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好了大學以後,假期還剩下将近兩個月,這時候考完的學子們就開始琢磨了起來,在這個來之不易的悠長假期裏,他們該去什麽地方潇灑快活了。
有人計劃着在這個夏天去三亞旅行,而顧一淩和林筱打算去北海道。
轉眼,兩日之後,顧一淩和林筱同時出現在了機場中。顧一淩的簽證在高考之前,林筱就已經給他辦好了。
兩個人都才去城中心的style理發會所設計過發型,挑選了新衣服,穿得也光鮮豔麗。
周圍穿行的人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們,眼神裏帶着一些驚豔。
倒是看不來顧一淩和林筱之間有多大的年齡差距,因爲顧一淩的個子足夠高,他們的身高非常般配,加上現在的林筱還顯得非常年輕和時尚,穿着最新季的lv,是每個男人見了以後,都會不由自主贊歎“人間美好”的對象。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顧一淩伸手去抓住了林筱,牽着那個漂亮女人的手走進了機場的大樓裏。
南城國際機場,候機室。
在飛機的轟鳴聲之中,這次的北海道之行已經迫在眉睫。
林筱說那兒的冬天雖然很美,但是太冷了,夏季去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以去看富良野的早稻田上飄蕩的薰衣草。富野良如今已是北海道之旅的一個必經之地,它所在道央,相傳站在那兒的山頭一眼望去,可以看見漫山遍野不見盡頭的紫色薰衣草田。
飛機上,顧一淩把“全幅裝備”的迷你小包遞給了林筱,裏面有隔音塞、充氣枕、不透明眼罩,還記得上次去三亞的時候,林筱也把這些東西準備好,遞給了顧一淩,告訴他:“戴上它們美美地睡一覺吧,睡醒了之後一睜開眼睛,就聞見三亞鹹腥的海風了。”
今天換成了顧一淩把這些東西細心地準備好,然後在轟鳴的飛機聲中遞給了林筱:“給你。”
“筱筱,睡一覺吧。”他也塞上眼罩戴上耳塞,“我剛剛查了度娘,我們在劄幌機場下機的時候,也許正好能趕得上那裏的夏日祭。”
飛機起飛了,浩大的引擎聲劃破空氣,波音747-6的機翼斜斜地穿插過夏日晴朗的天空,甜美的空姐小姐姐的聲音這時在機艙裏反複回蕩,中文與日語雙語聯報:
“各位乘客您好,我們此次的目的地是劄幌機場,航班已經起飛了,接下來在上升的過程中,可能會遇到氣流颠簸的情況,請各位旅客關閉移動通訊設備,并注意不要随意走動。”
劄幌市坐落在北海道島的西部,劄幌機場是北海道的第一站,可以作爲顧一淩和林筱旅行開始的起始地。
他們可以趕在夏日祭之後,從劄幌出發,乘坐沿海的輕軌,抵達jr塔的大樓下看夜景,再分别前往人氣特高的小樽,以及美瑛和富良野……總之這次他們都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飛行的途中,顧一淩摘下眼罩,去上了一個廁所,發現飛機上面的異國人很多,他們用自己聽不懂的日文交流着;當然除了異國人以外,也有多本市的旅客,是去那兒旅行的,臉上紛紛洋溢着期待的神色。
顧一淩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溫柔看了身側的林筱一眼,想把手伸過去,偷偷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顧一淩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眼罩後,想起自己上次和她一起坐飛機的時候,還在做白日夢吧,小心地幻想着他們的以後,生怕一切的美好會轉瞬即逝的破裂。
沒想到今天,他已經可以驕傲地朝着世界大聲地喊道:“筱筱是我顧一淩的人,我最喜歡的人!”
……
波音747-6航班成功抵達目的地,劄幌比南城的時間顧一淩牽着林筱的手走下機艙,中途他被一個冒冒失失拖着行李箱的年輕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年輕人也是黃種人的面孔,擡起頭沖他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年輕人微微鞠躬,意思是對不起,年輕人戴着方方正正的眼鏡框,看樣子他是一個劄幌本地人。
“啊?”顧一淩一愣,看着那個年輕人手裏握着亮着的手機屏保是一個動漫的卡通妹子,紙片妹子嬌萌萌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正在往屏幕外面望。
顧一淩心裏猝不及防地探出了一個詞語:“二次元呆宅”。
要知道此地可是二次元的起源之處,二次元這個概念在十年前的國内并不盛行,班上的同學還很少會用“二次元”來形容動畫作品,不過他好歹也在十年後待了一年了,雖然對二次元本身不算特别感興趣,但也算了解了不少。
“こんにちは、お姉さんは本當にきれいですね,私が見た紙切れより奧さんがきれいです。”年輕人雙手合十,說完以後,又提起行李箱就匆匆地跑開了。
顧一淩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一臉懵逼,可聽見林筱在旁邊捂着嘴笑。
“筱筱,你笑什麽,你聽懂了嗎?”
“以前集團有過來這裏的交流,我對日文略有涉獵,他的意思大概是……你好,小姐姐真漂亮,比我見過的紙片人老婆都要漂亮。”林筱說。
步行走出機場以後,他們坐地鐵來到了劄幌的中央區,林筱過去來過這裏一次,但也沒比顧一淩這個完全找不到北的路癡要好上多少。
大概就是他們倆來來回回地在地鐵裏坐錯了好幾站,到了最後,幸好地鐵裏來了一個翹着腿玩“genshin”的熱情小胖。
小胖左邊懷裏還抱着一個紅藍色的switch,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音,跟林筱癟嘴的日文交流了一會兒後,知道了顧一淩和林筱是異國來的旅客,一邊大大咧咧玩着“genshin”裏面一個射箭的藍衣少女角色,一邊友好地把他們帶到了夏日祭的地方。
他們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才終于成功抵達目的地。
“筱筱,你到底靠不靠譜啊。”顧一淩直捂面,仰天長歎。
“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己走的。”林筱的臉有點冷,一邊看着導航,一邊在前面帶路,淡淡地開口。
“不……我要跟着你一起的。”顧一淩趕緊追上去,牽住了她的手,牢牢不松開。
劄幌的夏日祭與煙火大會已經提前開始了,地鐵外面是一片夜空,人很多,但天空被遠方璀璨的煙火映亮了,盛大的煙花在河岸線上、夜色裏一絲絲地綻開,顧一淩下意識地摸出手機,在煙火墜落的時刻,拍下來她異常明亮的臉頰。
“顧一淩,走快一點,不然就趕不上煙花大會了。”林筱在前面朝他揮了揮手。
“馬上,馬上。”顧一淩剛剛從公廁裏噓噓完,背上挎包,拔腿向她追了上去。
在這裏,夏日祭也叫啤酒大會,當地人認爲在煙火燃盡的時候,如果再能享盡一杯美酒那必然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情。
在林筱屢次小聲的請求下,顧一淩終于還是有點耐不住她迷人臉頰下泛着的笑容,答應了她,今天晚上可以讓她喝酒。
他總是不好拒絕她的,特别是當她雙頰紅彤彤的,然後對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簡直像是世界上最具有殺傷力的攻心毒藥,顧一淩完全無法抵擋,哪怕知道她美好的外表下藏着刺。
顧一淩隻好耐心地監督着她,不準讓她喝太多,因爲林筱對酒精過敏,很容易一喝醉就亂講話,甚至完全地不省人事——喝得時候雖然很暢快,但醉了以後會很痛苦,看着她那樣,他會心疼的。
“晚上想吃大螃蟹。”林筱喝醉了一些,不知多久的時候,忽然把睫毛低垂下來,撫着他的肩頭,幽幽地看着他說話。
那樣的她似乎誘惑十足,一時間顧一淩心癢難耐,把她的手抓緊了,生怕這個醉酒的小女人走丢了。
他牽着她的小小的手,感受着透過她溫軟手心上的溫度,顧一淩知道,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把自己交給了他,他就是她的依靠。
現在劄幌開着啤酒大會到處都是人,人頭攢着人頭,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不小心弄丢了她,那他就是這世上最差勁最不折不扣的廢材,他會在心裏罵上自己一萬遍,罵的狗血淋頭,用這裏的人一句話說:就是切腹也不足以謝罪!
就因爲她想吃大螃蟹這句話,顧一淩帶着她走遍了人來人往的大街小巷,終于在一條拐角的盡頭,找到了一家鋪面還不錯的螃蟹點。
鋪面兩旁挂着紅色的燈籠,牌匾上寫着“カニの本家”(蟹本家),是一家專門吃螃蟹料理的餐廳,裏面也很熱鬧,同樣在舉辦夏日祭。
“螃蟹,螃蟹,太好了。”她笑得雙頰粉嘟嘟的,勾住了顧一淩的胳膊,那一刻,顧一淩感覺她高興的像要蹦起來一樣,也和她一樣激動了起來。
“老闆,要一碗螃蟹,最大的。”林筱一進去就用力拍着桌子,吓得顧一淩連忙抓住了林筱的手,心裏感歎喝醉的筱筱可真厲害啊——那麽活躍的筱筱,他也是頭一次見到。
老闆穿着寬大的黑色和服,見客人來了就走上來,手裏拿着小抄本,竟是意外聽懂了一樣,會心地點點頭,然後雙手微微張開,比了一個很誇張的手勢,意思是您要點最大的螃蟹呐?
“索得斯,索得斯,阿裏嘎多!”林筱大聲嚷着,然後沖顧一淩很樂地笑了出來。
“阿裏嘎多”和“索得斯”都是日語翻譯過來後中文的諧音,意思是“是的,是的,謝謝呀!”,林筱是在對老闆表示感謝,無論是喝醉前還是喝醉後,她都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女孩。
顧一淩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也對她微微一笑,當做回應。
“感覺好幸運啊。”吃完大螃蟹以後,他們倆走在熱鬧騰騰的馬路上,顧一淩幫林筱提着小包包,忽然聽見了她的聲音。
“怎麽幸運啊?”顧一淩忍不住側目看着她問。
“好想以後一直都這樣啊。”
“當然要一直這樣。”顧一淩抓住了她的手,逮來牽住。
她似是還有點醉,輕輕地豎起手指,封在了自己的嘴唇前。
“怎麽了?”顧一淩一愣,轉頭時,才發現他們經過的商店櫃台裏有一套漂亮的西式婚紗,光芒投下來打在了晶瑩的白紗上,美麗的動人心魄,原來林筱的目光落在了那上面,她才忽然噓聲不說話了。
“喜歡嗎?”顧一淩忍不住笑着打量她神情,“喜歡的話,我們婚禮就訂這一套?”
她微微地轉頭,眼中像是有水霧一樣的迷茫,過了一會兒,水霧散開,她認真注視着他的臉頰,“嘿嘿嘿嘿”地笑了出來。
顧一淩心裏也像吃了蜜糖一樣,甜甜地rua了她一口:“好筱筱!”
林筱的酒醒以後,就顯得很平靜了,她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臉頰還有一點酡紅色。
如今他和她比肩而立,一同坐在夜色下,默默地望着海邊,劄幌夜裏的夏日祭還沒有結束,當地的居民開始舉辦特色的祭奠活動,一大堆人們聚集在了一起跳跳舞,喝啤酒。
“你說我們以後也一直都要像這樣好不好?”林筱輕聲地問。
“當然好啊。”燦爛的煙火下,顧一淩異常堅定地點點頭,眸子清澈明亮,然後……聽見了她在自己耳邊輕笑的聲音。
有風拍打夜晚的城市,她似是有些累了,困了的時候,就輕輕地倚靠在了顧一淩的肩頭,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這世上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如今卻能相互依賴、互相信任的相擁在一起,這算不算人生之中一件奇妙而又幸福的事情呢?
顧一淩發誓這一次絕對不能成爲讓故事終結的那個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輕輕地扶正了她的腦袋,如此,她方能安穩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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