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爾.海芬博格是其中之一,他對榮克與磁心有一定的興趣,接受了SP爲期兩周的帶薪休假式交流,來到了帝國郡。
榮克不知道希姆爾.海芬博格研究的空氣引擎是否能成功,他隻是把壓縮空氣彈簧座椅的項目,塞進了希姆爾的研究計劃中。
并且,隻提供研究壓縮空氣彈簧座椅,會用到的儀器與實驗材料,預算有冗餘,但不多。
汽車座椅搞出來了,才有上更高一級設備的可能,才有更高的預算,更多的預算冗餘,愛研究什麽稀奇古怪的技術随意。
對科研瘋子,榮克始終保留着一份從容,形而上學的認知局限是想象力的最大敵人。
薛定谔的貓,打開盒子無論貓是死是活,都是現在發生的過去完成時,結果早已注定。
所以,他不主觀判斷行還是不行。
如果主觀判斷了,就成了人是現在時,思維卻先回到過去把貓殺了。
榮克對科學的态度很土,你說你算術牛逼,我先出個一加一等于幾的題,答出來再朝下走,一步步來,放松點,都别急。
這份從容赢得了希姆爾.海芬博格的好感。
如今的他,是SP非科學部成員,被榮克任命爲SP空氣及電力實驗室首席科學家。
SP不采用教授管校,科學家聯席會議管理實驗室那套東西。
SP對科學沒興趣,對培養科研人才沒心情。
無法爲SP造福的科學,都是反動的。
無法爲SP創造價值的科學家,都是沒有價值的。
希姆爾.海芬博格,倒是對榮克的反動想法非常認同,因爲他還有一個身份,神聖羅馬帝國薔薇十字的成員,他更反動。
所以,認識不少同樣反動的人。
技術宅容易天然呆,亞當梅勒就是被公司派來充任臨時保姆,兼SP公司門面的。
科學的世界,還是歐美的長相與機構,更有說服力一些。
起碼彼此交流的時候,可以談到科學。
特别是針對俄國人這種不把任何科學當回事的極端物種。
俄國人能一瓶伏特加把自己幹懵,也能算出來世界最讓人發懵的難題。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有問題的人。
其發散思維與邏輯回路,還有數學能力,獨步天下。
自從俄國2000年開始參加ACM大賽,15界單就一個聖彼得堡區,拿了10年總冠軍,中國4界,波蘭2界。
15年更是創紀錄的全解了,美國人徹底一邊兒畫圈兒去了……
美國人高唱沃爾夫獎,法國人高唱菲爾茲獎,俄國人高唱因爲醉所以最……
自從出來個蘇聯,北邊老出一看就邪惡感滿滿的黑科技,比如把BTR-90輪式裝甲車,改裝爲無人自動運兵車。
這是很詭異的想法,運兵車搞無人化,運一車大狗熊上戰場麽?
更詭異的是,搞成了。
而且,用的還是混合電力。
不是電池,用的是超級電容,又叫雙電層電容器EDLC。
改裝這個鬼東西的公司,叫做埃爾頓。
電混版的BTR-90用的是串聯混合動力發動機,與電動馬達并聯的360馬力内燃機。
22噸的質量,從啓動到加速到八十公裏以上的時速半分鍾,最大行駛速度近百公裏每小時。
路試階段最高速連續行駛超過一小時,僅這一環的測試,20多噸的裝甲車就蹿出去一百五十公裏。
它使用的超級電容,密度爲6千瓦L,能量密度爲13瓦時/升,超過100萬次的充放電循環次數,高于15年的使用壽命,用于汽車,終生無須更換。
工作溫度範圍-50至+70°C,高安全性,低自放電,沒有過電壓和負載電阻問題。
超級電容是軍用電車版的核心,可以重負載,儲電與輸出功率N倍于電池,充放電極快,隻需要幾分鍾。
電混版裝甲車與電柴潛艇一樣,電動機與内燃機并行使用,切電切油方式可以獨立切換。
在超級電容研究與應用領域,有蘇聯的老底子,俄國世界第一。
埃爾頓是超級電容領域的佼佼者,美國電池行業與車企對它不陌生。
早在98年就已經與美國車企展開合作,在北美市場投放了産品。
所以,作爲一個有着車企特征的公司,SP來了,爲了超級電容,爲了電力領域的伏特加科學家。
“我們可以挖走他麽?”
亞當梅勒挪了挪裝着半個小蛋糕的瓷碟,把桌上塑着一層薄膜的單張資料,推到一邊,看起了下一頁。
“克不明智,他太偏執。”
希姆爾.海芬博格毫不隐瞞對自家老闆的看法,“我們的實驗室隻是初創階段,隻有框架沒有血肉。
這一階段把尤裏這樣處于研究狀态的科學家,引渡至公司,隻會浪費科學家的科研生命,這是謀殺。”
“别人死,總比公司死好,對麽?”
亞當梅勒頭也不擡,“SP甯願當殺手,當謀殺犯,也不當屍體。謀殺或許會得到法庭的寬恕,屍體隻能等待遲到的正義。
當遲來的正義來到墓地,你準備好屍體如何複活的技術了麽?
我認同老闆的意見,SP中央實驗室各部門,隻有先注入靈魂,才有骨骼與血肉生長的必要。
空擺一堆高級實驗器材,空有高标實驗室,裝的卻是一群行屍走肉,才是對利潤的謀殺。”
“克沒提過利潤,是你老把利潤擺在嘴邊。”希姆爾.海芬博格冷冷道。
亞當梅勒眼皮一掀,輕蔑的瞥了希姆爾.海芬博格一眼,又低頭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資料上,語氣輕描淡寫,“那是因爲老闆與我的分工不同,我是SPE的總裁,隻負責爲SPE找到更多的利潤。
并且,保證SPE分擔的科研費用,沒有被白白消耗在研究如何讓世界充滿愛上面。
你們不去實驗如何讓SPE的磁心燃煤消耗比更低,輸送更方便,損耗更少,電力更廉價,就休想從我們這拿走一美元。”
SP各子公司目前産值的百分之三,一半沖抵爲中央實驗室可分配預算,一半爲子公司獨立掌握。
各子公司可以自主選擇贊助哪個領域,哪個實驗室,哪項課題。
各子公司同樣有外購技術,對外合作技術開發的權力。隻不過這部分會觸及SP公司法内的非授權限制條款,有額度與審核權限制,還會被打入超預算。
魔方兔子公司肯定不會把預算投給SP動力實驗室,去研究加速碰撞與複雜環境下的安全行駛問題。
正如SPE不會把預算用來研究更好的代糖與食品添加劑。
“可你們SPE最大的一筆額外贊助,投向的卻是數學部門。”
希姆爾.海芬博格眼神憤怒,“我的空氣動力引擎才對SPE有利,壓縮空氣與充氣設備都需要電力,研究三進制隻需要鉛筆跟橡皮。這個莫名其妙的鬼項目,才會白白吃掉你們的科研預算,對SPE起不到積極作用。”
“不,你這個瘋子騙不了我們。”
亞當梅勒對希姆爾.海芬博格一點好感都欠奉,語氣冷淡,“公司聯席會議上我們SPE與RR公司交流了看法,同樣認爲你才是我們最危險的敵人。
你那個該死的空氣動力引擎,對齒心與磁心等燃煤動力裝置毫無幫助。
而且,你這個異端,居然要利用自然力量壓縮空氣。讓你成功了,我們SPE的電力賣給誰?”
希姆爾.海芬博格聞聲頭一擡,眼神飄忽,顧左右而言他:“不會那麽容易出實用成果的,科研是個很漫長的過程。早期肯定要借助電力的,對SPE的市場拓展,是有幫助的。”
“早期用我們的錢,然後成長起來讓我們慢慢死去麽?”
亞當梅勒嗤笑一聲,“你這個慢性毒藥,當我是弱智兒童?”
希姆爾.海芬博格眼神憤怒:“那三進制就是安慰劑,你這個谷倉中的老鼠,甯可把預算扔掉也不支持人類最偉大的事業。”
亞當梅勒一點都不生氣,得意洋洋道:“可是事實證明,老闆的三進制研究方法挺管用。
連我這個計算機外行,聽過老闆在聯席會議上的解釋,都明白三進制是個非常簡單的标準。
事實證明,基于三進制的控制芯片,已經在SP生态得到應用了,我們對這一獨屬SP的标準建立與推廣,充滿信心。”
希姆爾.海芬博格不屑道:“你是說那個何時澆水,何時變燈,何時控溫的三進制調節芯片麽?那他媽就是個開關!”
“是程控自動開關。”
亞當梅勒梗着脖子強調了一句,從資料中抽出一張拍了拍,“起碼,我們證明三進制就是個很容易的玩意不是嗎?爲了讓它複雜起來,看起來不那麽土老帽,我們才需要這些人。”
一頁資料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打着不同的符号,塗抹着不同的标記。
一排排人名的後綴,多爲兩處。
…俄羅斯科學院凱爾迪希應用數學研究所。
…俄羅斯科學院計算機科學與控制研究中心。
這些人,就是SP需要引誘,拐帶回去。
用來充實自家的三進制部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