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來之前小舅舅告訴過他，壞人是誰。
他要保護媽咪，一定不能搭理壞人。
葉久明臉色一黯，忍不住說道：“團子，我是你外公啊。”
這是留着他骨血的孩子啊。
葉久明努力的露出和善的微笑來，就是怕吓到團子。
可是誰知道，團子還是不斷的往葉老将軍那邊縮，眉頭一皺，問道：“你是我媽咪的爹地？”
他是知道外公是什麽的。
葉久明有些苦澀的點了點頭，“是。”
哪怕葉淚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也否認不了，她的血脈裏有着他的鮮血。
葉淚錦永遠都是他的女兒，他的孩子。
團子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躲得遠遠地，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葉久明氣哼哼的說道：“哼，你是壞人，小舅舅是外公是欺負媽咪的壞人，要我保護媽咪。”
一不小心，就把小舅舅給出賣了。
不知道如果江曼聽到團子這麽說話，如此徹底的執行他所說的話，會作何感想。
真的是……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啊。
葉久明臉色一僵，眼底的失落和難堪是不加掩飾的。
這麽小的一個孩子都這麽說話……可見江曼是多麽的恨他，也弄呢狗狗從側面說明葉淚錦是多麽的厭惡他。
畢竟團子是葉淚錦的孩子，如果葉淚錦不想讓團子這麽說的話，也就不可能讓讓江曼在團子面前說這些話。
可以想象，在江家他葉久明是一個多麽遭人厭惡的存在。
不過也是，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雖然都是事出有因爲了當年的承諾，可是到底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和丈夫。
小錦這麽怨恨他，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可是就算能夠理解，心中還是多少覺得有些失落。
他人到中年卻發現到頭來，自己什麽都不曾擁有。
沒有妻子，沒有孩子，沒有人諒解他，他自己也很難原諒自己。
到頭來，葉久明忍不住質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可是當年他正值意氣風發的年紀，一腔熱血爲了兄弟可以兩肋插刀，可是到頭來，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到底，是做錯了嗎？
他自己找不到答案，别人亦是給不了他答案，他隻是從這空洞的年月裏，漸漸的體會到了刻骨的寂寞。
夜深人靜，自己形單影隻。這也是這麽多年來，葉久明越來越愛在部隊呆着的原因了。
因爲在部隊，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其樂融融的家庭，沒有父慈子孝的場面，那樣他也能覺得自己其實也是正常的。
隻是，這一切的幻想和自欺欺人都在這一刻被打破。
氣氛，陡然的尴尬了起來。
葉老将軍終究是心疼兒子，忍不住說道：“團子，他是你外公，你不能夠這麽和長輩說話。”
小小的人兒往往有着自己的執念，團子倔強的說道：“小舅舅不會騙我的，他就是壞人，欺負我媽咪的壞人！”
說着，團子還拿起了茶幾上的蘋果朝着葉久明砸了過去。
孩子沒有什麽力道，蘋果砸在葉久明的身上一點都不疼，可是葉久明卻覺得自己的心都疼的快要碎了。
原來，被自己的親人厭棄的滋味，是如此的讓人難過。
葉淚錦聽到了客廳的動靜走了過來，剛好看到團子砸人的一幕，立刻呵斥道：“團子，你在做什麽！”
團子被葉淚錦呵斥了，不由覺得十分的委屈，自己按照小舅舅說的幫着媽咪打壞人了，爲什麽媽咪還要吼自己？
這麽一向，團子的眼圈就紅了，委屈的隻掉眼淚，“團子幫着媽咪打壞人，媽咪爲什麽要吼團子？媽咪是不是不喜歡團子了？”
團子嗚嗚的哭着。
葉淚錦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闆着臉訓斥道：“什麽壞人？這裏沒有壞人。”
“小舅舅說過的，媽咪的爹地一直欺負媽咪，剛剛這個人說他是團子的外公，不就是小舅舅說的壞人嗎？”團子胖乎乎的小手一指，指着葉久明有些委屈的問道：“難道小舅舅在騙自己嗎？”
要不然媽咪怎麽會訓斥自己？
可是小舅舅一向疼他，怎麽會騙團子呢？
團子疑惑了。
葉淚錦有些啞口無言的感覺，她總不能爲了葉久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江曼是騙團子的吧？爲了一個無傷大雅的人，傷害自己身邊的人，葉淚錦做不到。
可是看着團子睜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葉淚錦也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解釋。
便蹲下身子，雙手放在團子的肩膀上，慢慢的解釋道：“無論怎麽說，他都是長輩，難道團子不知道應該尊老愛幼麽？媽咪知道團子是好孩子，所以好孩子怎麽能夠打長輩呢？”
“可是，可是……”團子有些着急的問道：“難道他不是欺負媽咪的壞人嗎？”
葉淚錦呼吸一窒，心中暗暗吐槽江曼，如果不是江曼在團子面前說這些，仙子阿也不至于的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同時變得緊張起來的還有葉久明，葉久明雖然眼神沒有落在葉淚錦的身上，但是看那緊繃的身子，還是能夠看到出來，葉久明十分的緊張的。
也是，隻要葉久明還在意葉淚錦這個女兒，哪裏會一點都不在乎呢？
葉淚錦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爍着一抹薄涼的弧度，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不能老抓着過去的事情不放心。現在他對于媽咪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團子你能夠沒有理由的打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長輩嗎？”
團子點了點頭，乖乖的說道：“不能夠打陌生人。”
“團子真乖。”葉淚錦揉了揉團子的頭頂，說道：“既然團子知道錯了，那就道歉吧。”
葉淚錦轉頭看着身子挺拔的葉久明，噙着得體的微笑，“葉将軍，我兒子不懂事，還請葉将軍大人大量，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團子也立刻乖乖的說道：“這位爺爺，是團子不好，團子給您道歉。”
葉久明啞然，隻覺得喉嚨澀澀的，廢了好大的力氣，葉久明才說了一聲：“沒，沒事。團子還小，不用這麽嚴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