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她一起來的,除宇文曉若和她的侍女護衛之外,還有一位留着三寸須髯,頗爲俊雅文氣的中年男子。
接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的趙家父子,先對着須髯男子施禮道:“見過郡尉大人!”
郡尉宇文承思,輕聲道:“你們不用多想,我這次過來不是爲了查案,隻是以長輩身份,爲晚汐做一個見證……”
趙佑安與郡尉見過禮後,就使了一個眼色把宇文曉若叫到了一旁。
“曉若,你沒勸一勸嗎?”
“我許叔可是相當于救了你一次的啊!”
宇文曉若鼓起了圓圓的腮幫子,有些委屈的道:“昨夜接到你讓人送來的信,我就去見了汐汐姐,努力勸說了啊。”
“問題是,不管用啊。”
“汐汐姐說,她隻是想試一下許叔的實力,是許叔提出生死相決的。”
趙佑安有些着急的道:“一個人之境九段,一個隻有兩三段實力,許叔不拼命,怎麽可能抵擋得住?”
宇文曉若輕輕點頭道:“你說的也倒是哦,實力差距太大了。”
“隻是汐汐姐相當堅持呢……”
她靠近了趙佑安一些,小聲道:“趙佑安,你說,汐汐姐和那個割耳屠夫……”
趙佑安低聲接過話道:“我們也有這個猜測,不然解釋不了她如此不合情理的堅持。”
“割耳屠夫能殘殺他人,别人卻不能不擇手段的殺他?”
“這是什麽道理!”
宇文曉若瞪大了眼睛,問:“不擇手段?那位許叔真的是在辦那事時,下手偷襲?”
“怎麽可能?”
趙佑安趕緊爲炎熠解釋道:“許叔就不是那種人,他們進房間沒一會就打了起來。”
“許叔是憑真本事殺的那惡女。”
停頓片刻,趙佑安一本正經的說:“我說曉若啊,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要注意一下形象啊,小心嫁不出去。”
宇文曉若臉一紅,又瞪了趙佑安一眼。
她又把話題轉回到了正事上,“既然許叔是憑真本事殺的割耳屠夫,那就不用擔心和汐汐姐的比鬥啊,肯定能撐下來的呀。”
趙佑安輕歎一聲,道:“我其實不是擔心許叔,而是擔心你那汐汐姐。”
“許叔所說的殺伐之術,要通過分生死來決勝負,并不隻是說說。”
“他在四方鎮,就一槍殺死了一位靈華派的九段高手。”
宇文曉若驚訝的啊了一聲,小嘴都微微的張開了…
趙佑安來到聽風小築,就看到炎熠正在院子裏形神兼備的練習虎拳。
“許叔,她來了,請的郡尉當見證人!”
炎熠收了拳,徐徐呼出一口氣,哂笑道:“沒想到,她對送死這麽的積極!”
趙佑安最後嘗試道:“許叔,其實沒有必要搞到生死決鬥的程度。”
“隻要許叔你稍微後退那麽小小的一步,我就可以……”
炎熠輕切一聲,打斷道:“事有不可爲,我自然會退,甚至會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但是杜晚汐,還有她背後的秋水門,還沒有讓我退步的資格……”
寶通苑也是有武鬥台的。
它就在秋林閣後面,是用一塊塊大青石壘成的十六米乘十六米的标準擂台。
炎熠扛着長槍,在飛雲、浩克,還有宋氏五小的陪同下,随着趙佑安來到武鬥台,就見武鬥台旁的觀賞台上聚攏了不少人。
除決鬥對手杜晚汐之外,炎熠還看到了宇文曉若、梁哲之和他的父親梁伯誠,還有趙佑安的父親趙守良,之前守護梁哲之、趙佑安的曹文海、鄭叔等人。
炎熠在趙佑安的帶領下,先來到觀賞台拜見了郡尉宇文承思。
錦繡皇朝相當于前世省這一級,以郡爲稱呼的行政區單位,一共有十七個。
每個郡有郡守、郡尉、郡察三名大員。
郡尉主要負責一郡的軍隊等武裝力量,權力自然是大的很。
炎熠想到自己昨日還當街宰了對方一名千衛手下,所以這拜見之禮,他不敢打馬虎,免得對方借題發揮。
“散修許凱拜見郡尉大人!”
“免禮吧!”
宇文承思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打量着直起身體的炎熠。
“就是你發現了玫瑰紅被下了毒?”
“我還聽說,你對酒過敏,飲不得酒?”
炎熠胡謅道:“回大人,主要是我對酒的氣味相當敏感,屬于一杯酒就醉。”
“那一晚,我隻是察覺出玫瑰紅的酒味有些不對勁,就大膽猜測了一句。”
宇文承思輕哦一聲,道:“我也聽說過從小就擁有某項特殊能力的奇人異士。”
“你對酒味特别的敏感,應該也算一種特殊能力了。”
“我還要謝謝你發現了玫瑰紅裏的毒藥,不然,我很可能要失去一個女兒了。”
“不敢當大人謝!”炎熠表現的很低調。
“這一聲謝,你還是當得起的。”
宇文承思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宋氏五小,問:“這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是那個鎮守使要劫持的那幾個?”
炎熠颔首道:“回大人,就是他們幾個小家夥!”
宇文承思輕歎道:“那個案子的卷宗,我也看過了。沒想到堂堂的地方基層主官,竟然堕落成強匪劫掠人口了。”
“由點知面,看來,我們的基層管理需要好好的巡視和整治一番了。”
宇文承思感慨了一句,又把話題轉到了今日的決鬥一事。
他轉頭看向杜晚汐,說:“晚汐啊,你與散修許凱又沒有深仇大恨,且你的修爲水平又遠高于他。”
“不如看在他有恩于曉若的份上,取消這一次的生死決鬥?”
杜晚汐抱拳施禮道:“郡尉大人,我會把自身修爲控制在七段水準。”
“我本意隻是想衡量一下他有沒有真正的實力,能在正面擊殺一名人之境七段武者。”
“生死決鬥,可是他提出的。”
“既然這場決鬥,我和他都已經應下,自然不容再更改!”
宇文承思呵呵一笑,道:“在适當的時機,使用适當的武器,普通人甚至都能殺死一名地之境。”
“你卻在武鬥台上衡量一名低階武者有沒有殺死高階武者的實力?”
“實在是有失偏頗啊。”
“這樣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别有目的。”
宇文承思這話說的有些重,不過杜晚汐卻是繃着嘴唇,做出無聲堅持的模樣。
“這樣吧……”
宇文承思緩緩的道:“既然你的本意,是衡量他有沒有殺死人之境七段武者的實力。”
“就由我來替你衡量。”
宇文承思轉頭看向炎熠,道:“許凱,我們兩個在武鬥台上比一場。”
他又補充說:“你用最厲害的招數,使出所有本事來攻擊我,我隻做格擋。”
“如此一來,以我地之境八段的實力,肯定能測出你的攻擊能力,能否擊殺一名人之境七段武者了。”
“許凱,你看如何?”
宇文承思不等炎熠回應,又對杜晚汐道:“晚汐啊,你我之間有不遠不近的親戚關系,你的實力又與許凱有這麽大的差距。”
“讓我見證你們之間的決鬥,這傳揚出去不太好聽啊,有逼迫嫌疑。”
“你真要堅持的話,就隻能找他人來做你的決鬥見證人了。”
杜晚汐在宇文承思的犀利目光注視之下,一時壓力山大。
她張了張嘴,最後語帶憤懑和無奈的道:“就按照郡尉大人您的意思辦吧!”
宇文承思輕輕笑了笑,一步跨過七八米的距離,飄移到了武鬥台上。
他沖着炎熠招手道:“許凱,我們快點開始吧,我還要趕回衙門處理公務呢!”
這……
炎熠很是無語。
這宇文承思真不愧是做大官的。
他這自說自話的,不等炎熠發表意見,就把炎熠與杜晚汐的生死決鬥,變更成了攻擊力測試了。
其實就炎熠個人來說,他還是更願意和杜晚汐來一次生死決鬥。
就讓她知道花兒爲什麽這樣紅。
隻是宇文承思做成了既成事實,炎熠也隻得扛着長槍,一步跳到了武鬥台上。
炎熠比劃了一下長槍,道:“郡尉大人,我最強,也是拼命的招式叫聚力一槍。”
“是模仿了大炎皇朝炎家霸王槍鼎鼎大名的槍無悔那一招的皮毛。”
“還請郡尉大人多多指點!”
炎熠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賊喊捉賊,自己先主動的曝出來,免得藏着掖着讓他們更加疑惑。
宇文承思有些不耐煩的道:“我知道了,你趕緊開始吧,不要浪費時間。”
聽他這麽說,炎熠也不再廢話,揮舞着長槍舞動起來。
爲了和“槍無悔”多一些區别,炎熠特意多揮舞了長槍兩下,來增加蓄力環節。
這個過程中,無數微小的力量從骨頭裏,肌肉裏,還有髒腑裏湧出,由涓涓細流彙成小溪,再成河流,又成江海……
炎熠體内隐約有輕微爆鳴響起,那是氣力在體内流動的聲響。
這個過程中,炎熠的目光也變得冰冷,且毫無感情。
這是對生命的漠視,即是對他人的,也是對自己的。
“殺!”
炎熠一聲爆喝,手中長槍就以流星墜地,攜毀滅之勢刺向了宇文承思。
看到這一幕的杜晚汐,目光瞬間一滞。
躲不開!
速度太快了,刺出的長槍竟然在原地留下了殘影,仿佛長槍被無限拉長了。
杜晚汐瞬間判斷出,這個長槍刺出的速度,自己根本來不及躲避。
如果武鬥台上的是自己……
不提杜晚汐如何後怕,炎熠感覺自己這刺出的一槍,如同刺中了一座大山。
寸進不得不說,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感覺手臂都要碎了。
忽然之間,寒潮一般的心悸襲遍全身!
炎熠大駭!
撒槍!
後撤!
炎熠退後了還沒一步,槍柄就以眼睛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回刺向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