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一個大方腦袋開口幫腔,“本想來個促膝長談,虛心向老弟取取經的。沒睡一鋪的緣,老弟,你得給哥哥請頓飯的面兒吧?”
“闵哥,你打算做汽車?”
與張興昌一起過來的王來福,認得達生農業的老總闵大祥。
達生農業一點不農業,金融,投資,生态園等等什麽的涉足地方很多。
闵大祥扭頭朝發聲處看去,一看之下不免神色一愣:“王胖子?你跟榮總?”
“我老闆。”王胖子嚴肅道。
“是我王哥。”榮克笑呵呵的。
闵大祥有點鬧不清了,撓頭笑道:“咋地,種地的不能造汽車?榮總要是肯轉讓燃煤發動機技術,明兒我們達生就開造。”
“呦,玩能源呢。”
王胖子打趣,“怎麽不找華信?”
“汽車跑太快,容易扯着蛋。”
闵大祥哈哈大笑,借話頭表露了意願:“我們還是種地吧,聽說榮總在美國種地種出了大動靜,我們董事長坐不住了,讓我來接頭呢。”
“手頭就沒幾杆槍,當不成總司令,您幾位都是前輩,還是喊我小榮吧。”
榮克笑着問黃仁俊和一旁始終沉默的紅樹林經理趙陽,“闵哥爲種地而來,兩位施主,您二位跟我一路,求什麽簽兒呢?”
黃仁俊本就是诙諧的人,聞聲就笑,沉默的趙陽也笑着開了口,“榮先生不像喜歡熱鬧的人,借半個鍾,咱找個僻靜的地兒聊幾句?”
“成。”
榮克點點頭,擡頭朝南邊望了望,問身邊的小桃,“咱們剛才過來,路邊好像有個原木牆的茶館是吧?還是咖啡館?”
“沒注意。”小桃搖了搖頭。
“我知道附近哪裏茶館好啦,跟我走吧。”
黃仁俊招呼一聲,大夥一起去拿車,
魚仔開了一輛三菱D5越野MPV來的,十年前的老款了,六個座擠的滿滿。
榮克跟小桃等人嘻嘻哈哈擠上車的時候,趙陽坐在一台寶馬X6裏,從後視鏡中看到了這一幕,對身邊副駕的女人道:“一會兒你就别下車了。”
“怎麽了?”女人年歲不大,聲音略有些沙啞,顯得有些磁性。
“他才多大歲數,才多少功夫。”
趙陽啓動汽車,一邊打盤朝外拐,一邊輕笑,“我要是這麽短時間,掙下這麽大的身價,不會跟下屬擠一輛十幾萬的車,來開市府的座談。”
“對我沒信心?”女人懶散的問了句。
趙陽鼻子輕哼了一下,臉上似笑非笑:“以後能跟這樣的人坐一桌的機會不多,初次印象,讓人意會錯了不好。”
“沒見你對誰這麽鄭重過。”
“不是誰都值得我鄭重。”
“我看他就挺不鄭重的,放松的很。”
“我有什麽能讓人鄭重對待的地方?”趙陽自嘲。
“港成跟達生都不是小公司啊,全國都數得着的,他就不像個生意人。”女人神色也有些疑惑。
“能讓你看懂,才真是生意人。”
趙陽咧咧嘴,“我搞了半輩子私募,以爲投機市場的大玩家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巴菲特門徒,一種是卡爾伊坎門徒。
他是第三類勢力,這種勢力在一個世紀以來,沒有做爲單獨個體出現過的例子。
來時有參一腳的沖動,又怕人真答應了沒踏出去的勇氣,這叫什麽事?”
“患得患失?”
女人打開粉盒,歪了兩下臉,抿嘴用小鏡子照了照,問,“錢是大夥的,你操什麽心。真不成問問金主們呗,那小子還敢讓那麽多大人物賠了?”
“你呀。”
趙陽失笑道,“天底下哪有幾個真正的大人物,大多不過是窩裏橫的肥豬。不是我小看人,就咱們紅樹林的那幫金主,能去美國跟人走上一個回合的,我都叫他聲教父。
人家背靠國際财閥,本身勢力膨脹的又不像話。财閥可不是暴發戶,财閥的掌舵人在任何一個國家,做任何事,從來都是無罪的。
曆史找不出來一例獲罪的例子,即便兩次世界大戰,也是對公不對私。财閥可拆,私人從來無罪,因爲沒有任何人敢判這種人有罪。
與這種人有了私人恩怨,任你權勢滔天,終生别想出國門一步,禍及子孫都是輕的。一旦風雲變幻,人家想起你來了,有沒有子孫都是個問題。”
“他在美國勢力很大?”女人愣了一下。
“人家在美國都收着呢。”
趙陽沉聲道,“在國内更是縮着不動,都懶得搭理咱們,想融點都是走的澳門渠道。不是師傅從美國傳來一鱗半爪的消息,我也不信一個小溝渠裏卧着條真龍。”
“我以爲咱是爲了資料上,他那七億五千萬美元的出口來的。”女人聲音低了點。
“是因爲這個數字來的。”
趙陽呵呵一笑,“這個數字證明他在美國還沒徹底打通,所以甯可把稅留在國内,也不想便宜美國人。所以,咱們這類小魚還有點空隙。等人家穩住了,你就知道什麽是一言興邦,一言滅國的人了。”
“那小子這麽厲害?我怎麽看不出來?”女人明顯不信。
“師傅跟我有口頭協定,他那個層級知道的都不多,就知道一個鏈式基地一個糧食。”
趙陽笑道,“咱跟人家的合作方比,蝦米一樣,能搭個車,叼兩粒糧食就心滿意足了。”
“糧食?達生農業鳥城五百強前十了吧,跟咱的目的一樣?”女人問。
“達生?風馬牛不相及,年銷售三百多個億,全副身家不夠一個交易日朝裏填的。那就是個螞蟻,不被波及就不錯了。”
趙陽嗤笑一聲,“國際大宗哪有達生上桌的資格,一啓動多少國家都得崩。”
“國際大宗糧食?”女人一皺眉。
趙陽幹咳一聲,自知失言,随意道,“行了,人家把幾波人籠一起,擺明了就是喝茶扯淡不談正事,就是認識認識。”
……
墨韻茶苑。
倚湖傍水之處,木棧索道盡頭,隐有一水榭人家。
此地一面臨湖,三面環林,附近被郁郁蔥蔥,高大茂密的桉樹林遮擋。
除了從地王大廈高層俯瞰,四周的人反而不容易發現此處所在。
隻緣身在此山中。
一輛邁巴赫62S,一輛沃爾沃S80,一輛寶馬X6,兩台奧迪A8的保姆車,加一台三菱D5越野大面包,六輛車依次駛入被人工闊葉林覆蓋的停車場。
兩台A8都是随黃仁俊過來的,民間VIPPU,私人G4。
香港那地兒太邪乎,在歐美幾乎絕迹的綁架富豪案,在那個擁擠的小島子上此起彼伏。
一個個賊王就像是流行感冒一樣,時不時就蹦出來一個,總不見好。
榮克有朋克戒防身,激光一樣,什麽綁匪都不怕。黃仁俊手上倆翡翠戒,是個賊都怕。
停車場的保安,見前車未停,兩輛A8就開門跳下來四個精幹的保镖,就隻是原地示意了一下。
保安見多識廣,知道這些保镖最煩别人接近他們的車。
陌生路人還好,保安類的服務人員,弄不好會惹麻煩。
一個從頭車下來的随從,跟停車場的一個地迎模樣的小頭目交流幾句,先一步相偕朝棧橋走去。
“黃董,您這是剛從索馬裏回來?”
榮克剛一下車,就沖迎過來黃仁俊打趣。
“哎呀,榮生呀,要懂得愛護自己嘛。”
黃仁俊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港成的船就夠多了。”
一群人一邊朝外走,榮克一邊對身邊的黃仁俊說笑,“也就是你們那女王過氣了,頂多來塊大紫荊了。不然下回見面說不定成黃爵士了,我們得喊您SIR了。”
“我喊您Lord都得啊,隻要榮生肯關照。”
黃仁俊哈哈大笑,對榮克這種玩笑中的恭維非常受用,态度更是親熱不少。
一行人說說笑笑,走上棧橋的時候,身後的一條鎖鏈就橫了上去,挂上了“停止營業”的告示牌。
一個黃仁俊的随從與茶苑的服務員一道站在棧橋出口,二哨通傳帶監督。
臨時V包标準程序,封店不清人,許出不許進。
茶苑不小,三樓獨棟連接,偏樓二,主樓三層,大廳隐隐有揚琴與琵琶的輕鳴。
黃仁俊,闵大祥,趙陽,榮克與小桃,在一個素旗袍女領班的帶領下,從側梯直上三層半。
其他人直接進了大廳,在二三樓就位。
頂樓觀景閣,從湖上吹來的習習涼風,透過三面镂空的木窗鑽進來,吹淡了空間中隐隐浮着的一股驅蚊熏香的怪味道。
五人在木雕茶台邊坐定,婉拒了琴師與服務員,小桃又轉職成了斟茶丫鬟,叮叮咣咣的忙活開了。
水未開的功夫,門口風鈴一響,珠簾半掀,三個服務員依次走入,把淨手的燙毛巾,瓜果梨桃,小點心茶葉一股腦的送了進來。
然後,領班與服務員道了聲辭,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寒暄數句,走完過場,黃仁俊開始切題:“榮生的SP好大的沖勁,明年僅是出口部分,想必百億美元不是問題?”
闵大祥聞聲,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眼神中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