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斷頭約是奇門之中最拉風的約戰,說白了就是打群架,雙方自選幫手,能喊多少喊多少,到時候一對一的戰鬥,不死一個絕不罷休,赢者可以選擇退場休息一下,也可以選擇繼續戰鬥,直到倒下爲止。
在明朝之前,斷頭約戰之中,一對一決戰時,赢的一方要割下死的一方的頭顱,所以流傳下了這個名字。
在明洪武年間,獵殺内部産生分裂時,曾經發生過一次斷頭約,由于參加的人都是獵殺内部成員,大家之前互相都認識,有的多少還有點交情,所以在殺死對手之後,都自覺的選擇了給死者留了個全屍,從那之後,斷頭約就很少有勝利者割去死者頭顱的殘忍事件了,但是,真的要是有赢家去割頭的話,也沒人會反對。
這可不是一般的群架,奇門之中混的,誰都有師門,師兄弟,好朋友,有時候甚至師門中的長輩都會出山,演變到最後,死個幾十号人都是正常的。
這理所當然的就會導緻雙方之間的仇恨越結越深,要是雙方勢均力敵也還罷了,要是一方明顯勢力不如對方,滅門都是有可能的,往往都會以一方的全面被消滅而結束。
所以,這斷頭約往小裏說,不死個幾十号人解決不了,往大裏說的話,甚至都能影響之後百十年裏的奇門格局。輸者要不被殺死,要不隐退,勝者都是親戚朋友或一個師門的,一家坐大太順利成章了。
所以,奇門之中走動的人,沒有幾個敢輕易說出斷頭約這三個字的,因爲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往往都是腥風血雨,血流成河,所需要付出的,往往是身邊所有相關人等的性命,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可就在剛才,我清楚的聽見了趙青陽說出了這三個字來,說實話,我瞬間頭皮就是一陣發麻。
薛冰一張俏臉也瞬間一片蒼白,似怕自己聽錯了一般,追問了一句道:“你剛才說什麽?斷頭約?你真的準備這麽做嗎?”
趙青陽面色陰狠的一點頭道:“不錯,斷頭約,今天有普通百姓在場,我就放你們多活幾天,回去告訴大雷神和樹瘋子,讓他們洗幹淨脖子等着吧!下個月的今天,就是你們北派獵殺的滅亡之日。”
說罷一甩手,帶着黑熊妖揚長而去,那黑熊妖還在追問:“師傅,我媳婦怎麽辦?他們還沒放我媳婦呢?”剛問了兩句,就被趙青陽一反手一巴掌拍在了臉上,頓時一陣翻滾,摔出好遠。
黑熊妖哪還敢多嘴,仗着皮粗肉厚,趕緊爬起來追了上去,片刻兩人消失不見。
這時那小鬼的父母走了過來,一再向我道歉,說我們是因爲來接濟他們,才遭了這兩個無賴的毒打,要不是因爲他們,我們在城裏好好的,也不會發生這事了。
可我心裏清楚的很,這事和他們根本就毛線關系都沒有,就算沒有今天的事,趙青陽也一定還會暗中使壞,這家夥就是那種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人,一天不使壞心裏都不得勁。
其實我們還得感謝這些村民,要不是他們湧了出來,趙青陽今天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他雖然喪心病狂,但這點卻也還秉持得住,那就是絕對不會對普通百姓下手。
這是所有奇門中人都必須遵守的規定,誰要是用奇門術對普通百姓下手,那就是天下奇門中人的公敵,人人都會唾棄他,人人都會追殺他。
而這些村民之所以出來,完全是看在小鬼父母的面子上,嚴格來說,反而是那小鬼的父母救了我們。
藍小姐見我傷的嚴重,都哭成了淚人,薛冰讓人将我擡到車上,喝止了藍小姐繼續哭泣,郭老二一一謝過衆鄉親,也上了車,藍小姐抹去眼淚,一踩油門車子就蹿了出去。
要依藍小姐的意思,是将我送去醫院,可我和薛冰都明白,這個時候,我個人的事情已經沒有那麽嚴重了,反正有薛冰在我也死不了,當前最緊急的事,就是将趙青陽向我們北派獵殺下了斷頭約的事告訴瘋老頭。
因爲我們都知道,趙青陽雖然名爲奇門五老之一,南派獵殺三大護法之一,可這兩個身份都不足以使他敢向我們北派獵殺下斷頭約,沒有一派宗主的地位,胡亂下斷頭約的話,那簡直就是找死。
換句話說,就是這趙青陽實際上隻是個傳話的,真正敢對我們北派獵殺下斷頭約的,隻有南派獵殺的大掌令,才有這個資格。
南派獵殺大掌令更不是傻子,既然敢對我們北派獵殺下斷頭約,那就是說對方早就有了準備,起碼是覺得自己有了足夠吞并我們北派的實力,才敢這麽做。
而我們北派獵殺卻隻剩下瘋老頭我和薛冰三人,就連小馬駒都随大雷神學天雷術去了,我還受了重傷,這斷頭約還怎麽打?
可如果不赴斷頭約的話,雖然也能苟且偷生,可北派獵殺從此之後就從奇門中除名了,再也無一人會把北派獵殺當回事。
時間僅剩一個月,我們僅有三人,形勢已經嚴峻到我根本來不及去考慮自己的傷勢。
斷頭約,一定得赴!而且,必須得赢!不赢就死!
藍小姐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和薛冰散發出來的那種沉重氣息,将車子開的飛快,一路轟鳴,進了市區才慢了下來。
我們将郭老二丢了下去,讓他先将甕帶回家去,等到我事情處理好之後,再去處理那一對畫妖的事。
郭老二兩眼通紅,但他親眼看見了我和趙青陽之間的争鬥,知道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含淚答應。
其實我還是滿感謝郭老二的,他雖然是個混子,眼睛卻亮的很,怎麽會看不出趙青陽的厲害。即使如此,見我危險之時,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上去打了趙青陽一拳,就這一拳,使趙青陽沒來及對我下死手。
但這個時候這些事都必須暫且不考慮了,斷頭約才是當務之急。
郭老二一走,我們就讓藍小姐開車送我們回去,到了瘋老頭家門口,薛冰一反常态的沒有邀請藍小姐進去玩耍,藍小姐也看出事情的重要性了,又叮囑了我幾句,開車回去了。
薛冰扶着我一進大廳,就看見了瘋老頭正在唾沫橫飛的向兩個人吹牛皮,講的正是萬妖大會的事兒,那兩人也聽的入迷,不時點頭。
瘋老頭一眼看見了我們,頓時一愣,随即一個縱身到了我面前,伸手按了按我的前胸,頓時疼的我倒抽一口涼氣,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瘋老頭大爲詫異道:“怎麽回事?小陰溝裏怎麽翻了船了?還傷到五髒六腑了?區區一個畫妖,連人形都沒形成,怎麽會把你傷成這樣?”
我和薛冰同時搖了搖頭,我疼的連話都不想說,對薛冰遞了個眼色過去,薛冰說道:“不是畫妖,是趙青陽。”
此話一說,瘋老頭眉頭就是一皺,怒聲道:“趙青陽竟然對你們下手,以大欺小,以強淩弱,不要臉!這老東西太不要臉了。”
這時原先坐在客廳裏聽瘋老頭吹牛的那兩人也走了過來,一個矮壯結實,圓頭大耳,環目塌鼻,生了一張吃四方的大嘴,留了兩撇小胡子,脖子特别粗壯,幾乎和腦袋呈平行狀态。雙肩寬厚健壯,肚大腰圓,三十多歲,最多隻有一米六左右,看上去就像一個肉球兒。
另一個卻高瘦清秀,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面皮白淨,細眼高鼻,薄嘴唇兒,一口雪白的牙齒,鬓角修理的整整齊齊,一雙手白淨到了招眼的地步,手指也秀氣修長,如同女孩兒一般,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來歲,整個人神清氣爽,一看就是個好人緣的主。
兩人一走過來,矮胖子就悶聲道:“就這小子?”
那高瘦潔淨的主兒則道:“樹大哥,這就是小華兄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受了趙青陽的玄土飛錘,竟然還能走動,身闆當真硬朗的很。”
這兩人一開口,高低立判,那矮胖子一出聲我就知道他是個常年在外面混事的主,那聲音就和外面那些耍把式的一樣,就差沒拿個鑼敲着吆喝了。
那高瘦子卻是個圓滑的主,起碼是見過大場面的,這種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爲人四面光,誰都不得罪,八方讨喜四海來财,是不管丢在哪裏,都能混的風生水起的那種人。
而且還有一點,這人一眼就看出我受了趙青陽的玄土飛錘,可謂見多識廣,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挨的這一下叫個什麽玩意。
瘋老頭一聽兩人詢問,正準備炫耀一番,薛冰就冷冷的來了一句:“趙青陽不但将小華打成了重傷,還對我們北派獵殺下了斷頭約。”
瘋老頭矮胖子和高瘦子三人頓時全都驚呆在了當場,半晌都沒有換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