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就算問瘋老頭關于我暴走的事,瘋老頭也不會再說了,有點興趣索然,随口問道:“都是些什麽人?真有那麽牛逼?”
瘋老頭猛的點頭道:“牛逼!絕對牛逼!你知道三教九流不?”
我一點頭道:“知道啊!佛教道教儒教嘛!咱們奇門中人,勉強算是道教的分支吧!怎麽?你打算去請太上老君來?”
瘋老頭也不理會我的調侃,繼續問道:“那九流呢?你知道幾個?”
我頓時不說話了,不知道的事情絕不能亂講話,越講越露怯。
瘋老頭“嘿嘿”幹笑兩聲,以一種勝利者的目光鄙視着我,說道:“九流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這九流是指九個學術流派,分别是儒家道家陰陽家法家名家墨家縱橫家雜家和農家,而且裏面還分上中下三等,道道可多了去了!”
“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武将六流當,七商八工九種田,這是上九流。指的是佛主隐仙皇帝文官武将當鋪商人長工和種田的。”
“一流舉子二流醫,三流風水四流相,五流丹青六琴棋,七僧八道九爲尼,這是中九流。指的是有功名的書生醫生風水師相面算卦的自畫自賣的彈琴下棋的僧人道士和尼姑。”
“至于這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掌秤四流幫,五剃頭,六吹手,七戲八讨九賣糖,指的是巫師暗娼掌秤的媒婆剃頭的吹鼓手戲子要飯的和賣糖人的這九個行當,而我要帶你去見的,正是這下九流裏最拔尖的七個人。”
我聽的一愣,敢情瘋老頭吹噓了半天,要去找的就是幾個下九流啊!頓時心裏不大樂意了,不是看不起這些行當,是我實在想不出這些人和我們的斷頭約會有什麽關系。
瘋老頭太了解我了,一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麽,笑道:“怎麽?看不起人家?覺得和斷頭約沒關系?我就明告訴你,隻要這七個人肯出手,什麽南派斷頭約,統統一邊去,南派獵殺來多少人,都教他們有來無回。”
我一聽這牛吹的,反正吹牛也不用交稅,我也懶的反駁他,就由他繼續吹去。
瘋老頭見我還一臉的不信,也有點急了,說道:“杜老二你看見了沒?杜老二就是下九流中的吹鼓手,一曲吹得肝腸斷,兩曲準讓魂魄散,三曲聽完陽壽盡,命赴黃泉永不還,這四句就是當年奇門中人對杜老二的贊揚。”
“還有那謝玉虎,是下九流中的戲子,二十年前,和他四個哥哥在奇門之中并稱五虎,一手謝家秘傳的神仙索至今無人能破,當年提起魔手謝玉虎的大名,奇門之中誰人不知。”
我慢悠悠的接了一句:“可那謝玉虎自己也說了,四個哥哥有三個都沒活過三十歲的,真牛逼就不會這麽早死了。”
瘋老頭忽然大怒了起來,伸手就來敲我,我急忙跳開,猛跑幾步和他保持距離,這老頭敲人的手勁越來越大,剛才敲了我一下,現在還疼着呢!
瘋老頭則在後面喊道:“謝家四兄弟的死,誰都說得,唯獨你說不得,謝家四兄弟和你父親那是刎頸之交,他們之死,有三個是陪你父親在各地奮戰到最後一刻的,謝老四更是在你父親遭到暗算,被群妖所困時,使出了神仙索,掩護你父親逃走,他卻獨自留下,以一人之力面對數百妖物,流盡最後一滴血而亡。”
我頓時一驚,猛地立足轉身,脫口而出道:“什麽?”
瘋老頭眼圈微紅道:“這下九流十三人,實際上都是你父親的心腹,稱我一聲大哥,隻不過是給我面子而已,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是英雄蓋世的人物,自從謝家四兄弟戰死之後,你父親爲了保全剩下的九位,才讓我出面将他們從北派獵殺中除名。”
“這些人,個個都随你父親南征北戰,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雖然都是陳年往事了,可當時許多場景,老子依舊曆曆在目,想來仍舊讓人熱血沸騰。”
“所以說,這些人别人可以不尊敬,你必須畢恭畢敬,每一個都是你父親的摯友,到了關鍵時刻,是能爲了你舍棄性命的人。”
我聽的心頭狂跳,父親還有這樣的一班兄弟?怎麽之前我從來沒聽說過呢?爲什麽父親臨死的時候卻告訴我,隻能相信瘋老頭一個人呢?這都怎麽回事?
如此一說,我忽然強烈的想見到剩下的七人,我想知道關于父親的一切。
瘋老頭卻忽然不說話了,一雙小眼睛中發着光,看着前方,臉上又堆起那種狐狸看見雞的笑容。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已經進了城,前方一堆孩童圍着一個小攤,一個蔫了吧唧的老頭坐在攤子後面,手裏拿着個小勺子,不知道挖着什麽玩意,在一個模具上澆淋着,不知道是賣什麽的,而瘋老頭的目光,正盯着被那堆孩童圍在中間的老頭。
瘋老頭一臉賊笑的湊了過去,走到那群孩童後面,忽然大吼一聲道:“焉老狗!”
那焉了吧唧的老頭猛的一擡頭,一眼看見瘋老頭,爬起來将手裏的東西往攤子上一放,轉身就跑,連攤子都忘了收拾。
瘋老頭也不追趕,站在攤子旁邊大聲喊道:“焉老狗,你再跑一步,我就把你的攤子砸了,我敢保證,一件完整的家夥都不給你留下。”
那老頭猛的站住了身形,一轉頭道:“樹瘋子,你還想老子怎麽樣?難道非要逼老子揍你個老不死的?”
我一聽頓時樂了,這老頭的名字真有點意思,而且聽語氣,這老頭也不是好惹的主,能開口這麽罵瘋老頭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瘋老頭也不生氣,笑道:“焉老狗,先别生氣嘛!我這回真不是來鬧你的,來來來,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我保證你有興趣。”
焉老頭怒道:“滾滾滾,老子不稀罕,就算你請了天王老子來,老子也不回北派獵殺,你當我是什麽人,說攆滾蛋就攆滾蛋,說要我們回去就叫我們回去,我們就這麽沒皮沒臊嘛!”
口中說着話,人卻向我們走了過來,到了近前,往我臉上看了一眼,誰知道這一眼一看,頓時“咦”了一聲,走到我的面前,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遍,驚奇道:“王越山是你什麽人?”
我一看那個小攤位,見上面擺着幾個小糖人,都是戲文裏的人物,有穆桂英有趙子龍有秦瓊有武松,前前後後十幾個,個個栩栩如生,實在精緻。
心中念頭一動,知道此人必定是下九流中的賣糖人,一想到此人之前曾是父親的左右臂膀,心中頓起一股親近之情,恭恭敬敬的一點頭道:“焉伯,王越山正是我的父親,我叫王小華。”
誰知道那焉老狗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一沉道:“你小子怎麽這麽沒有眼光呢?我雖然長的成熟了點,可我比你父親還年輕三歲,你應該叫我叔叔,叫我伯伯豈不是想催我老的更快點嘛!”
我心頭暗笑,就長這樣式的還成熟呢!他要不說比父親還年輕,我都以爲他比瘋老頭還老的,但卻不敢表現出來,這家夥也和瘋老頭差不多,都是說翻臉就翻臉的主,當下急忙改口道:“焉叔叔。”
焉老狗頓時笑了起來,一臉的褶子都開了花,笑道:“不錯不錯,這孩子嘴甜,說吧!你來找我什麽事?你父親現在怎麽樣?”
我一聽,頓時知道這人是真的離開奇門太久了,連我父親的死訊都不知道,當下說道:“家父已經與三年多前過世了,這次我來找焉叔叔,是爲了……”
後面的幾個字還沒說出來,瘋老頭就搶着說道:“王越山死了,現在他兒子被人欺負了,我一個老頭子勢單力孤鬥不過人家,所以我帶他來找你們幾個,就這麽回事。”
焉老狗一聽勃然大怒,猛的一下跳了起來嗎,罵道:“他媽拉個逼,誰?你說是誰欺負越山兒子的?老子去将他下水拉出來蕩秋千玩。”
瘋老頭一見焉老狗上套了,悠然的又來了一句:“不但被人欺負了,人家還指名道姓的罵上門了,甚至公開對外面叫嚣了,一個月後要他的命,還說他喊誰都行,反正我是實在見不得越山的兒子受苦,就帶來找你了。”
那焉老狗看上去焉了吧唧的,脾氣卻異常的火爆,大聲吼了一聲道:“走,帶我看看去,我想看看究竟是哪個這麽牛逼!”
瘋老頭一見,頓時打鐵趁熱道:“你的意見,這回你也去?”
焉老狗又一聲大喊道:“去!一定去!别的人我可以不管,越山兒子的事,我卻無法坐着旁觀,這個熱鬧,我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