清八旗将佐都一個德行，不打仗就回自己的家族領地眯着去。
施瓦茨科普夫那樣沒家族領地的，就眯在邁阿密，與一般市民無異。
屬于上校的家族基金，他挂的都是米倫伯格私立學校的賬号，直接定期就撥到學校了。
他買槍彈複合弓狩獵，維護莊園與森林要花錢。他參加的那些老兵協會，傷殘老兵協會都要錢。
他是加州财團的核心成員，但不會做生意。寫過書，利用演講，參加活動與講課的間隙發售，但不好賣，幾年賣不掉幾百本。
美國将軍利用活動間隙，簽名售書是傳統，沙漠風暴的中央司令部上将諾曼.施瓦茨科普夫。炸南聯盟的北約總司令，上将韋斯利.克拉克，退了後演講活動間隙，就抓緊時間自己賣自己書，一邊賣一邊簽名與買書的握手，笑容燦爛，招财貓一樣。
賣書的将軍太多，對顧客的态度太好，導緻美國人對将軍寫的書沒興趣，不好賣，還不如在歐洲演講間隙賣的多。
美國打過仗的将軍多如狗，沒打過仗的将軍很少。把别人國家炸的一塌糊塗，把人總統都抓了的方面大将的書都不好賣，别說他個準将了。
所以，上校其實挺窮的，想喝好酒抽醇雪茄，不是蹭，就是靠小麥克這樣的後輩接濟。
“看在酒的份上。”
上校不屑的瞥了麥克一眼，“我才沒趕你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