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之下,局面果然如我所設想,溫涼玉站在宗祠中間,依舊低垂着腦袋,雙目似乎都閉了起來,一副悠閑的狀态,好像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但誰都知道,他才是場面之中的主宰。在溫涼玉的旁邊站着一個漢子,瘦高個,蜂目高鼻薄唇,滿面陰沉,一隻手死死扣在柳菲兒的咽喉上,雙眼之中正散發着淫光,盯着柳菲兒高聳的胸脯看,就差流口水了,應該就是郎瑛。
而在郎瑛之前還有兩個人,一黑一白兩個家夥,穿戴的真的有點黑白無常,都戴着大高帽子,一人手持哭喪棍,一人手抓引魂幡,正在逼向唐玉兒,一邊逼近一邊嘿嘿壞笑,滿面淫邪之色,唐玉兒看上去已經受了傷,躺在地上不停向後挪動,雙目之中滿是不相信與驚恐,估計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到這般地步。
在溫涼玉旁邊,則一字排開站着四個大漢,每個都各具特色,或醜陋異常、或威武雄壯、或瘦小猥瑣、或陰狠森寒,手中所持兵器,也全都是奇形怪狀,一個個神情兇狠,氣度乖戾,明顯都是外門兵器的好手,其中一個我還認識,正是當初在雁門山上看到過的那個陰三!不過看陰三的身份,以及站在最靠邊的位置,應該是最次的那一個。
在他們對面,那道石門打開,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柳折衣,柳折衣渾身浴血,胸前一道傷痕應該最爲嚴重,已經被包紮了起來,但血水卻又滲了出來,看起來傷的不輕。另一個則是秋三刀,秋三刀幾乎成了血人,山上到處都是傷痕,衣服上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除了手中的刀還閃着寒光,一雙眼睛還流露出狠勁之外,都快站不穩了,他出手最是陰狠,估計被招呼的也是最慘。
而且秋三刀看上去特别的焦急,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郎瑛,嘶聲道:“放開她!不然的話,小爺一定會要你的命!”我一看他的眼神,又聽他這麽說,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他所擔心的人是柳菲兒。
那郎瑛一聽,頓時嘿嘿笑道:“怎麽的?你是她的情郎嗎?這家夥,一老一少說話口氣都這麽大,我這脾氣還就不愛聽,就是不放,你們有能耐搶回去給我看看,不過别怪老子沒告訴你們,老子雖然一向憐花惜玉,可真到了事頭上,也一樣下得了辣手,隻怕你們還沒到我身邊,柳大小姐的咽喉就會先被我捏斷了,不信的你們盡管試試!”
說到這裏,面色陡然一肅,滿面戾氣的吼道:“給老子跪下!要還想讓她活下去,就給老子跪下!”喊話的同時,手指一帶勁,已經捏的柳菲兒喘不過來氣了。
他這一個動作,秋三刀立即慌了,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急忙手一伸道:“慢着......”兩個字一出口,手中刀當啷一聲丢在了地上,雙膝一彎,竟然真的緩緩跪了下去,我心中瞬間明白了過來,秋伢子這家夥,竟然愛上了柳菲兒,他眼神中的痛楚,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隻有愛情,才會讓這鐵打一般的漢子如此痛苦,甚至不惜尊嚴,也見不得柳菲兒受苦,不過這也正常,真的愛上了一個人,爲對方付出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如果換成受挾持的是九歲紅,我也會跪下去!
可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卻忽然一伸,就抓住了秋三刀的肩頭,将秋三刀緩緩下跪的身形死死拉住,出手的是柳折衣,即使面對這種情況,柳折衣依舊滿面鎮定,一雙眼睛銳利的像刀子一樣,不過他所看的方向,卻是柳菲兒。
随即柳折衣就沉聲說道:“三刀,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麽能向這些不入流的孫子下跪,沒的侮辱了你的名頭!給我站直了,腰梁挺起來,不許向他們低頭!”
話一出口,那溫涼玉就輕輕的拍了一下手,依舊低着腦袋,輕聲笑道:“好氣魄!果然不愧是十二連環峰的總當家,不過,柳折衣你可想好了,你就這麽一個女兒,一旦死在了這裏,你們老柳家可就真的絕後了。”
說到這裏,話鋒一轉道:“這樣,我也不是不講究的人,何況我要殺的也不是你女兒,她是死是活,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但對你一定很重要,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一命換一命,用你的命,來換你女兒的命,你看如何?隻要你自裁當場,我溫涼玉保證沒人動你女兒一根毫毛。”
他這麽一說,秋三刀立即喊道:“我換!用我的命換!我殺了你好幾個手下,你一定恨我入骨,用我的命換菲兒一命,好消去你心頭之恨,來吧!大好頭顱在此,盡管拿去!”
我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關心則亂,秋三刀并不是莽撞的人,可一旦被抓到了軟肋,卻也失去了理智,這種情況下,不管用誰的命去換柳菲兒的命,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隻會平白折損一個人手而已,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放過八卦村的人。但是,溫涼玉一定不會同意秋三刀的請求,他想要的是柳折衣的命,柳折衣才是八卦村的精神領袖,隻有柳折衣死了,八卦村才有被徹底瓦解的可能,隻要柳折衣還活着,八卦村就會一直頑抗到底,他們手中又有柳菲兒做爲籌碼,這麽好的機會,他們怎麽可能不利用,換秋三刀一條命,可不是他們所想要的。
果然,那溫涼玉微笑着輕輕的搖了搖頭道:“秋三刀,我根本就不恨你,我的手下被你所殺,那是他們自己學藝不精,相博厮殺,本來就是生死由命,怪不得你。不過,你也不夠格,你雖然算得上是一員猛将,但和柳家大小姐比起來,檔次還差了點,你的心意,柳家大小姐一定會領的,但這種虧本的買賣,我可不願意做。”
話剛落音,柳折衣的眼神之中,就閃現出一絲痛楚之色來,他是老江湖,十分明白眼前的形式,又迅速的鎮定了下來,那種痛楚的眼神迅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說不出的堅毅,随即緊緊盯着柳菲兒,開口說道:“菲兒,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沒能将你保護好,并非爸爸貪生怕死,隻是因爲爸爸現在還不能死,爸爸一死,整個八卦村就完了,你是聰明孩子,應該能夠理解爸爸的話。”
“不過你放心,不管是誰殺了你,爸爸就算化爲厲鬼,也一定會向他讨命,不單單是他,他所有的家人,爸爸都會一個一個的殺光殺盡!爲你報仇!”
他這麽一說,柳菲兒就異常艱難的點了點頭,看樣子,柳折衣是準備犧牲柳菲兒,也不願意讓八卦村覆滅了,郎瑛頓時一愣,脫口而出道:“柳折衣,你這麽多年來,哪一天不想殺了我,現在老子還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老子孤家寡人一個,也沒家人給你殺,你他媽少吓唬老子,老子可不吃你那一套!”
他這邊剛一說話,柳折衣卻忽然将秋三刀一提一抛,大喊一聲,直接将秋三刀砸向了郎瑛,同時他自己身形電閃,一晃就到了溫涼玉面前,出手如風,死死纏住溫涼玉。
秋三刀和他共處多年,自然配合默契,借一抛之力,閃電一般撲向郎瑛,人在空中已經手腕一翻,又抽出一把刀來,大概是想奇襲郎瑛,好能救出柳菲兒,同時柳折衣還纏住了溫涼玉,與此同時,從那道密室石門之後,又跳出兩個人來,正是趙狂徒和周通幽,幾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兩人一出現,立即分别纏住了溫涼玉的四個手下,配合不可謂不巧妙,時機拿捏的相當準确,出手也夠快,按正常分析,秋三刀這一刀完全可以逼退郎瑛,救出柳菲兒。
可惜的是,在郎瑛的前面,還有兩個人,黑白無常!
兩人一見秋三刀暴起發難,立即舍棄了唐玉兒,雙雙揮舞兵器,半途劫住了秋三刀,厮殺了起來,頓時将這一次的配合打亂了,郎瑛仍舊死死扣着柳菲兒的咽喉,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置身戰局之外,柳菲兒現在就是他們的籌碼,斷然不會讓輕易讓柳折衣等搶了過去。
可這卻給了我一個機會!
體内的貪狼似乎也感應到了我的殺伐之心,一股熱流迅速的遊走全身,心中暴戾之氣大盛,渾身的力量亂沖亂撞,急需一個對象來發洩出去,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一閃就到了郎瑛身後,郎瑛大驚,急忙閃身躲避,可我已經出手了,哪裏還會讓他逃開,雙手猛的一插,直接插進了他的後背之中,奮力一撕,生生将郎瑛撕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