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耽誤,我就落了下來,雙腳剛一沾地,地面就冒出無數的大樹根須,藤蔓荊棘,一起向我糾纏而來,我心頭火起,怒向膽邊生,身軀一振,渾身散發出九天玄火來,以我身體爲中心,火苗直噴出三尺之遠,烈焰翻滾,熾烈逼人,一碰觸到那些樹木藤條,立即就燒成灰燼,那些樹木藤條哪裏敢擋,紛紛避開,就像活物一般。
我自從進入奇門之中,所見所聞,無不是詭異離奇之事,倒也習慣了,對樹木能移動避讓火苗,也不感到驚奇,眼見這些東西不敢擋我,身形疾走,整個人籠罩在火焰之中,仗着九天玄火,左沖右突,一路疾走,片刻奔出樹林。
一出樹林,我就覺得一陣輕松,回頭再看,那片森林已經變的生機盎然起來,樹木挺拔,綠意盈然,一片生機勃勃。
當下心頭覺得好笑,這些樹木也是犯賤,我取走陰木之眼,讓樹林恢複生機,反倒阻攔與我,當真是不識好歹,不過,也有可能是這陰木之眼使的鬼就是。
當下收了九天玄火,一路疾奔,片刻已經看見那僵魁陡然拔地而起,額頭一張黃符忽然無火自燃,化爲灰燼,顯然是時間已過,功效消失。
那譚一符伸手再度打出一張黃符,穩穩貼在那僵魁腦門之上,那僵魁再度一澀,緩緩從半空之中落下,凝立不動。
我大喊道:“我回來了,陰木之眼取來了。”
那譚一符一見,頓時大喜道:“回來的正好!你再不回來,我這第三張符的時間一過,隻怕少不得要有人死傷。”
我聽的一愣,這一來一去,在林中稍微耽擱了一下,不知不覺之中,竟然過去了兩個小時,這大出我的意料,我本來還以爲也就個把小時而已。
那譚一符說着話,迎了上來,伸手接過我手中的陰木之眼,看了一眼,就點頭贊道:“當真是陰木之眼,這可是我們屍界至寶,再厲害的玩意兒遇到它,也是白給。”
說着話,一轉身對大家說道:“快,大家在那僵魁身前挖個坑,坑深七尺,寬七尺,長七尺,遇石破石,坑底有白土最佳,黃土次之,黑土也可勉強爲之。黑爲土黃爲金白爲水,土可生金金可生水水可生木,我要将這陰木之眼種與地下。”
薛冰一聽,立即一蹲身,單手一按地面,那僵魁身前陡然裂開一個深坑,不用量我都知道,絕對是長七尺寬七尺深七尺,坑底全是白土,這對精通土之術的薛冰來說,太簡單的事了。
那譚一符一見,頓時大喜,手一伸将陰木之眼丢入坑内,伸出左手雙指,一口咬破中指,頓時血珠滴下,滴滴落在陰木之眼之上,一連滴了七滴。同時大喊道:“埋了,最好全用白土。”
薛冰再一按地面,瞬間從坑洞四周湧出許多白土來,直接将坑洞填平,坑洞一填,譚一符就圍着那白土疾轉,腳踏七星步,手分陰陽面,邊繞行邊口中疾念:“七尺寬來七尺長,七尺深來七滴血,配齊四七純陰數,速速生來速速長。”
一句話說完,地面忽然就冒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圓珠來,瞬間就大如碗口,再看已經大如瓷盆,在一轉眼,已經如同桌面大小,緊接着那黑色圓珠之上,綻開一片花朵,随後一片接一片綻放開來,眨眼間已經完全綻放,卻是一朵巨大的黑色蓮花。
這黑色蓮花甚是碩大,每一片花瓣都有兩尺多長,半尺來寬,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隻眼睛形狀的青白色細紋,綻放在白土之上,沐浴在月光之中,看上去甚是詭異。
那譚一符一見,一閃身就到了僵魁面前,手一伸掏出一個引魂鈴來,舉起引魂鈴在那僵魁頭頂之上連搖三下,口中喊道:“一聲鈴響定心神,兩聲鈴響待引魂,三聲鈴響聽吾令,起!”
那僵魁渾身猛的一抖,身體忽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雙腳兀自不肯動彈,譚一符一見,伸出被咬破的那個中指,往那僵魁腦袋上的黃符上一點,口中再喊:“湘西譚家,代代傳承,黃符留世,一代一血,第四十一代傳人譚一符,以血請命,求曆代祖先同發力,逼此僵魁跳躍一步。”
一句話喊完,那道黃符之上忽然血光四溢,一道道紅光閃現,将整張黃符都映的血紅一片,紅光瞬間籠罩了那僵魁全身,那僵魁雖然仍舊奮力掙紮,卻奈何全身都被紅光籠罩,雙膝不彎,身形卻猛的一下彈跳而起,直向那黑色巨蓮之上落去。
就在此時,那僵魁卻借這一彈之力,身形陡然向前一蹿,眼見就要蹿過黑色蓮花所在之地,我們頓時大驚,剛才譚一符所說的話我們都聽的清楚,他以血請命,才請的衆位祖先留在黃符之上的力道發作,逼這僵魁跳躍一步,這一下要是落不到黑色蓮花之上,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我正好就在旁邊,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了,猛的蹿了上前,手一伸已經按在那僵魁的腦袋之上,陡然發出一股大力,直接将僵魁按入黑色巨蓮之中,身形借力一翻,落在旁邊,一落地,手掌已經烏青一片,一道黑線迅速向手腕之上蔓延。
薛冰急忙上前,替我封脈解毒,我雖然震駭不止,卻見那僵魁已經被我按入黑色巨蓮之中,心頭還是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
那譚一符一見,頓時大喜,疾步走上去,圍着黑色巨蓮環走不停,口中疾念:“陽血開陰眼,地面湧黑蓮,純陰相吸附,化戾與虛無,吾奉十殿閻王之命,急急如律令!”
一句咒語念完,那僵魁就陡然一聲嘶吼,身形拼命向上起跳,可雙足卻如被巨力吸附住了一般,根本彈跳不起來。與此同時,僵魁身上的亮點,如同塵粒一般落下,紛紛落在黑色巨蓮之上,瞬間被黑色巨蓮的巨大花瓣所吸收。
這時那譚一符才對薛冰大喊道:“他中的是屍毒,普通藥物解不開,現成的好東西,不用浪費時間解救,直接将手掌貼在黑蓮花瓣之上,屍毒自然會被黑蓮吸收。”
我低頭一看,整個手掌已經漆黑,雖然沒有繼續向上蔓延,卻就在這眨眼之間,生長出兩三寸長的指甲來,急忙依言而行,走過去伸手貼在黑蓮的花瓣之上。
手掌剛一貼上黑蓮花瓣,就覺得一陣冰寒徹骨,一股涼意順着手掌直達腕間,瞬間手掌之上就結了一層薄冰,随即白霧升騰,将我整個手掌都籠罩其中。
那些升騰而起的白霧,絲絲縷縷的被黑色蓮花吸去,我手掌上的薄冰,也随着白霧的升騰,越來融化的越快,我一見頓時放下心來,很明顯,這黑色巨蓮對着陰氣僵毒有着強烈的吸附能力。
片刻之後,白霧消失殆盡,我的手掌也恢複了原先模樣,而那黑色花瓣上的青白色眼睛形狀的細紋,也越發的明顯,顯然這僵魁的陰氣使它身爲受用。
而那僵魁身上的亮點則不斷下落,紛紛落與黑色花瓣之上,整個形體已經小了一圈,矮了好大一截。
瘋老頭見我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僵魁和黑色蓮花笑道:“這真有意思,沒想到一朵蓮花竟然能吞了僵魁,當真是奇妙。”
譚一符這時也定下心來,笑道:“萬物相生相克,自然界本來就有自然界的規律,不然一物獨大,沒有了天敵,生物鏈就無法循環了,生物鏈一旦無法循環,那這個世界就距離毀滅不遠了。”
千影笑道:“真要到了那時,想必神仙會出手搭救世人吧?”
譚一符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我們譚家世代趕屍,所見所聞之慘事,實在太多,可至今爲止,隻見妖鬼作惡,爲禍人間,每每有仗義出手之輩,也皆爲凡人,卻從來沒有見過什麽神仙,可見要想得脫苦海,我們還得依靠自己,萬萬指望不得那些神仙。”
他這一句話一說,大家就全都一愣,隐約覺得他這話好像很有道理,可如果這樣一想的話,心頭不免有點悲戚,我急忙笑道:“有我在,要神仙幹什麽?這僵魁還不是被我一把按在黑蓮之中,老老實實的被化了。”
段五行一拍手掌笑道:“這就對了,我就喜歡小華這脾氣,人嘛!不要盲目樂觀,也不要太悲觀,活着就得存着希望對不對?我那孫子,要是有你一半的覺悟,我就滿足了。”
剛說道這裏,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說道:“壞了壞了,我顧着看你們處理僵魁,忘了一件大事,我那兩個兒子,不知道受了誰的挑撥,追來北京尋你們替叔宏那孩子報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