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人多的時候我覺得煩,現在鄉親們一走,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又怕了起來,心中總覺得剛才那家夥說不定會回來一刀将我宰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瘋老頭能快點回來。
一個人呆着也無聊,我悄悄的溜到村口處,遠遠的就看見那年輕人迎風而立,身體筆直的像一杆标槍一般,女孩子則站在旁邊,顯然也是在等瘋老頭回來。
一直等到夜色降臨,我實在熬不住了,隻好回家睡覺。
這一夜,瘋老頭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打開門,就奔向村口,遠遠的就看見那對年輕男女仍舊站在村口,男子還是像标槍一般筆直,那美女則整個身子都縮了起來,一副又倦又累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睡覺,不過看上去好像連位置都沒變過。
我也不敢上前搭讪,回家一直呆到了中午,仍舊不見瘋老頭回來,更是心煩意亂。
就在我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來回亂轉的時候,院門一開,一名壯實的漢子進來倒頭便拜,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求樹先生救我!求樹先生救我……”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上前扶起,卻是村上的王貴,這王貴雖然和我是同姓,爲人卻是很不厚道,和我們家甚少有來往,就說道:“我師傅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王貴聞言一愣,急忙問道:“那樹先生什麽時候回來?”
我搖頭不知,誰料王貴一把抓住我的手道:“小華兄弟,我知道你也會法術,無論如何也得幫我這一把,等樹先生回來隻怕已經來不及了,走走,你先跟我看看去。”邊說話,邊将我往外拉。
說實話我對着王貴沒啥好印象,這家夥仗着跑山貨賺了些錢,在村上蓋了間全村唯一的兩層小樓房,從此之後就看不起人了,自己又孔武有力,沒少欺負村上百姓,而且還不孝順,自己住着兩層小樓,卻将他爹媽丢在老宅子的破房裏,平時沒少被戳脊梁骨。
特别是他那婆娘,更是出了名的潑婦,爲人又吝啬又刻薄,誰也别想占他家一分錢的便宜,罵東家鬧西家,左右鄰居都被她罵的不敢吭聲,誰要惹了她,她能掐着腰跳着腳站你家門口罵上四五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
所以我根本不想去,可哪裏拉扯得過王貴,沒一會硬是被王貴拉到了他家門口,再加上王貴一路哀求,我心想來已經來了,就進門看看也無妨,雖然王貴夫妻很是欠收拾,可畢竟都是一個村的,能伸手我還是願意伸手幫一把的。
誰料一隻腳剛跨進門,就已經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王貴的兒子長鎖正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王貴婆娘正趴在長鎖身上張着嘴嚎,鄉親們都圍在門口看熱鬧,連個進來勸一聲的人都沒有,可見這夫妻倆平時爲人有多差勁。
我明顯能感覺到不對勁,可整個屋子裏到處都是陰冷的氣息在流動,根本無法分辨出問題出在哪,隻是主觀意識裏覺得,長鎖不适合放在屋裏,這樣對他有害無利。
當下說道:“王貴哥,我看長鎖放在屋裏不合适,你還是把長鎖搬到院子裏去。”
一句話還未說完,王貴婆娘已經跳了起來,手幾乎指到我鼻子上罵道:“你個小王八羔子說什麽呢?這外面這麽大的太陽,我兒子萬一曬出個好歹來,你賠得起嗎?”
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本來小爺就不想管的,而且屋裏陰寒之氣如此之重,也不知道是什麽厲害玩意,我也沒把握對付,如今莫名挨了罵,更是懶得再管。
王貴到底是跑過山貨見過大世面的人,平時慣着他家婆娘,到了關鍵時刻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一見我要走,急忙一把抓過那婆娘,左右開弓,“啪啪”兩聲就是兩個耳光,大聲罵道:“你眼睛瞎了,那是小華兄弟,來救我們家長鎖的,嘴上再不帶個把門的,我遲早把你那張破嘴給縫起來。”
打完罵完趕緊跑出來拉我,這樣一來,我倒不好意思走了,就站在院子内,讓他把長鎖抱出來。
那婆娘平時雖然潑辣,但那還是仗着王貴的,現在一見王貴打她,又這般責罵她,頓時也沒了往日威風,想發作又不敢發作,想跟出來吧,門口一堆人都看見她被打了,面子上又過不去,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嚎起來。
王貴卻不理她,将長鎖抱了出來,放在了院子中間。我則盯着房屋琢磨,雖然我看不出什麽名堂來,卻知道問題一定是出在房子裏,裏面到處流蹿的陰寒之氣,絕對不是尋常人家應該有的。
要知道陽宅隻要不是在選址上犯了風水大忌,一般都不會有這種陰寒之氣。平日人進人出,陽氣積蓄其中,會使人進門如沐春風,特别是自己家,氣場和自己的氣場完全吻合,所以人從外面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會感覺到特别的舒服。
像這種氣場,就明顯不對了,說白了這氣場根本就不适合人類,不管是誰,在這種充滿陰寒氣息的環境下生活,都不會好過。
我緩緩閉上眼,吐納靜心,瘋老頭說過,當肉眼看不清楚的時候,就用感覺去感知。結果不感知不要緊,這一感知,頓時吓出了我一身的白毛汗,整個二層樓房從上到下,叮滿了毛毛蟲大小狀若透明的蟲子,都拼命往屋裏擠動。
屋裏似乎有什麽在吸引着它們,即使已經擠的連根針都插不進了,還是拼命往裏面鑽,一股巨大的陰寒之氣,籠罩着整棟樓房,看上去讓人壓抑異常,十分恐怖。
對付這種蟲子,相信我的六陽天火術絕對可以奏效,隻不過我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一是王貴夫妻實在不是什麽好鳥,我這六陽天火術控制的不是那麽熟練,萬一把他家樓房燒了,說不定會讓我賠償。
二也是我對自己并沒有足夠的信心,很懷疑自己是否能将這些蟲子全部消滅,從種種迹象來看,這些小蟲子都不是好東西,起碼身上攜帶着陰寒之氣,萬一整不好,說不定能流竄到其他人家去。
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來,正準備明說自己沒把握,卻聽見一聲咳嗽,長鎖竟然醒過來。
我當時還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的救了長鎖一命,現在正是中午,大太陽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王貴家門前又圍了一大圈人,陽氣更足,陰陽兩氣一沖,陽氣明顯勝過陰氣,所以長鎖就醒了過來。
長鎖一醒過來,我頓時就是一陣激動,自己的判斷沒錯,問題就出在房子裏,隻可惜牆體外面密密麻麻的蟲子擋住了裏面的景象,我無法判斷出具體原因來,要想找出原因,必須先問清楚裏面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下我蹲下身問長鎖道:“長鎖,你跟叔叔說下你在裏面的過程,叔叔也好判斷怎麽修理它們。”
其實長鎖比我隻小三四歲,我并不是占他的便宜,隻是輩分在這擺着。
長鎖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臉上驚懼的神色仍在,砸吧砸吧嘴,用一種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道:“我在裏面睡覺,睡得迷迷糊糊的,有個小男孩就來找我,說要帶我去玩,平時大家都不願意跟我玩,難得有人找我,我自然高興,就跟着去了。”
這時那王貴婆娘見長鎖醒了也走了出來,一到面前就聽見長鎖說平時村上的孩子都不帶他玩兒,頓時那股潑辣勁兒又上來了,一手掐腰,另一隻手一指門口的百姓們罵道:“你們這些窮鬼壞比婊子養的,有本事沖老娘來,背後慫恿小孩子做什麽?”
她這一罵,門口的村民們受不住了,紛紛指責王貴婆娘嘴賤缺德,那婆娘兀自不知好歹,站在那裏跳腳大罵,從上三代到下三路,什麽話難聽罵什麽,而且說話又快,聲音又尖,一門口的村民,竟然罵不過她一個人。
由于這回罵的人裏面沒有包括我,我雖然看不慣,也不好說什麽,倒是王貴看不下去了,“騰”的站起身來,左五右六幾個大耳括子,直接把那婆娘給打蒙了,愣愣的看着王貴,看着王貴鐵青的臉,知道王貴這回是真發飙了,嘴巴張了幾張,終究沒敢再出聲,假嚎都沒敢嚎一下。
我卻忽然發現,這婆娘一住嘴,那些叮附在樓房上的蟲子都不動了,甚至有一些還掉了下來,一時也想不明白因爲什麽,就對長鎖道:“你繼續說。”
長鎖看了看他媽,似乎又有點不滿又有點心疼,繼續說道:“我們也沒跑遠,就在屋裏樓上樓下的跑,誰知道玩着玩着,忽然蹿出來一隻大老鼠,比豬還大,追着我們倆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