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建立再多的發電廠，依靠我們落後的輸配電設施，電也送不出去。
我們的電網，幾年前甚至不與外州連接。
我們的電網，甚至不如印第安保留區。”
德雷恩趁機發了牢騷，他的局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機構，辦事地點位于夏延市中心，夾在Quiznos連鎖餐廳和一家床墊商店之間，可見重視程度。
米奇.麥康奈爾和藹的對亞當梅勒道：“爲什麽我們不問問梅勒先生，SPE如何才肯願意把電廠設置在懷俄明呢。
全世界廉價的煤炭，加上全世界最廉價的磁心燃煤發電機，難道我們不該擁有全世界廉價的電力麽？”
“可我們擁有的是第三世界的電網。”
亞當梅勒用克林頓任職能源部部長時的名言開了個玩笑，“十幾年了，美國的電網沒有絲毫進步，更操蛋的它居然更混亂了。
上萬個發電廠與全美30萬英裏的電網亂成一團，伊利諾伊，印第安納和威斯康星在裝風機，中部在燒玉米，南部在搞太陽能，沼氣，潮汐，水力。
東西岸更是每個鎮子都有不同的電網與發電方式，卡崔娜，桑迪，随便一個飓風都讓一個州斷電。
要升級全美電網，至少需要200億美元，耗時20年。如果要建立一個風能太陽能等可以并網的新電網，則至少需要1000億美元，且永遠建設不完。
我們真的需要這麽多的電網麽？碎片一樣的電網像魚鱗一樣重疊，規格不等，輸配送方式不一，火車如果在高低不平的軌道高速行駛，會面臨什麽呢？
皮博迪的教訓已經夠深刻的了，幾美元的煤炭，成本再低，一旦風險脫離掌控，再低都沒意義。
我們SPE的電力，絕對不走别家的路。我們自己鋪多少，就走幾步。”
“升級電網可是筆大錢，牽涉太多。”
米奇.麥康奈爾問，“如果美國不願改變呢？”
“那我們就改變美國。”亞當梅勒平靜道。
“我明白了。”
切尼點點頭，笑道，“SPE期望得到電網的壟斷權，同時不想出電網的鋪設費用，對嗎？”
“雖然這麽直接有失偏頗。”
亞當梅勒眨眨眼，“不過您要非這麽直接，也沒錯。”
“如果懷俄明認爲SPE電網的獨占權，是恰當的。并且，有筆長期低息貸款願意支持一個穩定的電網鋪設。”
切尼問，“SPE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亞當梅勒腼腆道：“我想，單單一個懷俄明，不足以對天然氣造成有力沖擊。”
“那如果懷俄明、蒙大拿、科羅拉多、内布拉斯加、愛達荷、内華達、俄勒岡、亞利桑那再加上猶他州呢？”切尼平靜的繼續問。
“再加上加利福尼亞。”
亞當梅勒亢奮道，“那絕對可以對頁岩氣形成緻命的一擊。”
“有多緻命？”米奇.麥康奈爾感興趣的問。
亞當梅勒豎起一個指頭：“一旦電網鋪設成功，1億度電1百萬美元。美國總發電量是4萬億度，一萬台磁心燃煤發電機就可以做到。
電網鋪多少，先生們要多少，SPE就提供多少。
一台磁心機年滿負荷運轉耗煤4萬短噸。多供應全美一成的電力，就多消耗4千萬短噸煤。”
凱洛振奮道：“哪怕隻做到一成的四分之一，就能讓皮博迪活過來。”
皮博迪的波德河羅切斯特煤礦，可開采儲量爲23億短噸，年産煤6千8百萬短噸。
這一礦區出産的煤炭，平均熱量每磅8800英熱單位，硫分含量低于千分之二，是美國最清潔的煤炭。
皮博迪是破産保護，與通用汽車一樣，爲的是蒸發欠債重頭再來，生産并未停止。
“這遠遠不夠。”
亞當梅勒擺了擺手，“SP旗下公司用煤的可不止SPE，而且，我們不打算接受皮博迪公司與凱洛先生的好意。”
說着，對凱洛笑了笑，“6美元每短噸的價格是不合适的，這并不利于皮博迪健康成長。10美元，15美元，20美元，甚至30美元，40美元，即便是100美元每短噸，SPE都可以接受。”
“這…”
不但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凱洛更是驚住了，“這是爲什麽？”
“爲了讓該死的都見鬼去。”
亞當梅勒冷冷道，“不但天然氣與燃氣電廠，各國的煤礦，煤炭生産商與火電廠也太多了。這并不環保，應該統統關閉。
燃煤發電領域有SPE就夠了，煤炭生産商有皮博迪等有限的幾個朋友就夠了。
當然，作爲朋友，SP希望在未來的美國聯合電網公司與皮博迪的董事會，發揮應有的作用。”
切尼與米奇.麥康奈爾對視一眼，前者意味深長的問：“這是榮先生的意思麽？”
“是的！”
亞當梅勒點頭，“這是SP上下共同的意志。”
……
三月中旬，帝國郡，加州，甚至整個美國，沉浸在了聖帕特裏克節的歡樂氣氛中。
帕特裏克，這個把基督的福音布滿愛爾蘭小島的使徒，終被封聖，成了愛爾蘭人的神。
這一天成了愛爾蘭人的聖誕節，人們穿着綠衣服，頭戴綠帽子，頂着三葉苜蓿，吹着風笛穿着褶皺裙，像蘇格蘭人一樣載歌載舞。
自從愛爾蘭土豆不夠吃，女王又拒絕送糧食後，愛爾蘭總人口的四分之一，百萬人死于饑荒，四分之一背井離鄉。
幾十年的土豆危機，使得愛爾蘭總人口從八百萬銳減一半，隻剩四百萬。
時至今日，愛爾蘭的總人口不過四百多萬，仍未趕上饑荒前的水平。
隻不過，當年背井離鄉的一百萬愛爾蘭人，在全世界開枝散葉，種群數量在一個半世紀就繁衍到了七千萬人以上。
當年的一百萬愛爾蘭人，四分之三來到了美國。
這就是爲什麽愛爾蘭不過一個小島國，愛爾蘭裔在美國的話語權卻那麽重，文化符号那麽鮮明的原因。
在美國稱自己有愛爾蘭血統，是種驕傲，是種資曆，正如五月花号的後裔，大陸會議的後裔，新英格蘭老十三州後裔，北方軍與南方軍的後裔，孤星共和國後裔，美墨戰争将領後裔，西部拓荒時期後裔……
不是開國元勳，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點像紅抗縱，二五八團，老子不是紅軍時期加入的革命，不是抗日幹部。但在解放戰争時就加入了隊伍，橫掃過大江南北，就是比你解放後混進隊伍的資曆深。
愛爾蘭裔，在美國的語境，是一種曆經苦難的行軍，重新過上美好生活的象征，是文化主流符号之一。
這也是爲何聖帕特裏克節，俗稱“綠帽子”節，是美國乃至西方許多國家的節日的原因。
帝國郡灌區就種植了不少苜蓿，越是小地方的人，越淳樸越傳統，節日氣氛越濃。
灌區的土老帽在戴着綠帽子上街歡呼，看花車遊-行隊伍的嘉年華。
榮克等SP一幹人，同樣在灌區邊緣的幹旱開闊地，在滿懷希翼的看着兩台猙獰的機械試車。
衆人眼前是一種全包型的地底挖掘車，形狀像個子彈，直徑4.15米，長35.27米。
整車爲圓柱體，沒有輪子，車身布滿一條條深深的螺旋紋。
它更像一個鑽頭，或者說它就是一個鑽頭。
這個猙獰的像是《變形金剛》中鑽地的外星機械，最早的設想與設計圖紙來自1904年的沙皇俄國，出自莫斯科設計師彼得.拉斯卡佐夫之手。
這被認爲是地底戰車設想的雛形。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設計圖紙曾落入德國。蘇聯成立後，于三十年代重拾這一概念，命名爲“軍用鼹鼠”，最初用來破壞敵方坑道與地下管線。
1964年，第一台被發現的核動力軍用鼹鼠，産自烏克蘭地底戰車秘密工廠，是蘇聯設計用來破壞敵方地下核設施，突襲地下基地的。
它有些像007電影中，從水下鑽軍艦的鑽頭。
工程施工中的暗挖法施工，采用的盾構機，就是“軍用鼹鼠”的簡略版本。
盾構機一天可以挖掘15到20米軟土層，“軍用鼹鼠”的挖掘速度爲每小時10到15公裏，可以對付岩土層。
“軍用鼹鼠”的外殼采取空化氣流，可消除摩擦力，有點像氣泡魚雷，從而讓它可以鑽透花崗岩，玄武岩。
希姆爾.海芬博格的“空氣傳送”物流網，與榮克的地下傳送帶通道的雙保險想法，未來可能涉及到的工程量驚人。
開發專用的暗掘機械，比表土挖渠埋設管線，比用傳統工程方式掘地道更有效率。
深地直接暗掘，可以在不破壞地質支撐結構的情況下，挖出一個個标準直徑的地下通道。
SP的設計思路是跟美國軍工複合體學到的，是一種軍事設計思維，不是軍事指揮思維。
不是用現有的達成什麽目的，那是指揮員思維，不是軍事研究思維。
SP是先确定要達成什麽目的，然後求怎麽做。
在這一公式的求解過程中，會誕生無數的思路與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