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英國倫敦金屬交易所看看,每種金屬隻交易五分鍾,全是手比劃出來的價格。
紐交所裏同樣整天比劃,場内交易員全是手裏一小本,耳朵上夾個筆,雙手猜拳,紙片亂飛!
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場内就更跟菜市場一樣了,中央一個八角圓平台,人形喇叭消息台,四周是密密麻麻站着的交易員。
爲了放單,交易員有時候要騎在同伴的肩膀上揮動雙臂,歇斯底裏的呼喊。交易繁忙的時候,滿場海浪一樣的手,全在比劃。
根本認不清誰是誰,但是在比劃的時候互相認準就行了,各記各的,沒人敢反悔的。
保守,固執,傳統,死性不改!但是信譽卓著,誰說了不算,誰滾蛋!
足球行業同樣是這樣!
歐洲球隊的轉會談判,如果爆出來,會吓死球迷。
巴塞羅那如果看中了埃因霍溫的羅納爾多,就會發個傳真過去。
傳真上隻有一句話,早前很多還是手寫:“羅納爾多,多少錢?”
埃因霍溫會回個手寫的傳真:“羅納爾多是非賣品。”
“非賣品”就是價低不賣的意思,巴塞羅那一接到回函,就會寫個新價傳真回來:“八百萬美元,買,羅納爾多。”
埃因霍溫感覺價格與心理預期差距太大,會再回個“非賣品”。如果感覺差不多,就會開個高價打回去。
雙方就會跟聊QQ一樣,拿傳真機互相讨價還價。
直到一方觸及最終價格,巴塞羅那就會警告了:“1300萬美元,羅納爾多,最後一次報價。”
埃因霍溫拿到最後一次報價,要麽拒絕,要麽接受,要麽冒着雞飛蛋打的風險,開最後一次價格,稍微加一點:“1500萬美元,羅納爾多。”
巴塞羅那如果感覺可以,就會發回個手寫的“成交!”
這就談成了。
真正的交易環節,在“成交”出來的時候,已經完成了。
羅納爾多在這個詞出來之後,就屬于巴塞羅那了。
哪怕巴塞羅不付錢,欠錢不還,照樣如此。
什麽分期付款,再賣出分多少錢,做做賬報個轉會高價一類的,都是後期發明的,屬于後續延伸合同。
真正的合同,就在傳真機手寫的那些簡單數字與單詞。
歐洲所有球隊,都是按口頭與傳真機手寫的簡單合同執行。
即便出了那麽多買高價球員,最終付不出錢的壞賬。歐洲老球隊,仍舊頑固的堅持這一傳統。
這些傳真機上的潦草單詞與數字,與QQ談話記錄一樣,有什麽法律效用?
但它就是球員轉會合同,足球就是個圈子,潛規則多有,黑幕重重。
這類傳統圈子行業最重規矩,說不讓更衣室的話外傳,誰敢外傳,再大牌也低價賣了你。
甯可損失上千萬美元,不壞規矩。
阿布被坑了都笑眯眯的,從來不揭露什麽黑幕。這就是懂規矩,這就是歐洲足球圈爲何最終接納了他。
誰壞規矩,圈子就不帶誰玩了,再有錢玩錢去吧,就讓你玩不了足球。
我是誰,幹什麽的,才是西方的第一标識!
“我們的預期怎麽樣?”
董事長約翰.埃斯托特笑着發了聲,公司隻是被詢價,并非面臨惡意收購,所以他的表情很輕松。
與美國各企業董事會成員相似,埃斯托特同樣有博士的頭銜與榮譽教職,是幾家學校的教授協會名譽常務理事,參加的校會比董事會多。
WholeFoods董事會一半以上成員擁有榮譽博士,教授,理事與校董銜。聯合CEO之一沃爾特.羅伯就是太平洋大學的校董事會成員。
WholeFoods董事會主席與董事長經常換,更像是榮譽職位,并不以股份多少爲要。
這幫人開會一向慢條斯理,盡管對SP生态的詢價方式抱有好感,卻不會被好感影響現實判斷。
“實話實說,不太好。”
運營總監A.C.加洛把幾張散在桌上的紙張隴在一起,呼了口氣,“傳統零售企業,特别是克羅格推出廉價有機超市,對我們的傷害最大。
我們的商品價格太貴了,四百多家店無法與幾千上萬家店的傳統超市比采購價格。
我們的自有品牌隻有18%,爲了減低配送壓力,三四成的商品都本地化了,沒有規模成本優勢。”
傳統超市零售業競争很激烈,都在嘗試創造新的需求,自然包含進入有機市場,這些嘗試有喜有憂。
沃爾瑪的快捷門店計劃就全面失敗了,一次就關閉了近三百家店面,正對全球1.16萬家店審核,準備關閉更多的店。
執行副總裁戴維.蘭濃補充道:“爲了彌補我們采購與物流方面的短闆,原計劃用于回購股票的資金,将用來擴張新店。這會造成我們的股價滑落,或許會持續低迷一段時間。”
“上市就是這樣,爲了短期目标,顧不上長期規劃。”
老索倫森手一攤,問加洛,“我或許應該代表中小投資者問一問,我們股價的浮動範圍。”
“博士,這要看市場競争會把我們推向何處。”
加洛捏了捏眼角,眼神有一絲疲憊,“短期股價應該在25至30美元浮動,中長期的走向,取決于市場充分競争後的博弈結果。”
“你怎麽變的與約翰和沃爾特一樣了?”
董事長約翰.埃斯托特笑了起來,“要收購我們的家夥,可不信什麽充分競争。”
Whole.Foods的兩名聯合創始人,約翰.麥基與沃爾特.羅伯。兩人不但都是狂熱的有機主義者,而且都是資本主義堅定的捍衛者,迷信市場中那隻看不見的手。
這種迷信市場的信仰,會讓他們在上升期充滿幹勁與競争力。
但是,Whole.Foods曆經兩年的低潮,股價從六十多美元跌破三十美元,這就是充分競争的結果。
非但如此,随着有機市場的競争對手增多,越來越多的傳統超市進入有機食品領域,Whole.Foods的高價屢屢被人質疑。
都是有機食品,憑什麽你們Whole.Foods賣這麽貴?
這個問題,兩年來把Whole.Foods董事會搞的灰頭土臉。
紐約消費者事務局還曾在價格調查的時候,發現過Whole.Foods的稱重問題。
爲了防止調查被輿論波及,影響擴大化,Whole.Foods還爲此主動交罰50萬美元。
這對局部消費市場是稱重問題,在公司層面反應的是管理與标準化制定的問題。
特色多樣本地化的利,反應到公司整體運營,就會轉化爲标準化制定不利的弊。
越不标準化,采購,倉儲,配送,管理與運營成本就越高,出纰漏的概率就越高。
不解決标準化的問題,就無法把危機概率鎖在可以接受的區間。
出不出問題,要看運氣。
約翰.麥基與沃爾特.羅伯,就不止一次因爲定價與稱重問題,在博客與發給會員的信件中,代表公司道歉。
利用市場看不見的那隻手打人的時候,很快樂。
被那隻看不見的手打臉了,會很受傷。
“我對SP生态的收購不持意見。”
約翰.麥基同樣有些疲憊,“開在富人區的店鋪與郊外的超級市場,房租不是一個價格。我們的定位,就導緻了我們的運營成本,做不到廉價超市的水平。
任何國家總是富人更少,任何城市總是富人區更少。
由于定位問題,導緻了我們無法像傳統超市那樣迅速擴張。終端越少,采購與配送成本越高。
可我們離不開富人區,甚至謀求占據中低消費市場的努力,都會導緻我們失去品牌價值。反過來加大富人區店鋪的商品定價壓力。
或許我們從中低消費市場獲取的利潤,不夠彌補因此帶來的損失。”
“我同樣這麽認爲。”
戴維.蘭濃點點頭,“店内自助飲料調制是減低成本,是好的改變。卡車廚房則是個錯誤,我們不是魔方兔子,不該謀求中低消費市場。”
何田聞聲有些尴尬,卻被約翰.麥基解了圍:“不過田的卡車嘗試沒錯,我們要改變,要敢于試錯。
魔方兔子公司之所以可以爆發性增長,與我們最早搞有機食品超市一樣,都是從未出現過的模式與嶄新的大市場。
在一個沒有競争的市場中,我們可以随意馳騁。
我們發展的有多好,取決于我們可以跑多快,因爲沒有任何障礙。”
埃斯托特笑道:“魔方兔子可比我們跑的快多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明白RR公司,爲何要毫不停歇的向全美全球蔓延。”
“是啊。”
約翰.麥基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悔色,“我們給了後來者太長的時間,把超市經營成了特色店。赢得了戰術,輸掉了時間。”
“SP生态收購我們,僅僅是爲了一個植物工廠的出貨渠道麽?”
沃爾特.羅伯遲疑道,“那樣的話,會不會把我們推向大衆市場?”
“恰恰相反。”
埃斯托特笑道,“SP生态會剝離掉Whole.Foods的所有非有機産品,連轉基因食品都不留,隻把我們放在金字塔的最高端。
我們推出的365.Whole.Foods廉價有機超市,在SP生态的眼中,同樣是個巨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