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仔稍微扭頭的小瞪了蠟黃臉男人一眼，回過頭去，繼續在前帶路，邊走邊扯，“黑科技黑科技，克哥都說了，一聽就是燒煤的科技嘛。我都一聽就明白，你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燒煤的無人機？”蠟黃臉男人皺了皺眉，眼神卻亮了起來。
“什麽無人機，飛天螃蟹。”
蝦仔腦袋一根筋，非常堅持，“就是幫你們送盒飯的，與快餐車一體。在車頂上自動充電，不對，沖煤能。充一次可以繞着百米半徑轉五十圈呢，可以設置很多狀态，比如招手即停。”
說罷，扭頭沖周蘭英二人興奮道，“我們廠正在改進呢，以後辦公樓裏要盒飯，都不用放樓下，直接飛樓層給你送過去，一開窗就接熱盒飯了。”
“這麽高科技的機器，送盒飯可惜了吧？”蠟黃臉男人很替發明人不值。
“當然可惜了，所以克哥正開發快遞版飛天螃蟹呢。”蝦仔很同意蠟黃臉的說法。
蠟黃臉聞聲腳下一趔趄，滿臉糾結。
開發出燒煤無人機技術，卻用來送盒飯，要麽就是送快遞？
這是什麽奇怪的想法？能不能有點追求？裝個探測器，攝像頭，炸彈啥的！
這家高科技公司的老闆，那個什麽克哥，肯定是個技術狂加技術宅。
這種技術狂人的思維，真讓人崩潰。
爲了偷個下樓取東西的懶，技術狂人甯可改變世界。
蠟黃臉打點主意，如果真像小保安說的那樣，續航能力與智能化可以達到标準，他應該找老首長反應一下。不能把軍國利器，浪費在送盒飯，送快遞上。
……
船塢東，東倉空地。
北面，二台棱角分明的長方形幾何體，盒子一樣的快餐車，就停在場上一角。
一台乳白色的展示車，一台粉紅色的樣闆車。兩台車的車身都噴着被S與P兩個字母，架着的紅眼骷髅頭标志，是個黃黑銀紅的四色盾标。
這是【蒸汽朋克】公司标識。
展示車時開時停，整車就是一個長方塊，像是開抽屜一樣，不停展示着各個模塊。
樣闆車裏冒着煙，炒着菜，蒸着包子，闆着鱿魚，車裏車外是爬上爬下的村民。
車停的時候就是個稍長一點的魔方，車頂一展開，雙篷一架，又像是兔子的耳朵。
這就是【蒸汽朋克】公司，推出的快餐車系列，代号：【魔方兔子】。
南風船廠的技術員客串着臨時解說員，正在給感興趣的村民做講解。
臨海倉庫前的主場地，一台猙獰醜陋的怪車，正從無基坑200T地磅上緩緩碾過。
“一百一十七噸五一五！”
讀數一出，一旁的司磅員大聲報數。
“犀利啊！”
“…有沒搞錯？”
“你眼盲咩，地磅做的了假，煤可是咱們親眼看着裝的啊。”
“好車，皮實。”
“這車太怪，上路找逮呀，。”
“是啊，路政數車軸，大蓋帽看行駛證，看見這車還不當妖怪了？”
“把車鬥換成管子，這就是導彈發射車啊。”
“消防車才對，車頂帶帽了。”
“有點像礦上的自卸載重車，全驅的太拖拉B2就能開吧，這不是挂車啊。”
“什麽B2，A2的，榮老闆這車哪有證啊。”
“是啊，榮老闆，你啥證沒有，敢要一輛三十萬？”
三十多個貨車司機，一群當地村裏的村民，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王胖子也在人堆裏，身旁還圍着幾個裝着考究的中年，這幾個家夥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大怪物。
【灰熊】一型重載自卸車。
方菱形車頭，敞封雙式廂鬥。十輪全驅實心輪胎，前置二，後雙四對。全車漆成德國灰，同樣噴着S與P的紅眼骷髅頭盾标，仿若一頭趴在地上的灰熊。
自重十七噸，荷載八噸。蒸汽液壓自卸，特制承重軸承。1250馬力燃煤動力引擎，最高時速115公裏/小時，百公裏煤耗90公斤，水25升。
标準1.4立方燃料箱，額載煤1T，滿煤行駛一千公裏以上。100升水箱，三四百公裏内無需加水。
細看車很糙，熊頭後半部就是燃料室與水箱，像全覆式炮塔一樣被車頭裹住，兩邊豎着短煙囪。
全車用焊極少，多用鉚楔構件，轉向架是軸承與齒輪盤。
車轉彎時，會發出滑左輪與機槍空膛擊發的動靜，一溜咔咔咔咔的磨合撞擊聲。
“十萬公裏！”
地磅旁擺着四張桌子，桌前站着的榮克把電喇叭朝咯吱窩裏一夾，雙臂交叉了個十字，沖身前的一衆司機大吼，“燃料費都能省一台。”
“那也太貴，縫裏我都看見闆上的鏽了，加工太糙了。”一個貨車司機撇嘴嫌棄。
“什麽加工糙？我用的耐候鋼。”榮克強辯，一副你是外行的表情。
“防泥闆看着像鐵皮敲的，榮老闆太摳了吧？”
“不用鐵皮省成本，三十萬的白菜價做的下來？”榮克嘴硬。
“榮老闆的燃煤機沒說的，看着那麽多齒輪就吓人。可全車配件我怎麽估都估不到六萬啊，一台發動機二十多萬？”
“黑科技啊黑科技，跟黑科技談錢太傷感情。”榮克顧左右而言他。
“開這妖怪上路，得借幾個證才夠罰的？”
“是啊，燃料省了，罰款上去了。”
“我沒證才便宜你們。”
榮克叫嚣，“實話告訴你們，我正申請準生證呢。證下來我就提價，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寡婦了。美人不會等候，奸-情絕不停留我告訴你們。”
貨車司機們亂哄哄的挑毛病，奇異的是沒人走，反而氣氛越來越熱。
“有門。”
一張擺着“訂貨登記”塑料牌的長桌後，張興昌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鏡，笑眯眯的看着亂糟糟的場面，心裏踏實了許多。
船廠上下都怕的白闆可能，似乎正在遠去。
嫌貨才是買貨人，他直覺今天可以訂出去一兩台，
“讓你們開開眼。”
榮克趁着氣氛熱烈，把小喇叭重新打開，端起來沖着場邊喊：“加載，再過一趟。”
早已等候在另一台空載【灰熊】旁的工人，用吊車将标有24000牛的鋼錠，一個個吊入灰熊打開的車鬥中。
一個，二個，四個，一個鋼錠就是将近2.45噸，就這麽一直朝車鬥裏吊……
場上人的目光，都在跟随懸臂而動，每個鋼錠落下，所有人的頭就同時點一下。
九十個鋼錠之後，吊臂每落一下，咽吐沫的聲音就多一下。
“嗚嗚！”火車一樣的汽笛聲響了兩下。
駕駛室裏的船廠司機孟山，拉笛松刹，搭手握上紅眼銀色骷髅頭的操縱杆，左後一拉上擋。
在衆人看神仙的表情中，灰熊腦袋上“嗤嗤”的冒起了股股蒸汽，緩緩啓動。
然後，灰熊緩緩啓動，帶着撲面而來的重壓，從衆人面前的地磅上緩緩駛過。
“二百…？”
司磅員報了個數，然後一低頭，眨了眨眼，“…亂碼了，磅壞了。”
“榮老闆，這？”
新地磅是科力量具公司在鳥城的經銷商，拉來給南風造船廠試用的，用來替代老地磅。沒成想一下就挂了，科力的業務經理有點懵。
“沒事，三萬六是吧，一會兒讓财務給你出張票。能修給我修修，修不好算我買了。”
榮克不在意的對身旁的科力業務說了聲，又把小喇嘛架上了，“加挂，再過一趟。”
滿載二百多噸鋼錠的灰熊後，方建東等力工忙活開了，一節一節早就堆滿鋼錠的車挂，被挂在了灰熊的車後。
整整挂了五節。
“過！”
榮克得意洋洋的一揮手，潇灑極了。
場上衆人都看懵了。
這是公路火車頭啊，自載超過二百噸，又拖着五節大挂，機械大蜈蚣過土坡一樣，起伏着從地磅上過了一趟。
“隻要三十萬了啊，産能有限，欲購從速。”
榮克舉着小喇叭，沖着人群狂喊，“一年全包，發動機三年保修。三百公裏半徑趴窩，拖車免費。因故障抛錨被路政拖走，一年内全報。
一次加煤上千公裏毫無問題，合作的汽配點會逐漸鋪開，等配套完善再訂可要漲價了啊。”
“罰款報不報？”有司機起哄。
“報個蛋，多拉二噸煤就等于免費過一個收費站。就算一路招手，一路罰過去，一千公裏十趟來回，照樣掙回一台車，十萬公裏再省出來一台車。”
榮克臉色潮紅，喊得聲嘶力竭，“我不是沒證，我隻是暫時沒證，有證這個價嘛？”
“榮老闆，誰說你沒證？”
王胖子身邊一個斯文中年人，把手裏的煙一丢，下颚一擡，沖榮克笑笑，“聊兩句？”
“你們好好考慮一下，訂滿了下月的不再接單了啊。”
榮克一愣，又沖司機師傅們喊了一嗓子，然後收起小喇叭，遞給站在身側的小桃，笑着向斯文中年走了過去。
一衆司機與小貨運公司來看車試的老闆，一邊議論，一邊朝桌子圍了過去。
桌上放着一些簡單的車輛參數資料，還有南風廠的臨時解說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