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樽是北海道裏面一個很特别的小鎮, 不大,卻很美麗,雖然夏天去可能體會不了《情書》電影中冬雪漫天降臨的場面,但是那裏的甜品很不錯,林筱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就說她想吃。
“想去就去吃呗。”顧一淩臉上洋溢着“你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的表情。
開往小樽的電車班次有快速和普通之分,慢車也有優點,可以慢條斯理地欣賞沿途的美景。因爲林筱真是太迫不及待想吃甜品了,所以他們最後選擇了快車,大概有45分鍾的車程。
林筱拉着顧一淩的手,坐在了電車右邊的座位,一路上往右看就是空蕩蕩的太平洋,有一段沿海路堪比斯裏蘭卡海上火車,大概就是當你低頭俯瞰之時,看着茫茫的海潮快速地從自己腳下流淌而過,仿佛感覺自己跨過了一整個世界。
顧一淩坐上電車後,就知道這次的小樽之行不會讓他們後悔,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風衣,背着的挎包裏面裝着她的口紅和手機。之所以穿風衣,是因爲縱然在夏天,小樽的天氣也可能變得很涼快。
“算了,又不想吃甜品了。”電車運行得四平八穩,上面的人不算很多,坐在電車上,林筱忽然輕輕地說。
“怎麽了,又不想吃了。”
顧一淩轉頭的時候,正巧看見迎面的海風撩起她的發梢,海面的微光反射在她的臉上, 沒有什麽時刻的美麗能比得過現在,因爲大自然所有的美好此時都呈現在了她同樣美麗無暇的臉頰上,她明朗的臉頰仿佛同時映照着天藍色波濤的色彩,動人的讓人心裏忍不住一顫。
他愣一愣,心裏有些焦急,趕緊牽住了她的手,好像生怕晚一秒她就會像跌落大海的燕子一樣,自己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了。
“爲什麽不想吃了啊,筱筱?”顧一淩牽着她的手,不厭其煩地默默數着她嬌小的手指,“甜品很好吃的。”
“吃了要長胖。”她歎了一口氣,“長胖就不好看了。”
“哪有。”顧一淩打斷了她,認真的看着她的臉頰,“這世上隻有一個筱筱,誰也無法取代。”
“什麽意思?”林筱眨眨眼睛。
顧一淩想了一會兒說:“所以說她無論是胖是瘦,小的像小貓一樣,還是胖的像肥豬一樣,她都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筱筱,我最喜歡的筱筱。”
林筱一聽見“肥豬”兩個字就撲哧地笑了出來,原以爲顧一淩接下來要說出什麽精彩絕倫的情話呢, 看來他的狗嘴裏面果然吐不出來象牙。
林筱再度想起來以前過節的時候,每年顧一淩都要送她一張畫着小豬的賀卡,難不成他真想把她喂得像小豬一樣……不成,她以後得提防着一些顧一淩了。
“防火防盜防小顧。”她一邊認真地說着,一邊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這個主意妙極了。
“防火防盜可以,但你防着我幹嘛啊?”顧一淩明顯慌了神。
“就要防着你。”林筱嫌棄地挪遠了一些屁股,和這個少年一起生活的這些日子裏,她仿佛感覺青春正在走近。
顧一淩無言地笑了笑,坐過去,又抓住了林筱的手,他們不約而同地擡頭看了看列車上面的時刻表,距離抵達小樽這座小鎮隻剩下十五分鍾了。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看得那部電影嗎?”顧一淩問。
“什麽電影啊?”
“情書。”顧一淩輕輕地說。
林筱笑起來,點了點頭。
北海道的小樽在成爲旅遊勝地以前,本來隻是北海道西海岸新區裏一座平常的海濱小城,後來由于《情書》這部影片而名聲大燥,很多人開始知道小樽,然後開始來這裏旅行。
影中的大部分的場景,都是在北海道島的小樽上拍攝的。
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了,看過的人都會爲藤井樹的愛情而感到浪漫而遺憾,滿天的風雪仍舊降臨,而藤井樹還在等待。
“他等得到自己心愛的人嗎?”高二那一年,筱筱看完後傷心地問顧一淩。
顧一淩搖了搖頭:“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像男主角藤井樹一樣,我一定會大聲說出來我喜歡你的。”
這座小城常年被皚皚白雪遮蓋,冬天是旅遊的最佳季節,但在夏季之時,也能體會到一種完全不同于冬天的滋味。顧一淩和林筱所在的電車停在了鐵軌上,已經抵達目的地。
他們在車上稍做休息,顧一淩拉着林筱下車。這幾天顧一淩一直都在刻意地牽着林筱的手走,由自己引領着她的方向,而不是光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後面,他發現林筱并不抗拒。
車下的路牌寫着“おたる”(小樽站),外頭的陽光很好,沿途的道路多是上坡路爲主,一下電車後一眼望去,小鎮的街道上相當幹淨整潔,街道兩邊栽種着松樹,樹蔭下有很多和風的建築,牌匾是木質的,搭着紅色擋陽棚,的确很有日本小鎮的感覺,其中一些像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老建築。
顧一淩按照着網上寫的路線圖,帶着林筱乘坐了一輛巴士,終點是“Letao”甜品店。他們巴士旁坐上有一個反戴網球帽的大叔一直玩着Pretty Derby。
那是當地一個相當有名的二次元手遊,中文名是賽馬娘,球帽大叔緊握雙拳,一直腳踏着地面,望着屏幕上奔跑着身材各異的美少女,眼神狂熱地嚷嚷着着“幹巴爹、幹巴爹。”
大巴車上,顧一淩有點害怕地把林筱藏進了自己的懷裏,将她捂在了自己的大衣裏,林筱不知原因,忽然從衣服裏探出來一雙茫然的眼睛,顧一淩心裏一跳,在巴士上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時,悄悄地低頭吻了吻她俊俏的鼻梁。
“顧一淩,你幹什麽?”她有點生氣。
“我喜歡你。”少年無拘無束地笑了起來,下意識地低下頭去望着她。
沉迷二次元手遊的大叔還在旁邊振着雙臂,高呼:“今日は良い一日です。”(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正值正午的陽光,甯靜安詳的小鎮都是來來往往的遊客,和少量當地人的豐田車穿梭入流。
小樽有很多甜品的大牌,除了Letao之外,還有像是十分出名的六花亭、北菓樓……各店都有的不同的限定甜品和絕品甜品,如果喜歡吃巧克力的人,那麽前往努貝伯爾塔巧克力總店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這次顧一淩和林筱來小樽的任務之一,就是陪她一起吃甜品的,當然顧一淩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品嘗到了各式各樣應接不暇的甜品。
一到目的地,林筱甩了顧一淩的手,提着白色的小包包,走進了那叫名叫“Letao”的甜品店鋪裏,顧一淩追着上去,看見她正站在店台前,臉色泛着微微的紅潤,笑着對店員道:“ドゥーブルプレート。”
意思是“來一份雙層蛋糕甜品盤”。
據林筱所說,她爲數不多能如數家珍一般講得流利的日語,就是這幾種甜品的名字。
比如金黃色雙層奶酪蛋糕、淋着鮮奶油的柔軟草莓蛋糕卷、冰淇淋的奶酪蛋糕芭菲、澤西牛奶布丁……色彩各異的甜品都被店員用精緻的餐盤端上來,店員微微朝顧一淩和林筱以65度的标準姿勢鞠躬,用日語道請他們慢用。
“你點那麽多甜品?”顧一淩有點害怕地說。
“你不是不怕我長胖嗎,馬上,我要通通解決掉它們。”舉起刀叉之前,林筱淡定地抽了一張餐廳濕巾紙擦擦手指和嘴巴,眼睛正在冒光,毫無疑問她是一個甜品的忠實愛好者,接下來就要大開殺戒。
“不怕不怕。”顧一淩畢恭畢敬地把刀叉遞給了她,像是上戰場之前把刀與劍遞給即将出征沙場的甜品女王的小兵。
甜品女王微微一笑,或許是覺得這個小兵長得蠻俊的,她出征之前,忍不住滿懷情趣地用指尖挑起了小兵的下巴,打量着他的眉眼。
“筱筱……”顧一淩愣了一愣。
“顧一淩,張開嘴巴。”她此時就像一位禦姐,淡淡地開口,用精緻的小刀和小叉劃開一塊冰雪蛋糕上的櫻桃,櫻桃上甚至還沾着一絲仿若寒雪般的奶油。
接下來,她用叉子把櫻桃叉進了他的嘴裏,嘟嘟嘴說,“先給你嘗一點甜頭咯。”
然後,林筱滿眼期待地盯着顧一淩的眼睛問:“好吃嗎,小顧,這是我最喜歡的甜品了。”
“很甜。”顧一淩嘴裏的奶油化開,也滿心欣喜連連點頭說。
靠海的小樽,清純得就像《情書》裏的場景,下午四點,夏日裏沿海清朗的風徐徐飄來,他們來到了這座小鎮上最爲出名的景點——運河。
據說這條運河的街道一共長1120米,一到入夜的時候,兩側林立的煤油路燈會亮起來,千盞燈光倒映水面。
河道沿岸的一側排列着一排紅磚倉庫,但是顧一淩他們走在河岸另外一側的石闆小路上。林筱在前面,扶住了河邊的扶梯,探出頭去眺望,長長的裙擺被風吹得飄蕩起來。
顧一淩走上去,與她并肩站在一排,望着她所見的湖面。
顧一淩比高出林筱半腦袋,比肩站在一起時,經過的路人望着他們的背影,倒是覺得他們相當般配。
“很美。”林筱輕輕說。
“對。”顧一淩點頭如搗蒜。
“馬上你就要去上大學了。”林筱又輕輕地說。
“你怎麽又提這件事情啊。”顧一淩嘀咕。
“看着這條河,忽然就想起來了——到時候我站在河的這一頭,你就像在河那一頭,我們倆遙遙相望,你說算不算遠?”
“不遠。”顧一淩口上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抵在了自己左邊的胸口,“筱筱,隻要我們倆的心不遠,那就不遠,是吧?”
“是。”她心裏微微一動,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是的,在那一刻她觸摸到了他滾燙的胸膛上灼熱的心跳。
“我的乖乖媳婦兒。”他把她擁進了懷裏,緊緊地抱住,綿長的呼吸拂過她的後頸。
顧一淩在心裏說:我會變得更出色的,然後再回來見你。
……
運河沿岸的路燈線杆上挂着各色各态的風鈴,被風吹得飛揚了起來,他們一路走來耳邊都響徹着風鈴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座名爲小樽的小鎮上,除了甜品和運河之外,還有一個特色,是你一定來了以後不能錯過的,那就是這裏的玻璃制品。
顧一淩和林筱在快要傍晚時從運河的小船下來,不久後他們順利抵達了玻璃美術館,這是他們在小樽的最後一個景點,顧一淩曾經在網上見過裏面的展覽品,都是特别漂亮的玻璃制品,有西洋式的,還有和風的。
玻璃美術館裏,在一名熱愛工藝的和服老師傅幫助下,林筱親手做了一個玻璃做的小女孩送給顧一淩。
玻璃小女孩一點也不精緻可人,很多細節甚至不如街上随手買的,如果送給樓下的小孩,小孩可能都會嫌棄地把它扔進垃圾桶裏。
坐在回劄幌的電車上,顧一淩一直用衣角很小心地擦着玻璃小女孩,然後鄭重其事地把它裝進了裝進的口袋裏,用胳膊護着,生怕它被硌到碰到以後打碎。
如果有一天打碎了的話,會心疼得要死的吧,就像把筱筱打碎了一樣,他才舍不得呢。
剛才在美術館裏,顧一淩也親手做了一個玻璃的小男孩,送給了林筱,作爲回贈的禮物。顧一淩自然不如林筱手巧,做出來的玻璃小男孩眼睛更是左一大右一小,連鼻孔都是歪的。
他不知道林筱現在把那個玻璃小男孩藏在那裏去了,但顧一淩知道,她一定和自己一樣,放在了心上。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一起乘坐觀光火車Norokko号駛入了富野良,夏季來到這個地方是一個好時機。<!--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