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細看,旁邊床上則還躺着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爺爺,就是平常裝扮,隻不過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就如同死人一般。
頓時大吃一驚,脫口疾呼道:“爺爺,怎麽回事?”轉身飛奔過去,摸摸躺在床上的爺爺,入手冰涼,毫無生氣,再看看旁邊束鏈懸空一臉凄苦的白衣爺爺,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咦?”的一聲驚奇聲,緊接着就“咝咝”之聲大作,一聲大喊傳來:“惹了老子還想跑?不死也得給老子留下層皮來。”
緊接着響起一聲古怪的咒語,隻聽“咔嚓”一聲悶雷炸響,随即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
我此時已經認定那老頭就是大黑蛇所化,一咬牙一跺腳,伸手抄起靠在門旁的鐵鍬,正好看見雜亂的頭發已經伸進屋來,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使足全身的力氣,手中鐵鍬“呼”的一聲就拍了過去。
那家夥卻甚是靈敏,風聲一起,已經腦袋一縮,躲了回去。
我這一鐵鍬可是卯足了勁,這一拍空,砸在地面上,頓時激蕩起一團塵煙,雙手被震的麻木不堪,虎口都裂了開來,竟然再也握不住鐵鍬,手一松,“铛”的一聲,鐵鍬落地。
與此同時,那黑面老者已經像一陣風般的刮了進來,一進門二話不說一擡腳就将我踢翻在地,轉頭一看躺在床上的爺爺,伸手探了探爺爺的鼻息,又在爺爺的脖子上一搭,翻了翻爺爺的眼皮,眉頭一皺,面露愠色道:“敢在老子面前玩鎖魂術,真你媽壽星佬吃砒霜——嫌命長了!”
一句話說完,伸手就拉起了躺在床上的老爺子,一抖手已經将老爺子翻個身,面孔朝下,指伸如戟,在老爺子背上連點七下,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符咒來,頭也不回疾聲喊道:“不想讓你爺爺死就快過來幫忙,告訴我你另一個爺爺在那裏?和他身上鏈條的位置?”
我一見這陣勢,就知道自己可能懷疑錯人了,這黑面老者是在救爺爺,急忙伸手一指懸浮在床邊的白衣爺爺道:“就在床邊,鏈條栓在雙手腕上。”
黑面老者此時哪裏還有半點瘋癫之态,單手一把抓住趴在床上老爺子的手腕,黃符向手腕上一貼,另一隻手一翻,捏了個手決,口中念道:“奉請冥天玉皇尊,靈霄寶殿放光明,急急請急急靈,請得金剪速來臨,借得仙界黃金剪,降斷凡間邪惡繩,五行之物紛紛碎,金剪之下不容情,若有巫邪來使法,天雷一響劈你身,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護法,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連串話語說完,爺爺手腕處的黃符“呼”的一下無火***,瞬間燒盡,隻見從白衣爺爺手腕前方忽然冒出一把巨大的黃金剪刀來,兩邊剪刃一開一合,火花四濺,白衣爺爺手腕上的鐵鏈已經碎裂了開來,而那把黃金巨剪刀也随即消失不見。
黑面老者陡然大喊一聲:“王虎,還不歸位!”手抓着爺爺的手腕,向白衣爺爺所在之處一伸,爺爺的手指剛一接觸到白衣爺爺,白衣爺爺就“悠忽”一下鑽進了床上爺爺的身體之内,緊接着就響起了爺爺的聲音:“哎呀!吓死老漢了。”
那黑面老者這時才松了口氣,轉頭對我喊道:“小花,小花?”
我見那黑面老者救了爺爺,先前成見早抛于腦後,急忙應道:“我叫小華,不叫小花。”
那黑面老者轉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小花,你去燒碗姜湯來,你爺爺回魂不久,需要姜湯暖身。”
我終于知道這黑面老者是故意的了,無奈的應了一聲,爺爺的身體可不敢耽誤,急忙跑去廚房燒姜湯。
姜湯端來時,爺爺已經坐了起來,正在和那黑面老者說話,那黑面老者又恢複了原先那瘋瘋癫癫的模樣,小眼睛眯着,手裏多了個油光滑亮的葫蘆,說幾句話就拿起葫蘆來喝一口。
爺爺喝了姜湯,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一指那黑面老者道:“小華,快跪下,這是樹海峰樹先生,樹先生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如果不是樹先生出手,我們老王家早就斷了香火,今日樹先生又救了爺爺一次,你替爺爺好好給樹先生叩幾個頭。”
我這時簡直就把這黑面老者當成神仙一樣看了,一聽這人正是父親臨終前所指定的唯一可以相信的人,聞言哪還有半點遲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咚咚”連磕了幾個頭,這幾個頭可磕的是真心實意,腦門都紅腫了起來。
樹先生也沒有推辭的意思,眯着小眼坐在床邊上,等我磕了好幾個響頭,才跳下床來,伸手扶起,轉頭對老爺子笑道:“你這老鬼,人老奸馬老猾,就想占老子便宜,明知老子不會白受小孩子幾個頭,還故意讓孩子磕頭,這不擺明了敲詐嘛!”
老爺子苦笑道:“樹先生,你看我這樣子,估計也撐不了幾年了,越山已經不在了,萬一我也走了,小華無依無靠的,我也不放心呐。不是我老了老了變奸猾了,總得爲孩子想想,再說了,你也沒拒絕的意思啊!要是你不願意,小華一跪下你就跑了,認識這麽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你巴不得在孩子面前顯擺一下呢!”
樹先生被爺爺說破了心思,也不見有任何尴尬的模樣,嘻嘻一笑道:“還别說,我别的沒有,這一身的奇門術,還真不想帶進棺材裏,越山那家夥太虛僞,整天笑眯眯的計算老子,老子懶得教他。不過這孩子可以,有點血性,對我胃口。”
爺爺趁機道:“可不是,小華這孩子孝順,還聰明,學什麽東西都一點就透,天分比越山強多了,我看幹脆你就收了小華繼承你的衣缽吧?”
樹先生一聽,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不能受名分的約束,還是像我和老鬼你和越山一樣,一律以兄弟相稱比較好,高興了我就教兩手,不高興我不教也沒理由怨我。再說了,萬一以後出去輸了,不是我的徒弟,也丢不到我的臉不是。”
說到這裏,一轉頭對我道:“小花,你小子想學什麽?”邊說話邊坐回到床上。
我聽的一愣,心想這輩分是怎麽排的,和爺爺兄弟相稱,和父親又兄弟相稱,現在要和自己也兄弟相稱,太亂了不說,自己一家不是吃了大虧了嘛!
但一想到樹先生剛才的手段,頓時來了精神,雙眼一亮道:“樹先生,我就學你剛才救爺爺的手段好了。”
剛坐到床上的樹先生一聽,“騰”的一下又蹦了下來,手一伸指着我的鼻子怒道:“鎖魂術是邪門歪道最常用的伎倆,金剪符咒也是最基本的玩意,你這小子,老子一身的好本事,你卻要學那最基本的手段,真是南瓜長在瓦盆裏——沒出息!”
我見樹先生發怒,隻好小聲道:“我也不知道那隻是最簡單的,隻是見那黃金剪刀甚是巨大,以爲很厲害呢!”
誰料我一說完,樹先生卻陡然一愣,單手一探一抓,已經抓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在我額前雙肩胸前丹田處拿捏了幾下,口中“啧啧”連聲,臉上慢慢堆起笑意,問道:“你小子剛才看見金剪了?”
我點頭道:“當然看到了,那麽大一把金光燦爛的大剪刀,誰看不見啊?”
樹先生“嘿嘿”一笑道:“我就看不見,你爺爺也看不見,普天之下,估計除了王越山那小子,也就你小子能看見。”
說到這裏,樹先生繼續看着我道:“越山說的不錯,奇門封陰術隻能封你三年,随着封印消除時間越近,你體内的陰氣越盛,當奇門封陰術快要消除之時,你體内被封存了三年的陰氣說不定能重新打開陰眼,看樣子,真的打開了。”
爺爺一聽急忙說道:“不對啊!越山說過,到封印期限是三年,這才兩年半,還有半年的時間呢!”
樹先生笑道:“你們是一脈傳承,血緣深厚,一見你遇險,他體内陰氣自然激蕩,加上奇門封陰術已經施展兩年半了,效果越來越薄弱,他又本身陰眼已開,這一沖激,闖開封印倒不是難事,隻是還能順帶沖開慧眼,就稀奇了,當年越山也沒這份能耐。”
我聽的一頭霧水,什麽奇門封陰術?什麽陰眼?什麽慧眼?這都哪跟哪啊!想問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隻好一臉疑惑的看着樹先生。
樹先生看似瘋癫,實際上精的和猴一樣,一見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嘿嘿”一笑道:“你不用問,問了也不告訴你,現在也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我隻問你,你想不想替你爺爺報剛才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