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咳嗽一聲，“還是要收一點的。”
雷利公司的總裁亞當梅勒，左看看右看看，額頭見汗，腦子有點懵。
一切商業談判手法與規則，對面前三人。
不，應該說對一個瘋子一個神經病，毫無作用。
試探？拖延？轉換情緒？猜底牌？
對這樣的奇葩，有用？
“我可是諾頓商院萬金油。”
亞當梅勒自怨自艾，早知道報考醫學院了。
“對，是要收點，作爲我們的黨費。”
榮克得意洋洋的打了個響指，對屋裏的雷利衆贊歎道，“你們真的很有福氣啊，居然是我們第一批黨員。”
雷利最大的股東，老頭坎恩也懵了，不顧把剛擦完汗的手絹塞回兜裏，滿臉愕然：“什麽黨員？”
“啪。”
“蒸汽朋克黨！”
阿爾站起來，從随身包裏掏出一本證件，拍在坎恩的手上，“組黨倉促，還請見諒。回頭自己照個照片貼上，資料手寫就行。”
“…這是什麽鬼？”
梅勒也被發了一張黨證，裏面一顆紅眼骷髅頭，打着骷髅頭鋼印，黨證編号191。
隻見骷髅黨證上印着一行行花體字：“
…凜冬将至…黑夜降臨…
…上古劍靈…從長眠中蘇醒…石中劍再次蜂鳴…
…集結的号聲…已經吹響…蘇醒吧…隐沒在時光黑暗中的不滅騎士英靈…
…青穹破曉…渺以神光…号角起處…袍澤所望…
…吾輩兄弟…情義相許…生死相依…熊熊篝火…燃吾身軀…衣吾兄弟…今踐前誓…燃無盡之冬…共生同死…世世如此…
…吾輩騎士…恪盡職守…何争榮辱…鋒利戈矛…割吾身軀…英魂飄蕩…耀耀華光…照永恒之夜…今終于斯…不滅于斯…”
“這究竟是什麽鬼？…我們是造物主于世間的投影，秉承神的意志降臨到人間的虎狼，法則天秤上最重的一顆砝碼，蒸汽朋克黨？”
梅勒看着黨證正面的字，一臉呆滞，喃喃念叨，“這究竟是什麽鬼？”
“什麽叫HELL？”
阿爾.德.西諾聞聲一臉不高興，舉拳呼喊道，“我們每天都在走向死亡，它終會來臨！但我們畢竟要珍惜活着的日子，不是麽？這鬼地方離墨西哥這麽近，誰知道哪天老墨就打過來了，我們不組黨抱團怎麽行？”
“墨…摩西哥打過來？”亞當梅勒已經無法思考了。
“摩西哥早就在了。”
榮克深沉的補了句，“别人都有團體，我們混南加州的，不得組個團？團購響尾蛇都打折。”
黨是什麽？就是Party，就是聚會，就是沙龍。美國人黨員比無黨的多，共和與民-主兩大黨就七千多萬，四五個人就有一個是兩黨之一。
小黨更是不計其數，州與郡，連街區都有黨，很多所謂的街頭幫派，就是黨派。工廠裏公會同樣組黨，連學校裏的兄弟會姐妹會，摩托黨，黑豹黨，都是黨。
穿一身白袍，戴個遮臉尖筒帽，眼睛挖個洞漏出來，也是正規的黨。隻不過醫保不是全保，一般不穿這一身去黑人區逛罷了。
加拿大的大麻黨都在很多地方執政了，未來麻黨出個總理都很正常。加州麻黨的勢力也是越來越大，藥用麻早解了，正在解消遣類，遲早會解。
美國人天天過黨派生活，天天趴體，樂此不疲。
隻不過共和與民-主兩黨以多數選舉人票，在國會與聯邦層次，把州地方小黨全壓住了，除兩黨外都被叫做第三黨。
但是，市及以下很多地方就是小黨執政，撿漏子的多的是，摩門都把鹽湖城占了，隻不過一上州就開始難了，國會席位更難。
很多政治行動委員會PAC，就是獨立的黨。不過都知道總統州長國會無望，所以就把選票與政治捐款，投給兩黨之中爲他們說話的一派，
蒸汽朋克黨所謂的法則天秤最重的砝碼，說的就是集體議價，與美國政治生态中的“五二七組織”很相似。
共和黨與民-主黨是天平兩端的托盤，誰爲它說話，它把砝碼摞誰的盤子上。
它占領不了國會，難道還占領不了蒸汽朋克鎮，市議會，與未來的帝國郡議會麽？
它占領不了白宮，難道還不能影響白宮麽？
一切皆有可能，就看是一團散沙，還是聚沙成團了。
團抱起來，一滾，雪球一樣，波及演進到什麽地步，天知道！
在美國，資本爲王，榮克才是老闆，他才不會低三下四倒貼政客呢。
資本有資本的氣場，船長有船長的尊嚴，一些猥瑣的事，明知有益，也不碰的。
神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蒸汽朋克黨。
老頭坎恩生氣道：“我是茶黨，永遠堅貞的共和黨，沒人能改變我的信仰。”
“很快就沒共和黨什麽事了！”
謝爾蔓頭也不回的對坎恩來了一句，“SP電力在帝國郡的民用電售價，九成由SP公司補貼，價格不會超過1.5美分，會惠及每一個家庭。”
她也在給房間裏的人塞黨證，一派讓人強制入黨的架勢。
一個臉上有雀斑，年級不大的青年喏喏道：“你們會賠死的。”
“我們會向加州公共事業監管委員會PUC，投訴你們。”一個西裔長相的胖子怒氣沖沖。
“帝國郡轄内公共路燈用電，包括商店規定長明，SP電力同樣提供9成補貼。”阿爾淡然補充。
老頭坎恩憤怒極了：“你們這群騙子，沒有人會一直補下去。你們休想騙走我們的股份，然後提價，這是我三十年前玩的小伎倆了。”
“是沒有人會一直補下去。但是，神會。”
榮克平靜的看了激動的坎恩一眼，“所以，我才是帝國郡的神！”
阿爾一臉嘲笑，不屑道：“醒醒吧，我們的魔方兔子一直在街上運營快餐生意，你們這群偷窺狂，肯定分析過魔方兔子的燃料耗費比了吧？”
“我們隻不過把這種能源的利用方式，用來發電。”
謝爾蔓又補了一刀，“很簡單的轉換。”
老坎恩頹然軟在沙發裏，像是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他們是目光敏銳的生意人，又是做電力的，自然會分析魔方兔子與飛天螃蟹這類黑科技。
這才是他們鄭重接待榮克一行的原因，面對無法戰勝的對手，當然要交朋友。
可惜，SP公司提出的是現金收購，而且價格極低。
“SP電力怎麽可能賠錢？”
阿爾哈哈大笑，坐在沙發上晃起了二郎腿，露出了銷魂的花襪子，臉上得意洋洋，“我們隻補貼帝國郡，可不是補貼合衆國。
帝…現在應該叫蒸汽朋克鎮了，SP鎮全補，帝國郡部分補，帝國郡朝外輸配的電力，可是要收錢的。
我們隻需要比别的電力公司永遠低一成，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利潤。即便是拿帝國郡以外的利潤，補貼郡内，也賠不了。”
謝爾蔓接着說了一個事實：“雷利公司的業務大部分在帝國郡，這是原子彈的殺傷範圍。你們要麽跑，加州可不行，這是輻射範圍。再遠點吧，最好别被沖擊波追上，我看東岸不錯。”
“東岸太近了。”
阿爾補刀，“我建議去太平洋對岸吧，日本壽司不錯，建議你們嘗嘗。在跨海輸電技術未完善前，地球還算安全。你們總能找到縫隙，不是麽？”
“你們會下地獄的。”老坎恩雙目失焦，臉色灰敗。
“神愛世人。”
榮克看了下腕表，擡頭對屋子裏的人說道，“所以，在我們離開這間屋子前，你們還有最後的救贖機會。
加入蒸汽朋克黨，你們股份的兩成可以轉爲SP電力的委托股份，一年後擁有股票投票權。以後SP電力每次注融資擴股，你們同樣有優先認購權，直到你們加碼不起，被踢出董事會，你們這群窮光蛋。”
“我會加碼不起？”
西裔長相的胖子自傲的一昂頭，“我的運輸公司有三千台大車，雷利隻是我的客戶，可不是我的主業。”
“山貓我都是股東，怎麽可能加不起？”
一個始終沉默的中年，擡了下手，“不過我對轉股有異議，兩成是不可接受的。我認爲起碼一半對一半，才是符合現實的。”
“那太科幻了，一點也不現實。”
阿爾德西諾握拳，勾起一個小尾指，“醒醒吧，你們離破産隻有這麽一點點距離。”
“要飯的不能嫌少，不是麽？”
謝爾蔓挺着大饅頭，高傲的補了一句，引發了屋内的衆怒，與沉默。
中年人再次發話：“我放棄除轉股外的一切現金，作爲SP電力股的溢價。六成份額的雷利股份貼現四成SP電力股，我隻要四成。”
“這不是六貼四，這是溢價一點五倍而已。”
謝爾蔓冷冷道，“雷利的股份一文不值，SP公司是不願意破壞當地的口碑，不是爲了雷利的股份。
SP電力有磁心機，雷利隻能生産傳統的輸電設備。SP電力成本是你們的幾十分之一，同樣，利潤将是你們的幾十倍。
想用一點五倍溢價獲取SP電力的股份？SP電力可不是上市公司，它一上市，上千倍的溢價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