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知道,這僅僅是我和這對雌雄銅屍的第一次照面而已,命中注定的事,是逃也逃不掉的。
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沒敢大意,一直拖着九歲紅順着通道狂奔出裏把路遠,才停了下來,就這還是九歲紅體力不支了,論體力,女孩子還是差很多,何況她本來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兩人一停下來,九歲紅就喘着粗氣道:“你膽子呢?怎麽吓這樣?”
我回頭看了看來路,确定沒有任何東西追上來,這才苦笑道:“膽子該小的時候,一定得小點,膽子太肥,會丢命的!别的不說,就憑咱們兩個,隻怕還拿不下那雌雄銅屍。”
九歲紅嘴一撇道:“未必!他們是兩個,我們也是兩個,數量上他們不占我們便宜,論本事我們未必就輸給他們,我們隻是急于脫身,懶得和他們糾纏罷了,不然就憑我九歲紅,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她說的牛氣沖天,我卻一心的數,她本事怎麽樣且不說,那雌雄銅屍可是刀槍不入,又是死人,根本不會知道疲倦,就算我們本事再好,遲早也會被累垮,當然,我不會指出而已,總之那雌雄銅屍不找我們麻煩就好了。
九歲紅卻不這麽想,見我不說話了,更是一撇嘴道:“林叔上次去北京,還跟奶奶誇口說你将來成就一定不會在他之下,要依我看,你和林叔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怎麽着也是地球到月亮的距離。”
我嘿嘿一笑道:“你用唱的會更好聽!”說完悶頭前行,不再理睬九歲紅。我當然想問九歲紅關于父親的事,但每次她提起我父母,都是欲言又止,我估計問了也是白問,還不如置之不理,說不定反而會讓她自己說出來。
果然,我這一不問了,九歲紅自己反而憋不住了,追上前來,看了我一眼道:“怎麽?你怎麽不問問林叔的事了?”
我頭也不回道:“想說你會說的,不想說問了也白問,還不如不問,省點力氣趕路也是好的。”
九歲紅一聽,頓時噗嗤笑道:“呦!學聰明了啊!還用起激将法來了,哎呦......”一句話說完,忽然身子一歪,毫無征兆的一個踉跄,随即站穩,一張俏臉上露出一絲痛楚來,似乎是崴了腳。
我好奇了起來,她一直跟在我身後,我一路走來,通道尚算平坦,九歲紅身手尚算敏捷,怎麽會崴了腳呢?當下就湊了過去,往地面一看,這一看之下,竟然發現地面之上,竟然刻着一個字,有碗口大小,陽刻文,凸出地面兩公分高,我步子大,剛才跨了過去,碰巧就絆着了九歲紅,隻是這字刻的非篆非楷,非草非隸,它認識我,我卻不認識它。
我急忙将九歲紅扶助,說道:“你快來看,這地上有字,這字刻的有點不大正常,我不認識。”
九歲紅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不關心我的腳,卻關心起地上的字來了,什麽天書?難道比我堂堂李家大小姐還重要嗎?”
我笑道:“這不就是字絆了你一下,我弄清楚了好替你出氣嘛!”
九歲紅噗呲就樂道:“難道你還打地面一頓不成,這哄小孩的把戲,對姑奶奶我可不管用!”說着話,也彎下腰去看了起來。
隻一眼,九歲紅就一撇嘴道:“我當什麽天書呢!金文而已,是個昌盛的昌字!”
我一聽就眉頭一皺,伸手按了按,上下左右挪動了一下,也沒什麽機關消息,頓時奇怪了,這裏莫名其妙的刻了一個昌字是什麽意思?剛想到這裏,九歲紅就說道:“來,背着我,咱們再往前走看看,肯定不會是一個字,前面應該還有。”
我看了看九歲紅,見她臉上的痛楚已經消失了,知道她隻是借題發揮,想讓我背她而已,好在我在山中常年鍛煉耐力,即使到了現在,體力仍舊算是充沛的,何況九歲紅體态輕盈,想來也沒多重,也沒在意,當下直接将她背了起來,繼續往前行走,邊走邊注意地面。
這次倒是讓九歲紅猜對了,沒走幾步,我們又在地面發現了一個刻字,仍舊是金文陽刻,這回這個字,是個永遠的永字!再往前走數步,又發現了一個壽命的壽字,複前行數步,發現了第四個字,是個既然的既字!
這一下搞明白了,敢情是既壽永昌四個字,這是個吉祥話而已,一般都是用來恭維人的,隻是刻在陵墓之中,倒是少見,少見是少見,也不代表沒有,當下我也就不在意了。
可九歲紅的表情卻凝重了起來,一掙紮從我脊背上跳了下來,半蹲在地面上,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福字,神色越發的凝重,喃喃說道:“既壽永昌!既壽永昌!金文!難道這條通道,才是通往周文王陵墓的?”
我一見九歲紅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聯想到了什麽,當下說道:“你想到了什麽?”
九歲紅擡頭看了看前路道:“古代皇帝往往被稱爲真龍天子,爲了迷惑老百姓,自稱受命于天,後面的官宦爲了讨好皇帝,會在後面加一句吉祥語,也就是既壽永昌,加在一起,就是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就連傳說中的傳國玉玺上面,刻的都是這八個字,世人都道這八個字出自李斯,沒有想到,在這周文王的陵墓之中,卻也發現了既壽永昌,看來,曆史書不一定都是對的。”
“這裏出現了既壽永昌,那前面一定還有受命與天,在古代敢用這個詞的,那一定是皇帝了,這個字又是金文,而周朝所用文字,就是甲骨文和金文,我們前面所知的信息,也都證明了這裏實際上是周文王的墓葬之地,如果前面再出現受命于天的字樣,那就不用問了,這條通道所通往的方向,一定是周文王的陵墓所在了。”
說到這裏,又一搖頭道:“隻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這裏不是三星拱月的地穴嗎?難道剛才那石殿,并不是主穴?”
她這麽一說,我立即想起一個人來,但也不大敢确定,當下說道:“走,咱們再往前看看,如果真的還有受命于天的字樣,我想我知道剛才那石殿之中所葬的是誰了。”
當下兩人繼續前行,果不出其然,又陸續發現了受命于天四個字,這一下合一起,八個字算是齊了,九歲紅就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你知道那石殿之中所葬紙人的身份了嗎?說出來聽聽。”
我歎了口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石殿之中所葬的人,一定就是柳承元!”
九歲紅一愣道:“柳承元?他葬在那裏又是什麽意思?既不是主穴,也不是副穴,不發子孫,不澤後代的,有什麽用?”
我苦笑道:“你可知在葬法之中,有一說法叫從葬的?”
九歲紅一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說來聽聽。”
我點頭道:“爺爺曾經說過,小風水師看兇吉趨向,大風水師看富貴權勢,小風水師斷穴之主副,大風水師判穴之屬從!”
“也就是說,一般的風水師,隻能看出地穴的兇吉之氣,卻斷不出能福澤幾代,子孫發至何位,金錢幾多?更看不出地穴叢葬之位在那裏,可真正的風水大家,卻一定看得出來,而且推斷的幾乎沒有偏差。你不是曾經說過,這是柳承元的陵墓嘛!這個柳承元,一定是一代風水大家!”
“風水兇吉好看,主副好斷,屬從卻極少看得出來,怎麽說呢?屬就是屬于,爲主的意思,從就是仆從,爲奴爲随的意思,葬在從位,就等于自己認了自己是墓主手下的身份,但所葬之處,卻又不是兇穴,能依靠主穴之瑞氣,身沾雨露,福澤後人。”
“那石殿之中的建造風格,分明就是清朝風格,起初我還搞不明白怎麽回事,如今想來,全都明白了,那柳承元一定是将自己葬在了從位。隻是在民間的一般從葬,多爲妻随夫,子随父,多爲明墳,就是在主墳旁邊又起一新墳,墳頭比主墳低三寸而已。可這柳承元卻将自己葬在了周文王陵墓之中的一條通道上,是爲暗葬,而且石殿之中簡陋異常,全是石頭雕刻,并無任何金銀細軟陪葬,又有雌雄銅屍鎮守,别人要盜墓的話,也不會動那裏,既沾了周文王這三星拱月地穴的福澤,又不用擔心自己的陵墓遭到破壞,當真是萬無一失,端的是好手段。”
說到這裏,我眉頭又皺了起來,搖頭道:“現在,僅僅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了,這裏所葬之人,無一處和我父母有關,爲什麽要在外面,立一塊我父母的墓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