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宿舍樓外響起刺耳的警笛聲,宿管阿姨帶着警察趕到了現場,很快校領導也問詢趕了過來。
作爲案發現場的102寝室和發現死者頭顱的103寝室,我們六個人被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警察帶回警局做筆錄去了。
其他人則被校領導趕回了各自的宿舍,102寝室隻留下警察和法醫忙着勘察現場,檢查屍體。
我渾渾噩噩跟着大家一起來到刑偵大隊的辦公室,接着我們按次序接受了問訊。
在警察的詢問下,我一五一十将停電前後發現盧佳宜慘死的事說了出來,又被仔細盤問了大半天,我才被允許離開。
等到所有人全部錄完口供,已經到午夜了。
案情依舊沒有半點進展,102寝室和103寝室作爲案發現場,暫時被封了起來,大家出了警局,接到通知,宿舍暫時沒法住了,趙雪、李丹和唐貝貝是本地人,陳婷和窦媛媛在市裏也有親戚,隻有我沒地方去了。
見我沒有地方暫住,唐貝貝挽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漫漫,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家很大的,絕對住得下。”
“這……”我有些不好意思上門打擾唐貝貝一家人。
“我父母都在國外,家裏隻有我和哥哥兩個人,他是個大忙人,平時都不着家,出了這種事,我一個人也挺害怕的,正好你可以陪着我,漫漫,好不好嘛。”唐貝貝可憐巴巴的望着我。
在唐貝貝的死纏爛打下,我接受了她的提議,“好吧,那就打擾了。”
“嘿嘿,不打擾不打擾,我們是死黨嘛。”唐貝貝見我答應了,小孩子性格的她,立刻高高興興拉着我朝刑偵大隊大門外走去。
其他人紛紛被父母親戚接走了,最後隻剩下我和唐貝貝兩個人了。
我感覺氣溫正在緩緩下降,明明是農曆七月的天,我竟感到了一絲寒意。
夜色濃得像墨,路燈光線有些昏暗,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我的心中湧起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沒等我多想,一輛出租車就從遠處飛快的開了過來。
仿佛隻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出租車就停在了我們面前。
這是一輛紅色的桑塔納,看上去很破舊,司機是個女的,頭發很長,穿着一件白色的長風衣,戴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再加上光線很暗,看不清她的臉,但她握着方向盤的手卻很白。
“去哪兒?”司機問道。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是喉管裏卡了什麽東西,勉強擠出來的聲音。
“去濱湖花園。”唐貝貝上了車,對司機說道。
聽到“濱湖花園”四個字,我愣了一下,但還是跟着唐貝貝一起上了車。
汽車緩緩發動起來,向着城郊的濱湖花園駛去。
濱湖花園位于H市市郊,是H市最具盛名的高檔别墅住宅區,房價堪稱天價,而且還不是有錢就能買到那裏的房子,想買那裏的房子,還得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聲望。
難道唐貝貝是個土豪?!我瞟了唐貝貝一眼。
唐貝貝眼珠一轉,立刻猜出我想要問什麽。她嘿嘿傻笑兩聲,摸摸鼻子,說道:“那是我父母出國前留下的房子,我不想當土豪富二代,我想自己打拼一片天下,所以拜托啦,漫漫,在學校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呀。”
“好吧,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向唐貝貝保證道。
車子平穩的行駛着,唐貝貝漸漸睡着了,我也昏昏欲睡。
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四肢都快凍僵了,手腕上的血玉手镯突然傳來一陣暖流,沿着我手腕上的經絡蔓延至全身。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艱難地打起精神朝車窗外看去,窗外黑蒙蒙的一片,四周一輛車也沒有,靜谧到了極點。
我心裏一陣發毛,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嘎吱……嘎吱……
身後突然傳來指甲劃玻璃的聲音,這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
我下意識的轉身朝出租車的後窗玻璃看去。
黑暗中,一張鮮血淋漓的臉猛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破碎的頭顱,滿是暗紅色血迹和白色腦漿的面容,緊貼玻璃而扭曲的五官,黑洞洞充滿怨毒的眼睛,不斷劃着玻璃的手腕斷骨……
是徐慧!
見到我發現了她,徐慧朝我露出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殘破的唇後露出的是野獸般鋒利的牙齒,隔着一層玻璃,她與我之間的距離甚至不足十公分!
“啊!”我驚叫一聲,一把抓住唐貝貝,渾身不停的發抖,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将她掐醒,希望她能告訴我後車窗外扒着的徐慧隻是我的幻覺。
我一邊掐唐貝貝,一邊用力拍打着司機的座椅和鐵護欄,顫聲說道:“師傅,後車窗好像……好像有個人扒在上面!”
唐貝貝仿佛失了魂一般,不論我怎麽叫怎麽掐就是不醒,而司機則緩緩的朝我轉過頭來。
她的頭以令人恐懼的方式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鴨舌帽掉了下來,連帶着一起掉下來的還有一塊鮮血淋漓的天靈蓋!
一張慘白的面容出現在我眼前。
這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
是盧佳宜!
盧佳宜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嘶啞的聲音仿佛一隻破風箱,“路漫,該死的人是你,你爲什麽還不去死!”
鮮血從盧佳宜的脖頸處流了出來,染紅了她身上的衣服,我這才注意到,她穿着的根本不是什麽白色的長風衣,而是醫院太平間裏蓋在死人身上的白布單!
怎麽辦?前有盧佳宜,後有徐慧,唐貝貝還陷入了昏迷!
我又急又怕,突然想起殷森然對我說過的那番話。
要是當初我答應了他的要求,也許今天就不會連累唐貝貝和我一起落入險境,他那麽厲害一定能救我們。
這時,盧佳宜的頭突然從身體上掉下來,滾到了後座,面目猙獰的朝我撲了過來。
我慌亂的揮舞着手臂阻擋盧佳宜的撕咬,大聲尖叫起來:“救命!殷森然,求你救救我!”
話音剛落,突然,車子猛地撞上了什麽東西,一下子停了下來,緊接着,破舊的車門竟被人硬生生從外來拽了下來。
一道白色的人影閃過,一隻大手猛地抓住盧佳宜的頭發,将她的頭顱拽出了車外。
一簇幽藍的冥火在暗夜中竄起,盧佳宜的頭顱在這陰森詭異的火光中迅速燃燒起來,恐怖的人頭面容扭曲,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垂死悲鳴,很快就被火焰徹底湮沒,化爲灰燼。
冥火照亮了白衣人的面容,劍眉飛揚,星眸鳳目,俊朗非凡。
看清他的面容,我松了一口氣。還好,殷森然來了。
殷森然面無表情的将盧佳宜的頭顱燒成了灰燼,駕駛座上那具沒有頭顱的屍體這才頹然的倒下,不再動彈。
眼看情勢不對,扒在後車窗上的徐慧立刻揮舞着扭曲殘破的四肢迅速爬下車,朝身後的黑暗中退去,想要乘機逃跑。
殷森然微微牽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想跑,沒那麽容易!”
他猛地朝着徐慧所在的方向伸手一抓,一股無形的力量立刻将徐慧牢牢綁了起來,用力一拽,丢在他面前。
徐慧不停地掙紮着,嘴裏發出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叫聲。
“閉嘴,吵死了!”殷森然一腳踩在徐慧後腦勺上,将她的臉踩進泥土裏,狠狠的碾壓了幾下,叫聲這才漸漸停止。
“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指使你四處害人。”殷森然默念口訣,手中結出一個繁複的陣法。
一枚散發着血紅色詭異光芒的釘子從徐慧的後頸處緩緩飛了出來,穩穩的落在殷森然的手掌中。
“是七七四十九年樹齡的槐木釘啊!想必是你死前怨氣太重,死後才會被人盯上,打入槐木釘煉成了厲鬼。”殷森然掐指一算,眼神一暗,臉上卻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原來如此。”殷森然手上一用力,槐木釘被捏成了粉末,徐慧也随之一點點風化,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呆愣愣地看着殷森然輕松擺平兩個女鬼,一時沒有回過神。
下一秒,殷森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彎下腰,對上我有些茫然的眼睛,伸手撫上我的臉蛋,低沉優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好了,麻煩暫時解決了,路漫,我說過,你一定會回來求我的,現在,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殷森然一揮手,我眼前一黑,再回過神來,四周的景象早就大變樣了。
第三次被迫來到殷森然的陰宅,我的心境卻和前兩次大不相同。
被鬼追殺的感覺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還不如答應殷森然提出的條件。
我一咬牙,擡頭直視殷森然,“我答應你的條件,但你要遵守承諾,不能再讓那些惡鬼傷害我和我身邊的人!”
“我答應保護你,可沒說連你身邊的人也一并保護,不過……”殷森然挑挑眉,欺近我,冰冷的手指沿着我的臉頰、脖頸一點點向下劃過,“如果你能取悅我,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我強忍着恐懼主動摟住他的脖子。
殷森然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親愛的,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