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克把連體大帽子一摘，得意洋洋的用手擦了把冷鼻涕。
此時的他，全身同樣穿着因紐特人的傳統服飾，翻毛皮大帽子，棕色馴鹿皮獵裝。
腳蹬鹿皮靴，腰挂子彈袋，臉蛋發紅，耳朵發疼，屁-眼發癢，裆有點潮。
從晝間氣溫三十度的加州南部，到晝間零下三十多度的蘇魯北部，氣溫一下差了六十多度。
他是受邀來狩獵北極熊的。
中秋賞月的邀請，被他以脫不開身婉拒了，邀請對方來帝國郡蒸汽朋克鎮玩。
邀請的對象沒音，邀請的人沒來，卻收到了一個富國董事的口頭邀約，一起上加拿大打白狗熊。
要麽說美國人反動呢，每年都有上千萬人狩獵，年年幹死幾十萬頭大動物，狩獵市場大的不得了，有兩三百億美元。
人北極熊好好的，非去打人家幹嘛？榮克這麽愛護動物，愛好和平的人，能幹這事麽？
當然不能幹了，他來幹北極熊是被逼的，不來生意幹不成了。
來的隻是肉體，他的靈魂始終在愛護動物。
真幹死幾頭，他一定會忏悔的。
不過，爲了不讓北極熊因爲幹死他而忏悔，在營地挑好槍，選完子彈，準備好通條清膛布，提着槍盒就出來校槍了。
他是沒幹死過北極熊，但幹死過野豬，拎刀追過鹿，對用槍招呼生命體沒有心裏障礙。
榮克要校槍，矮子喬自告奮勇當司機，小可愛凱蒂也湊熱鬧，仨人一架西科斯基S97直升機，突突突突飛野地來了。
原屬第一花旗的西科斯基直升機公司，現在也是屬于加州财團的，矮子喬F22都開過，開S97是老司機了。
矮子老喬，快五十了，老牛吃嫩草，才有了可愛的小凱蒂，全名約翰.D.欣厄姆。
此公祖居馬薩諸塞，欣厄姆家族是美國的Famous.Lines，新英格蘭名門望族中波士頓婆羅門的一份子。
這幫人就是哈佛招生，CIA招人招的最多的那波人，喜歡帶點英倫腔兒，别人喊Sir，他們喊Se。
矮子老喬在普通人中顯赫極了，但在家族中屬于悲催的。
祖上盡出議員，參議員，州長了，他反倒混到西部了。
性風流，不靠譜，與古闆的東岸老姓家族不合拍，颠兒到西岸混進了加州财團，拜會完了衆位哥哥，坐了把小交椅。
榮克挺喜歡矮子喬的，這家夥長的就喜氣，跟《兵臨城下》裏扮演赫魯曉夫的演員，鮑勃霍普金斯，長的一模一樣，
猛一看跟戈爾巴喬夫與艾森豪威爾也挺像。
這四個家夥，不對，是這五個家夥，可能有血緣關系。
長的太像了，比戴高樂跟希特勒的相似度還高。
榮克一看就樂。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矮子喬盯着榮克，眼神古怪。
“我擔心什麽？”榮克奇怪。
“一百多億美元，你不怕借不出來？”矮子喬問。
“我被錢壓死是多少人的願望？”
榮克更奇怪了，“莫名其妙的錢不借都會來，爲何怕借不出來？”
矮子喬氣結：“追逐利潤是資本的本能，看不到利潤爲什麽借你？”
“呼吸還是人的本能呢。”
榮克不屑道，“人活着就爲了呼吸？”
“克，你這句反駁的很好。”
一旁才十三歲的凱瑟琳一股小大人的範兒，明眸一亮，認同的點點頭，“我要把它記下來，作爲我的私人聖經的一部分。”
榮克翻了翻白眼，對矮子喬抱怨：“凱蒂才多大，你教的這是什麽鬼？”
矮子喬得意的瞥了榮克一眼，寵溺的半摟着女兒，笑眯眯道：“東岸令人窒息，西部又是蠻荒與妖魔怪鬼的世界，我之所以還留戀這個該死的世界，就是因爲我的小天使。”
“克，你需要錢？我可以私人投資你麽？”
凱瑟琳昂着頭對榮克說，“我看好你，覺得你有投資價值。”
榮克撇了撇嘴：“你有多少？”
“我可以先每月投你1500美元。”
凱瑟琳咬着指頭苦苦思索，半天才道，“如果你發展的好，我會加大到3000美元，這已經是我十六歲前的一半額度了。你要知道，我不能把我的未來全交到你手裏。”
榮克無奈道：“可我也不能因爲1500美元，就把報表交到你手裏呀。”
“克，你對潛在投資人的态度很不友好。”
凱瑟琳生氣道，“我不知道你發展的好不好，怎麽可能把3000美元交給你？”
“3000美元算了，你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了。”
榮克逗小姑娘，“對自己人，我一向非常坦誠。”
“克，你要追求我嗎？”
凱瑟琳眨了眨大眼睛，想了想道，“我可以考慮讓你做我的備選對象之一。”
“咳咳。”
矮子喬沒好氣的瞪了榮克一眼，攏了攏手臂下的凱瑟琳，招呼道，“槍校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三人開始收拾起來。
俯身整理槍盒的時候，榮克無意看到凱瑟琳在撿彈殼，不由雙手撐膝，打趣道：“凱蒂，你是環保主義者麽？”
“不。”
凱瑟琳一邊仔細的尋找彈殼，一邊随口道，“一個合格的狙擊手，不應該在現場留下彈殼，會讓對手通過彈殼暴露的線索，找到你的習慣位置，然後。”
小姑娘說着，猛地一擡頭，一眼睜一眼閉，用手比成槍，對準榮克做了個鬼臉，嘴裏發出“砰”的一聲。
“啊！”
榮克應聲仰天栽倒，仿若中彈。
“不對，我的私人聖經有記載。”
凱瑟琳先是咯咯一笑，又嚴肅道，“被狙擊步槍貫穿式子彈命中，瞄準鏡中的敵人會朝前倒。
直立，行進或沖鋒狀态，你被命中應該前傾倒下，中暑才會朝後倒。中彈是不可能發出慘叫的，一半你感覺不到，一半你會疼的叫不出來，陷阱先生。”
“我草！”
榮克罵了句中文，狼狽的從雪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拎起槍盒一邊頭也不回的朝飛機上走，邊走邊大聲抱怨，“喬，這不好，這真的不好，她還是個孩子。”
“…子彈不會因孩子而停止。”
後面傳來了矮子喬得意的聲音，“我得讓我的女兒遠離傷害。”
……
一架西科斯基S61，兩架西科斯基S97。
三架直升機由蘇魯基地依次起飛。
榮克與矮子喬鑽進了S61，這是一架專爲極地氣候起降設計的AH型。
S61是西科斯基公司代号，美海軍稱爲海王，改裝版的VH-3D被稱爲“陸戰隊一号”，運送美國總統撤離白宮或前往戴維營專用。
這是五十年代首飛的老型号了，因爲穩定，比較受老派人與重視安全的部門喜愛。
作爲平台，改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用途出來。
榮克所在的這一架，就被改裝成了七座商務機。
來獵白狗熊的不少，除了榮克與一個綽号“上校”的中年人，攜家帶口的還來了三家。
榮克的鄰座，就坐着一個叫做伊文.H.亨德森的小夥子，金發碧眼，氣質陽光，帥的一塌糊塗。
小亨德森是跟老亨德森一起來的，隻不過不同機。
老亨德森現在替換了先前矮子喬的位子，正在當司機，駕駛着最前一架S97領航。
小亨德森人很好，通過自曝在UCLA仙熊隊更衣室裏的糗事，很快與榮克消除了隔閡。
“克，你應該多關注巨人。”
榮克一句有機會買個球隊，增加下SP曝光度的戲言，引起了小亨德森的興趣，“它的先發投手蒂姆棒極了，或許可以再給舊金山帶來一個冠軍。”
“投手？”
榮克郁悶極了，“我以爲你會說橄榄球。”
“49人麽？”
小亨德森手一攤，“拓荒者山姆已經二十多年沒捧起冠軍了，金子挖光了，淘金者的時代過去了。”
說罷，對榮克擠眉弄眼道，“你要知道，在大學還是四分衛更有市場。其實，我更喜歡棒球。”
“我以爲你喜歡的是男人。”榮克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
改的艙是全封的，不用像敞開式直升機那樣戴内部通話護耳，沒有氣流，面對面交流很清楚。
在基地适應性的一天中，有小亨德森贊同GAY的流言傳出，據說還跟人上過街表示支持，榮克才拿來打趣。
“爲了姑娘，我犧牲了很多，不單是對棒球的熱愛。”
小亨德森有演肥皂劇的潛力，眼神浮出一股哀愁，手捧心窩，拿腔作調，“你要明白，爲了贊同一個贊同女同的性取向正常的姑娘，要陷入多麽糾結的狀态中。
這種聚力耦合排斥效應，時刻與我的靈魂形成高頻磁排共振，讓我憂傷。”
“講英語！”榮克白眼一翻，沒好氣。
“泡妞真他媽難。”小亨德森表情一收，言簡意赅。
“唔！”
榮克哼唧一聲，點點頭，問，“富國總部從舊金山遷到紐約後，還有聚力耦合排斥效應，靈魂高頻磁排共振麽？”
“講英語！”小亨德森白眼一翻，沒好氣。
“英語很難說清這個問題。”榮克一臉淡然。
“有多難？”
右臨窗，一直在看窗外景色的中年人，聞聲扭過了頭，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同樣淡然。
“十一個州把二十三個州幹掉有多難，就有多難。”
榮克笑着問了句，“上校！當年南北開打的時候，一共三十五個州，還有一個州哪去了？”
“上校”是中年人在海軍服役時的軍銜，退役時已經是準将了。
但這個家夥更喜歡别人稱呼他“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