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對我最有利的,就是想辦法挑起李刑天和白歡喜的厮殺,按目前的局勢,白歡喜會逃走,剩下的都得死,這樣我在南京的障礙就掃清了,李家和馬幫的梁子也算結死了,後面必定會對李家展開報複,李家将會徹底卷進來,再也無法脫身,我則可以在兩大勢力争鬥之中,趁機崛起。當然,我不能這麽做。
白歡喜轉頭看着我,眼神之中充滿了強自壓制的憤怒,以及還有一絲羨慕,狠狠的盯着我看,似乎要将我的五髒六腑都看清楚一樣,看了片刻才轉過頭去,對李刑天說道:“好!我現在可以帶我的人離開了吧?”
李刑天一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李刑天說話,可不是開玩笑。”
白歡喜不再說話,一轉身,對衆人一揮手,率先離去,背影已經遠不及一出現時那般潇灑。
我們也沒繼續停留的理由,大家一路出山,邊走邊說,我将事情的前後詳細說了一遍,李刑天聽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還好我來的及時,不然你們還真危險,白歡喜那人,表面和顔悅色,實際上心狠手辣,就算不敢真的殺了錦瑟,但對你們下毒手,他是真敢。”
說到這裏,九歲紅終于有了機會問道:“哥,你怎麽來了呢?”
李刑天看了一眼九歲紅,佯怒道:“還不是因爲你,我得到線報,說你們暗中潛入了青龍山,又得到線報,馬幫活動頻繁,白歡喜也出現在青龍山,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涉險,立即帶着紀威趕了過來,萬幸有蒙大哥在,不然你有可能這一輩子都别想見到大哥了!“
蒙長弓哈哈大笑道:“以前覺得你挺讨厭的,現在你這句話說的,我覺得你也沒那麽讨厭了!就沖你這一聲大哥,你這兄弟我認了。”
李刑天也笑道:“蒙大哥,你比我年長幾歲,這聲大哥自然擔得起,何況你我本就沒有利害沖突,之前動手相争,也都是君子過招,說白了就是意氣之争而已,如今你我前嫌盡釋,當找個地兒,痛飲三百杯。”
我立即笑道:“我做東!走,咱們回公司去。”
李刑天笑道:“你的産業以後就在南京了,你就是東道主,你不做東,難道想我掏錢不成?”一句話說的衆人哈哈齊笑,随後談笑風聲,竟然沒人再提起剛才之事,竟似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一般,當真都是英雄胸懷。
一路無話,回到公司,我讓焦三訂了酒店,馬長臉這些日子學會了附庸風雅,沏起功夫茶來,蒙長弓和李刑天本都是人間豪傑,這一冰釋前嫌,自然相談甚歡,兩人見識、見解也頗多相同之處,邊喝茶邊聊,李大瞎子見多聞廣,有時候還能插兩句話,我和九歲紅則徹底成了聽衆。
到了快中午時,焦三手下暗探來報,說趙燕楚忽然宣布要離開南京了,正在變賣名下産業,我一聽大喜,看樣子馬幫是真的不願意和李家正面沖突,真的準備放棄南京的産業了,當然,趙燕楚的産業對于馬幫來說,僅僅是衆多産業之一而已,放棄了并不會傷筋動骨,但和李家争鬥起來,那就真的會大傷元氣了,相比較之下,孰輕孰重馬幫的人自然分得清楚。
我剛琢磨到這裏,李刑天就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頓時奇道:“你還不去安排人員怎麽接手趙燕楚的生意,難道要我們李家去接手?錢的事,你不用擔憂,我會讓人送來的。”
我一聽更是大喜,原先我還以爲李家會趁渾水摸魚,占一大筆便宜,沒有想到李刑天根本就沒打趙燕楚那些生意的念頭,反而出錢出力來成全我,這分明是在捧我上位,當下我也不和他客氣,應了一聲,帶着焦三夫妻、馬長臉和李大瞎子就去另一邊辦公室籌劃接手趙燕楚生意的事,泡茶的事則讓九歲紅接了過去,九歲紅也樂意和李刑天膩在一起。
說實話,名爲協商,實際上我就是授權而已,所有的商業方面的事情,我是一竅不通,馬長臉和焦三經過這段時間的運轉,倒是十分精通此道,我讓他們放手去辦。
馬長臉和焦三也确實可靠,我上午交代的事情,中午我就陪李刑天。蒙長弓喝酒去了,到了晚上,趙燕楚的産業已經有六處轉到了我的名下,當然,我們并沒有那麽多錢,李家劃來了一筆巨款,算是幫我們徹底站住了腳,整個金陵黑白兩道都知道,趙燕楚垮台了,我接替趙燕楚成了金陵新貴。
李刑天不知道和蒙長弓談了些什麽,兄弟兩人第二天就離開了,鷹爪手紀威也随他們走了,臨走之前交代,讓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好後,去東海海邊一個叫羯石村的漁村去尋他們,還留了張地圖給我,我送他們離開之後,則忙着接收趙燕楚的産業,擴張勢力,一直過了半個多月,局面終于穩定了下來,在李家錢财的支持下,我順利接管了趙燕楚百分之七十的産業,而且都是以極低的價格,另外一部分産業,則被金陵一些商家蠶食了。
公司的運作終于上了正軌,我們在金陵占了一席之地,算是穩住了,馬長臉和焦三又擴招了許多人手,一切都正常了,我和九歲紅一商量,咱們留下來也沒什麽用,還是去尋李刑天和蒙長弓吧!至于李大瞎子,年歲已高,就讓他留在金陵,協助馬、焦二人就可。
說走就走,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即奔赴東海,由于李刑天并沒有給我們規定時限,兩人走的也不急,邊走邊玩,按圖索骥,第三天下午,才找到了羯石村。
羯石村是海邊一個很小的漁村,滿打滿算也就三十戶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羯石村的百姓主要就靠捕魚爲生,幾十戶人家幾乎家家有漁船,大部分都是機殼的那種,整個村子上到處都是晾曬的漁網,一進村就撲面而來一股子魚腥味。
兩人一進村,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村子裏到處都充斥着一股子頹喪的氣氛,遇到一個人無精打采的,遇到兩個人也是垂頭喪氣,和他們說話也愛搭不理,小孩子也沒有一點點朝氣,就連村上的貓貓狗狗,都沒有精氣神,看見我們兩個陌生人進村,狗都不叫喚一聲,隻是嗚咽了兩下,就夾着尾巴走了。
我立即動上了心,讓九歲紅小心一點,在村子裏找了好幾個人想詢問一下有沒有李刑天等人的蹤迹,卻沒人願意跟我們多說一句話,隻是搖搖頭,就耷拉着腦袋不理睬我們了,顯得十分沮喪,想和他們多說兩句,立即就會離開,眼神之中還會閃起一絲恐懼的光芒來,異常奇怪。
兩人在村子裏轉了一回,沒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無奈之下,隻好順着村子裏的路走向村口,想去海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剛到村口,正好看見一戶人家正在往一輛破舊的卡車上搬家具,被褥床櫃,鍋碗瓢盆都往車上送,看樣子是在搬家。
而這些搬家的人員,倒不像村上的其他人那般無精打采,三四個小夥子,穿着帶有搬家公司标志的工作服,一個個精神抖擻,幹起活來也十分利索,我湊了過去,随口問道:“兄弟,這是幫人搬家呢?”
其中一個三四十歲的憨厚漢子點頭應聲道:“可不,又沒有啥手藝,隻能靠着賣點力氣吃飯。”
我伸手掏出香煙來,散了一圈,笑道:“這話說的,咱賣力氣吃飯也是勞動所得,不偷不搶,不坑不騙的,掙得心安理得。”
那幾個夥計接了我的煙,又聽我說話中聽,态度也都客氣了起來,我趁機問道:“怎麽?這家是在城裏買了房子?搬走這老房子不要了?”近年來随着進城打工的熱潮,許多村上的百姓賺了點錢,爲了能生活的更好一點,都選擇了在城裏買房,甚至有些村子已經成了空村,這不足爲奇。
那憨厚漢子好像是個帶頭的,搖頭笑道:“哪買的房子,就是住不下去了,搬到别的村去了,這個月,這個村子已經第三家了,都是這樣,搬去的地方還沒這房子好呢!又不城又不鎮的,我們也搞不清楚圖個啥。”
剛說到這裏,從屋裏走出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揚聲呵斥道:“讓你們來搬個家,哪來那麽多廢話,沒給你們錢嗎?趕緊幹活,天黑之前,一定要搬好!千萬不要惹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