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鱗這麽多日子沒有回府,今夜回來,竟然又受了傷。看着他半邊胸膛被鮮血染紅的樣子,她既生氣又痛心。
而在聽說是被一個女子所傷之後,她就更加憤憤不平了。
看着她提起劍就要沖出去的樣子,蘇鱗有些哭笑不得。他忍着傷痛,連忙一手抓住她胳膊,讓她不要沖動。
“隻是誤會而已,你就不要去再添亂了吧!”
“誤會?用刀給你割這麽長一道口子,再深一點兒,你就沒命了!這明顯就是抱有深仇大恨的人,想要一刀取你性命的。這怎麽可能是誤會呢?”
青戈滿臉都是不相信的表情。她在府中這麽長時間,實在是感覺太悶了。如果有機會找人打架,她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蘇鱗沒有辦法,隻得給她簡略介紹了一遍今夜發生的事。他這不解釋還好,青戈一邊聽着他的解說,一邊已經瞪大了眼睛,好看的柳葉眉都豎了起來。
“竟然是胡人?蠻胡人會有什麽好東西呢!你難道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對蠻胡兄妹雖然身份不太簡單,人還是不錯的。”
“他們是什麽身份?竟然敢來傷你,我必不饒她!哼!”
蘇鱗搖了搖頭。看着她細心的替自己清理包紮好傷口。心中一片平和。
“蠻胡人派遣他們的王子入永安爲質,這是天聖王朝的一個重大勝利。這位王子雖然隐瞞了身份,但許多人都很明白。他竟然在永安遇到了自己十多年未見的妹妹……呵呵!倒是多虧了他的幫忙。要不然恐怕就不是受這點兒傷這麽簡單了。”
青戈雖然有點兒聽不太明白這其中的關系。但蘇鱗一副輕松的表情,也讓她放下心來。
“蠻胡人早晚還會挑起戰争的,既然如此,爲什麽不趁機殺了這個王子呢?”
“如果隻是殺人就能夠平息戰争,那還真是簡單了呢!”
蘇鱗搖了搖頭。他并不想和青戈多說這些事。受傷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來,好好歇上幾天了。
青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又心情好轉起來。她興高采烈的說着府中最近發生的事。蘇鱗眯着眼睛微笑,清風從外吹進來,很是涼爽。他已經很久沒有靜下心來享受這難得的時光了。
不過,他想要在這府中偷懶,好像是很難辦到的事。
永安城中,最近風雲忽變。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終究還是從朝堂傳了出來。
嶺南的糧食不知道怎麽運不過來了。對于正處在青黃不接時節的北方這些郡縣來說,這真是一場即将面臨的災難了。
包括永安城在内的北方數百郡縣,都因爲長期經受旱災,糧食減産甚至絕收。
今年春天開始的挖渠灌溉,雖然多少緩解了旱情。但這一季的糧食,想要成熟和收倉,還有半年多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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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前期的戰争,天下許多郡縣的糧倉早已經空空蕩蕩。如果不是嶺南地方的糧食運輸支持,可能後果還要嚴重的多。
可是,現在嶺南的糧食竟然出現了運輸斷絕。這可是一件關系重大的事!
朝廷已經連續派出了好幾批使者去催促,然而一直也沒有得到回信。這在從前是一直沒有過的事,難免令人憂心忡忡。
而在經過這大半個月時間之後,終于有消息傳了回來。
嶺南數地都出現了山匪,他們呼嘯成群,規模逐漸壯大。好幾次運送糧食的車隊,都被他們劫掠一空。
到了後來,他們更加猖獗。據說已經壯大到數萬人馬,隔離要道,斷絕南北。殺人越貨,手段十分兇殘。
這樣的消息傳揚開之後,無疑令人既吃驚又迷惑不解。
駐守嶺南的軍隊幹什麽去了?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看着這些山匪成群而無動于衷嗎?
普通民衆的疑惑,自然沒有人給他們解答。而隻有那些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才會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駐守嶺南的王朝軍隊,并非無所作爲。實際情況是他們從年後到現在,已經與這些相當于叛亂者的山匪進行了數次大戰。
而這些戰争的結果,出人意料。每一次都是王朝軍隊慘敗。損兵折将,慘不堪言。
天聖王朝的大患一直都在北方和西北。精銳的軍隊都在這些地方長期嚴防死守。駐守嶺南的軍隊本來就不多。而且這些地方駐軍,武器裝備和戰鬥力也都堪憂。
出現這樣的結果,固然有他們的責任。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叛亂者的強悍。誰又能夠想得到,區區流竄的山匪,竟然會在短時間内形成這麽大的規模。而且,他們在戰場上十分厲害,力量懸殊,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最近這段時間,朝廷幾個重要的大臣,已經商議了好幾次。可是每次都是紛争極大,決定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而就在這樣的拖延中,最糟糕的局面終于還是來了。
八百裏快馬,一路煙塵,跑進了永安城。使者最新帶來的消息,令大臣們都不約而同的大吃一驚。
在最近的一次與叛軍交戰中,嶺南的王朝軍隊全軍敗潰。将軍雲琮被殺,軍隊損失十之七八。剩下的殘兵敗将倉皇退回到了江北。
這樣一來,幾乎就是把整個的嶺南地區數十郡之地,拱手相讓給了叛亂者。
大臣們不敢怠慢。立刻把軍情禀報給了皇帝。但也就在這時,從宮中傳出的消息,皇帝李崇碧舊疾複發,不能親自主政理事。
以左仆射高炎和右仆射王韶爲首的幾個朝廷重臣,都互相愁眉苦臉。在這節骨眼上,皇帝竟然病了。這麽大的事情,難道他們能做得了主嗎?
不過,雖然都各有想法,情緒複雜。但該商議的對策還是要商議的。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如果再遲疑不決的話,失去王朝軍隊保護的那些嶺南郡縣,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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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陷入賊手,萬劫不複了!
幾個人面面相觑,商議了半天。最後終于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調集軍隊,去嶺南平叛。隻有擊敗叛亂者,奪回糧道的控制權,才能迅速穩定局勢,以平息大半個北方的慌亂情緒。
“王朝四方的敵人都虎視眈眈,亡我之心不死啊!蠻胡人雖然敗了,但隻要他們的族群存在,早晚都有卷土重來的那一天。西戎更是居心叵測久矣……唉!再加上天下災害不斷。真是多事之秋啊!”
右仆射王韶長聲歎息。雖然在平日裏,他們這些大臣會爲了各自的利益勾心鬥角,但一旦遇到這些有可能危及到王朝安穩的大事,每個人還是很希望能夠同心協力,共同去克服的。
天空中烏雲翻滾,隐約有雷聲傳來。在這個時候,如果下一場大雨。當然是所有人都盼望已久的事。
左仆射高炎坐在旁邊并沒有多說什麽。他的臉上神色不變。這倒并不是打算袖手旁觀。而是希望先看清每一個人的态度,才好說出自己的決定。
兵部尚書楊述在這種情況下從來不會主動表态。對于他來說,這樣并沒有多少本身利益可以争取的事,還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好。
其他幾個尚書要麽老态龍鍾,隻不過是空占着個位子而已。要麽就是本身平庸,也實在說不出什麽高論來。
當然,如果皇帝在場的話,他們自然不會這樣三緘其口。但現在皇帝病重,軍政大事有他們這些大臣們商議決定。如果盲目發言獻策,到時候一旦有了重大失誤,那可就是難以挽回的大罪了。
誰會願意當一個倒黴的替罪羊呢?既然如此,還不如安安穩穩的閉目養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了。
軍政大事的決定,少有武将參與的份兒。這也是天聖王朝的一大特色。就如同今天這樣有關戰争和叛亂的事,不僅在外駐守的将軍沒有資格發表自己的意見。就連待在永安城裏的兩位重要将軍,即上柱國武威大将軍陸康和定邊侯宗确,他們竟然也不得與聞。
這是皇帝李崇碧吸取前朝武夫作亂的教訓,所特意定下的規矩。這些年來,仆射、尚書諸大臣們商議制定方略,而将軍們隻管去執行,從來沒有人敢于随便逾越。
“右仆射大人所憂極是!如今天下疲憊,能戰之士,盡守西北。即便是想要調集軍隊去嶺南平叛,也并不是那麽容易決斷的事啊。”
吏部尚書長歎了一口氣,眉頭緊鎖。比起那幾個屍位素餐的老家夥,他在這幾個尚書當中還算是想要有所作爲的。然而,面對今天這樣的局面,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
“軍中名将都各有其責,鎮守要塞。輕易不能調動。而上柱國陸康爲父守喪,定邊侯宗确久病……現在不僅沒有軍隊可以抽調,就連領兵的将軍,恐怕也根本就無人可派啊!”
兵部尚書楊述兩手一攤,表示很無奈。他執掌兵部,所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大家也都紛紛搖頭歎息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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