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心中暗暗告誡,此事可一不可二,這般血腥,确實太傷陰德,而且我身在奇門,更違天和,這樣發展下去,隻怕父親就是我的榜樣。
青龍當然會感應到我的念頭,不在說話了,我也懶得和它争辯,它的手段,我頗多不适,我的作風,它也有許多不理解的地方,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溝通得好的,需要長時間的磨合。
幾人一進萬妖谷,六大妖王就圍了過來,非要拉着我們喝酒,這幾個家夥跟鎮天混久了,都養成了這副德性,大家暫時也沒事,就随了他們,不一會大家齊聚一堂,連鎮天也跑了來,勸都勸不住,端碗就開喝,大家隻好随他。
酒過三巡,瘋老頭忽然神神秘秘的将我和義父拉了出來,我不知道什麽事,隻好跟了出來,到了僻靜之處,瘋老頭才停下腳步,轉頭對義父道:“大老巫,這回一定得請你幫忙,送我和小華再去一趟惡魔獄。”
我和義父一起一愣,随即我就明白了過來,敢情是瘋老頭聽說樹随風還在通天河擺渡,想趁現在沒事,去見上一面,畢竟是樹家的先人,這個要求也合情理。
當下看向義父,義父卻眉頭一皺道:“惡魔獄怎麽說都是陰魂聚集之處,雖然小華回來描述,說是遍地熱浪,那也隻是表象,實際進入之後,陰氣侵體,對活人極其不利,小華烏鴉和馬平川三人,修爲深厚,能抵得住,也還罷了,樹老若是前去,隻怕不大妥當。”
“即使是小華等三人,樹老前輩不想讓他們常去,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樹老你是否再考慮考慮,如果有什麽話要說的,可以讓小華代你前去,代爲轉達。”
瘋老頭一聽,頓時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一個勁說道:“這個無所謂,我一定要去一趟,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聽到他開口應允,才能算數,還有些事,也必須親自見到他,才能完成。”
義父有點爲難,瘋老頭又堅持要去,隻好一看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們進去一趟,不過小華你可得注意一點,一旦發現樹老出現不适症狀,立即帶樹老出來。”
我點頭應了,進入惡魔獄對義父來說,不算難事,當即做起法來,讓我和瘋老頭拉手站好,口中念念有詞,圍着我們一轉一圈,我就覺得眼前一花,已經進入惡魔獄内。
瘋老頭一睜眼,就大喊大叫起來:“老祖宗,我是樹海峰呐!老樹家最後一個子孫了,你出來見我一面呐!”
由于我和他們講述在惡魔獄之中經曆時,沒說當時答應樹随風将我的孩子改姓樹的事,瘋老頭也不知道,他這一喊,我頓時有點想樂。
當下急忙阻止他繼續叫喊下去,将他帶到通天河邊,讓他對着通天河喊,瘋老頭不知道我是故意鬧他玩,真的對着通天河大吼了起來。
剛喊兩嗓子,黑漆漆的河面上陡然出現了一條破木船,樹随風果真出現了,眨眼之間,木船已經到了岸邊,樹随風“嗖”的一下跳上岸來,盯着瘋老頭上下打量了起來。
我在旁邊看的直樂,知道瘋老頭必定要倒黴,樹随風情願在這裏做一千年的艄公,也要保全樹家的香火,到了瘋老頭這一代卻斷了後,樹随風這麽看重血脈傳承的人,能不揍瘋老頭才怪。
不過畢竟是自家血脈,揍也就是扇幾巴掌,我樂的看熱鬧。
兩老頭面目不大像,畢竟隔了幾十代了,樹随風身材高大,輪廓分明,面相有點剛毅,瘋老頭則是個胖子,人都快圓了,隻有兩隻小眼睛一看就是樹家的人。
間隔了二十多代的樹家兩人見面,四隻小眼睛互相盯着對方打量,這場面其實滿逗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樹随風上下打量了瘋老頭幾眼後,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口中罵道:“你就是樹海峰?樹家香火呢?老樹家後代呢?讓你不結婚!讓你不結婚!老子在這裏受了幾百年的罪,還他媽得爲這事操心。”一邊罵着,一邊連續扇了瘋老頭幾巴掌。
我看得出來,巴掌雖然扇了,卻都不重,樹随風口中雖然罵着,可看見老樹家的後人,眼睛還是有點濕潤。
瘋老頭“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頭低着不敢吭聲,樹随風扇了幾巴掌,停了手,手一揮道:“滾滾滾,老子看見你就來氣,要不是小華答應給老樹家續個後,我們老樹家就算毀在你手裏了。”
瘋老頭一聽,頓時一擡頭看了我一眼,随即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來,他雖然生性豁達,可樹家斷後的事,他也一直有點糾結,今天聽樹随風這麽一說,哪能不高興,何況他待父親就如子,待我更如親孫,我的孩子那就是他曾孫,又随了樹姓,估計心裏都樂開了花。
随即瘋老頭面色一正,狠狠盯了我一眼,我心頭一怵,知道這老頭兒将剛才被扇了幾巴掌的賬記到了我頭上,急忙開口圓場道:“樹爺爺是因爲心憂百姓,無暇私情,情有可原,一切都怪那天樞門主,還請老前輩不要怪罪。”
我擔心出去會遭到瘋老頭報複,所以嘴巴也難得的甜了起來。
樹随風這才歎了口氣道:“這也怪我,當年我火燒北京城,殺孽太重,導緻樹家後來幾乎滅絕,我自動請命,以身抵罪,閻王爺将我流放到這惡魔獄來,才勉強保住樹家一脈。”
瘋老頭這時忽然開口道:“老祖宗,樹家之所以人丁稀少,還有一個原因,當年自從老祖宗火燒北京城後,樹家先人唯恐樹家再出不世人物,再造驚世殺孽,就給樹家血脈都下了一道封印,凡是樹家血脈,能力皆隻能使用十分之一。”
“而且此封印随樹家血脈流傳,代代傳承,可樹家自從老祖宗一事之後,可謂結仇滿天下,奇門中人提及樹家無不色變,排斥有加,甚至刀兵相向,樹家子孫修爲被封印十之有九,能力有限,遭屠戮者衆多,才導緻樹家人丁逐漸凋零。”
“直到百年後,時過境遷,大家逐漸淡忘了此事,樹家才逐漸不再被大家排斥,可人丁已經單薄,其後又入主獵殺,維護百姓,期間難免有争鬥,有争鬥就有死傷,一脈傳承至今,已屬不易。”
我聽的一愣,認識瘋老頭這麽久,還從來沒聽他提過這檔子事,怪不得外公那麽牛逼,瘋老頭資質又不差,又是樹家一脈,才隻有生死之境,吃了離火珠也才解脫而已,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樹随風一聽,頓時勃然大怒道:“是哪個混蛋幹的蠢事?”
瘋老頭苦笑道:“幾百年前的事了,晚輩哪知道,聽祖上說是當時樹家幾位掌事共同決定的,事已至此,老祖宗惱怒亦無用,隻是這個封印至今未解,此事樹家代代相傳,口口相授,都說要想解此封印,唯有老祖宗親自出手。”
樹随風一聽,頓時“哈哈”大笑道:“老子明白了,你來是想讓我解了你的封印是吧?”
瘋老頭正色道:“海峰正有此意,如今天樞門主犯難,危及天下百姓,海峰此來,正是懇請老祖宗解了海峰身上封印,也好和那天樞門主一較長短,維護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