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淡然一笑道:“是成全是推你下地獄,現在可不好說,劉一張,我醜話可說前頭,每一季紅樓鬼拍,都有不少刺頭兒,那可不是我們姜家請來的,我們姜家既然答應了你,就絕對不會搗亂,等下你要是接不住盤子,可别往我們姜家頭上推。”
那劉一張一點頭道:“老姐姐巾帼不讓須眉,從來一言九鼎,既然放了話,自然不會再來陰的,這點劉一張絕對相信,也請老姐姐相信一次劉一張,劉一張一定不負所托。”
我一聽都氣樂了,明明是自己想搶人家産業,還說的好像人家托付給他的一樣,這劉一張倒夠不要臉。
那劉一張說完,自顧雙手一背,凝身而立,就站在場子中間的平台旁邊,好像生怕不知道他是這一期的主事人一樣。
過了幾分鍾,外面車聲響動,開始來了人,每一個都形态各異,從面相到穿着,也各不相同,有穿的很普通的,有一身名牌的,有綢布長衫的,也有苦哈哈裝扮的,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每個人都隻是一個人,即沒有親朋陪伴,也沒有保镖之類的。而且十分遵守次序,排着隊一個接一個的進入,絲毫沒有紛亂的迹象。
有人送上三摞圓紙牌,放在正當門的桌子上,牌分三色,分别是紅藍綠,那許三眼和那會計開始忙活了起來,許三眼看貨,看完貨之後,就會拿一個牌子貼在對方胸前,或是紅色,或是藍色。會計驗證着支票或者銀行卡,驗證完之後也會拿一個牌子貼在對方胸前,或是藍色,或是綠色。
被貼了紅綠兩色牌子的,都個個喜不自勝,被貼了藍牌的,則一臉的懊惱,卻沒有一個出聲抗議的,被貼完牌子就默默的走到旁邊的桌子邊按順序坐好,一切都井然有序。
姜小千笑道:“紅牌是賣家,綠牌是買家,藍牌不是貨不夠好就是錢不夠足的,隻能看看熱鬧。”
我笑道:“這不是給人貼上了标簽嗎?直接分爲三六九等了。”
姜小千正色道:“人本來一出生,确實是不分等級的,可随着你的成長,你的修養家業名聲等等無不是标簽,自然就分爲三六九等,要不想被人看不起,要不就躲進深山老林之中别入世,要不就得努力争做人上人。”
“像我們姜家的紅樓鬼拍,多少有錢的爆發戶擠破了腦袋想進來,就是進不來,爲什麽?就是因爲他們達不到我們的标準,光有錢還不行,還得提高自己的素質,還得有名聲,才有資格接我們的英雄帖。”
“你看那些接到藍牌的人,個個面色都不好看,卻沒有一個出聲的,爲什麽?一是我們姜家的勢力在這,他們不願意惹麻煩,二也是人家自身的修養到位,顧惜羽毛,不願意在這裏吵吵鬧鬧的丢人現眼。”
“其實說白了,和你們奇門之中也一樣,要想做個名震奇門的主,不但要修爲高深,還得有個好名聲,名聲一臭了,你再牛逼,也沒人擡你,那就步履維艱了。”
我聽的暗暗點頭,姜小千的道理雖然不算公平,卻很實際,這是他們生存的法則,不遵守,就得被淘汰。
人越來越多,紅樓外面排起了長龍,一直等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檢驗完畢,我看了一下,綠牌的多,紅牌的少,藍牌的大概有二三十個。
那個瘸子也在隊伍之中,雖然沒有英雄帖,卻也在姜小千的招呼下混了進來。大家分别坐下,還有幾十個來的晚了點的,沒有座位了就站着。
一層大廳裏頓時擠滿了人,顯得相當的擁擠,有好些人互相之間都認識,紛紛打着招呼,議論聲一片,有點嘈雜了起來。
我看了看手表,才八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才九點,不知道會不會提前關門,轉頭看了一眼姜小千,還沒問出口,姜小千就笑道:“别急,好戲才開始。”
話剛落音,那通圓和尚就“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騰身站了起來,口中大喊道:“人太多了,太擠了,姜家向來信奉進門都是客,不願意得罪大家,灑家來做個惡人,替主家分流一下。”
我聽的暗笑不止,這姜家太會做人了,得罪人的事由别人去做,自己落個好名聲,不過這得罪人的角色,自身一定也得有一定得實力,不然隻怕别人會不買賬。
全場的人沒有一個驚奇的,想來都是知道流程的,這種戲碼都玩了這麽多回了,大家都熟悉了,就算沒看過的也聽說過,有些人面上露出微笑,有些人則局促不安了起來。
那通圓和尚一句話說完,就對自己一桌的兩人一點道:“山西程家實力雄厚,錢财無數,自然該上二樓去。河南花家,祖業傳承,眼光沒得說,也請上二樓請茶。”
兩人一帶紅牌,一帶綠牌,同時一笑,起身走向二樓,旁邊有兩位補到了桌子上,又湊滿了一桌。
那通圓和尚一轉身,一陣風般到了第二桌,手一指一個年輕人一個中年胖子和另一個老者道:“古意軒的少當家,金算盤何老闆大收藏家馬爺,三位請上二樓飲茶。”
三人起身,全都身帶綠牌,顯然都是買家,對大家一拱手,也不說話,紛紛走向二樓,馬上又有三人補上位置。
三人一走,通圓和尚就猛的蹿到了另一張桌上,手一伸已經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抓了起來,怒道:“你這小子,你爹一死,大好的家業就被敗了個光,整天花天酒地,不思進取,滾蛋!這裏沒有你的位置,英雄帖留下。”
那男子面色一紅,卻不敢聲張,默默掏出一張大紅的帖子,摘下胸前的藍牌放在桌上,低頭走了出去,身後留下一串議論和譏笑。
那通圓和尚随即又點了桌上的另三人上了二樓,也有人補上空缺,如此類推,每桌都有被點上樓的,或者被趕滾蛋的,總之滾蛋的少,上樓的多,一圈九桌,迅速的被通圓和尚提溜了一半到二樓去,趕走了三人。
這樣一來,原先站着的人也都有了位置坐,有趣的是,有幾個在二樓的也戴着藍牌,顯然是這一季的貨物不理想或者錢财沒到位,但并沒被看不起,顯然這座次的排分,是按名聲威望等來劃分的,和貨物和經濟實力無關。
大家一坐定,從門口又進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一個面容清瘦滿頭白發的老者,一個是面色陰沉,略顯單薄的中年人,一個年輕帥小夥兒帶着一個面容美豔身材曼妙的女子。
這四人一進門,隻對着老太太的方向一拱手,也不和大家打招呼,直接上了三樓,老者和那中年人各占了左右一個包間,那帥哥則帶着美女坐在了我們對面的包間内,馬上有青衣人上前沏上茶水。
等四人一落坐,姜小千就大喊一聲:“關門封樓!開始!”那些青衣人迅速将大門關閉,站成一排,守在那許三眼和會計的身後。
我地頭一看手表,正好九點,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看樣子這一票人都是老手,配合的相當默契,驗票驗貨驗款的唱紅臉唱白臉的分工明确,時間節奏抓的相當緊湊,鬼手姜家,果然不簡單。
紅樓門一關,那劉一張就咳嗽一聲,緩步走上了圓台,雙手一伸,示意大家安靜,在場的所有的目光全都一愣,随即一起向我們所在的方向看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姜小千低笑道:“以前都是我上台講解規則,今天換了劉一張,好多人都不認識他,這家夥在京城榮門之中,确實有點威望,從來出手沒失手過,而且都會給對方留下一張鈔票,所以得了這麽個名。”
“可這在座的各位,卻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其中不乏桀骜不馴之輩,給我們姜家的面子,隻是因爲買老太太的帳,誰會買他劉一張的帳,你們看好了,好戲即将開始了。”
果然,一句話剛說完,坐在東面中間一桌的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就站了起來,手一指劉一張道:“你是誰?那個位置是你能上去的嗎?滾出去!”
劉一張卻絲毫不惱,慢悠悠的一抱拳,又分别沖四方各自一拱手,才放聲說道:“京城榮門劉一張,見過各位朋友……”
話還沒說完,那絡腮胡子就大笑道:“我倒是誰,原來你就是哪個要另開一家紅樓的劉一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麽資格站在哪裏?”
一句話說完,台下頓時議論紛紛,二樓也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一陣紛亂,至于三樓的三位,那老者直接閉上了眼睛,看都不看一眼樓下,那面色陰沉的中年人的臉上則露出一絲陰笑,那對男女則直接都露出鄙夷的面色來,看得出來,根本就沒人把劉一張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