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那間茶肆無緣無故就失了火,火勢起的很快,燒的也很猛。可憐的茶肆掌櫃和二個夥計,都沒有能夠跑出來,就被活活的燒死在了裏面。
等到街坊鄰居們和巡城軍趕過來,已經難以撲救了。雖然盡了力,卻無濟于事。隻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整個茶肆就燒成了一片灰燼。
巡城将軍和永安令面面相觑,臉色難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發生了這樣的慘事,無疑令人悲傷。
而在經過初步勘察之後,這兩位主官的神情,就變得鐵青了。
巡城軍士和府衙差役找到了幾具屍體,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他們是被人先殺死之後,再放火燒了茶肆。
永安令荀裕半天沒有說話。他當然相信自己的手下不會弄錯。而這也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永安城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殺人的事了。如此惡劣的行徑,實在是令人憤怒。
而等待着他的怒火,顯然還遠不止此。這位永安城的負責主官還沒有離開火場呢,就又得到了一個更加令人吃驚的消息。
王宮廣場南側,有兩個人被吊死在了那裏。
聽到這消息的荀裕,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大了。他擔任着這麽重要的地方主官,一年到頭不可謂不兢兢業業,唯恐出一點兒差錯。
卻沒想到,眼看再有幾天,今年就完結了。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
永安令大人帶着部下,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永甯宮南門廣場。幸虧已經入夜,沒有驚動太多的民衆。否則肯定會鬧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甯了。
即便如此,這件事的影響也太惡劣了。永甯宮南廣場,不久前剛剛舉行過獻俘儀式。皇帝陛下和全城的民衆一起,在這裏歡慶過戰争的勝利。
有人明目張膽的在這裏殺人,而且還是把人高高的吊死在旗杆上。這無疑是故意的挑釁啊!
永安府衙的辦事效率很高。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被查明了。這兩個人,一個是張老爹,一個是王二牛。都是老實本分的市井小民。也不知道他們得罪了什麽人,會倒黴的以這種方式而亡。
從茶肆掌櫃和夥計,再到這兩個人。一夜之間死了好幾個。并且都死的不明不白。永安府衙和巡城将軍都有的忙了。
而就在這同一個夜裏,蠻胡諜機處的左督使徐甲,卻大搖大擺走進了某一處貴族府邸,并且成爲了座上客。
作爲資格最老的開國勳貴,興國公府的規模非其他王侯之家所能相比。這座府邸幾乎占據了東城附近這條街的大半。内有樓台亭閣,不計其數。鍾鳴鼎食,更是習以爲常。
興國公韓若虛好賓客,世人皆知。門下奇才異士衆多,他更是常常以此而自诩。
食有魚,出有車,大宴賓客,這些都算不了什麽。隻要真正有用之人,他從來不吝啬賞賜。
不過,今夜的這位座上客,似乎有些特别。當這位江湖郎中打扮的人,忽然就出現在府中的時候,差點兒被包圍的武士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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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卻不慌不忙。他隻是拿出一件東西來,讓他們去交給興國公。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興國公韓若虛一見之下,臉色大變。
這位從來不在夜間宴客的國公,竟然破了例。他命令武士們把守四周,嚴防有人靠近。然後令人準備上好的酒宴,隻款待這一個人。
沒有人敢多問一句話。興國公府的規矩,比其他王公府邸要嚴格的多。準備好宴席之後,除了幾個心腹伺候,所有人都回避了。
興國公韓若虛親自待客的時候并不多。明晃晃的高燭之下,他喜怒不形于色,臉上表情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兩人對坐而飲,竟然不分尊卑。這可是十分罕見的事。
“在這個時候,你出現在永安城内,好像不合時宜啊!呵呵!”
幾杯之後,興國公淡然而笑。他看着對面大吃大喝的這個人,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膽量。
徐甲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可口美味的酒食了,他當然要好好的大吃一頓了。興國公府的龍肝鳳膽,瓊漿玉液,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也沒什麽!興國公請放心好了,這永安城裏,還沒有人可以追尋到我的行蹤呢!”
看到他自負的神情。韓若虛收斂笑容,微微歎了口氣。韓氏爲了強大起來,更是爲了将來做準備。他們與一些關系已經牽扯的太深了,即便想要擺脫,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聽說今夜有些亂啊!外面發生的事,想必你都知道吧?”
“老國公既然問到這兒了,徐甲自然不能相瞞。那都是手底下人做的,隻不過是小小的懲罰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你帶了多少人來永安城?”
“不多,區區十餘人而已。”
面對着這位虎威猶存的興國公,徐甲不慌不忙,神态自若。他意猶未盡的吃完了最後的一隻雞,然後打了個飽嗝。總算心滿意足了。
韓若虛眼中的光芒隐去。他稍微放下心來。這些蠻胡人無法無天,他是真怕他們不知分寸,惹出天大的亂子來。
可以借助其力量,而不可使之成爲禍患!這是他一貫以來秉承的處世法則。蠻胡人這把刀,他并不想舍棄。不過,要如何運用得當。倒是需要頗費一番心思。
“蠻胡騎兵也越來越不中用了!如果照這樣下去,恐怕很難再成什麽氣候了吧?呵呵!”
韓若虛笑的像一隻老狐狸。徐甲歎了口氣。與對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當然知道這老家夥最想要的是什麽。
“不知道興國公有沒有聽說過狼王的故事?”
“願聞其詳。”
“蠻胡人故老傳說,在荒涼的草原深處,有一片任何走獸都不敢靠近的區域,那裏便是狼王的領地。狼王不死,代代轉生。不管是在任何艱難的條件下,狼王都會帶領着狼群繁衍生息,永不言敗……。”
韓若虛看着徐甲侃侃而談,他心中其實頗有幾分鄙夷。一個叛逃中原的人,竟然真的把自己當做蠻胡人了?但眼前這家夥确實厲害,爲了以後還需要借助其力量,他也隻得耐着性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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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蠻胡人以狼爲圖騰。狼性已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骨髓裏。這樣的一個族群,又怎麽會削弱或者滅亡呢?每一次遇到的失敗,都隻會加劇他們内心的戾氣和憤怒。下一次的崛起,便将會更加強大!”
徐甲說的有些激動起來,他站起身:“興國公請相信我的判斷。雖然這次雁霖關之敗,蠻胡人大傷元氣。但用不了三、五年的時間,他們一定會發展的更加壯大。到時候,卷土重來,必将更加無敵于天下矣!”
韓若虛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他意味深長的說道:“蠻胡人的生死存亡,我并不多關心。我需要知道的是,他們還能不能爲我所用?”
“興國公無需擔心。我這次南下的時候,已經得到了胡王的授權。而在進入永安城之前,更是得到了諜機處死士千裏傳信。如果興國公有能力讓退回草原的胡人得到喘息之機,那麽我們以前的約定仍舊有效……一切取舍,盡在公轉念之間而已!”
得到保證的興國公韓若虛,哈哈大笑。他從許多年前就開始養狗。而且喜歡養兩隻狗。一隻可以看家護院,鞏固門庭。另一隻則放養在野外,若有危急,便召喚來效力!
直到今天爲止。他仍舊覺得自己的這個辦法非常實用。因此,他決定繼續養着這兩隻狗。既不讓它們餓死,也不能讓它們脫離自己的掌控。
“既然如此,胡王又可以拿什麽爲保證呢?”
“興國公有什麽條件?請直說。”
“那就請胡王派他最重要的人,入永安爲質吧!”
徐甲愣了片刻。他當然明白韓若虛所提出的這個條件是什麽意思。但他卻不明白,爲什麽要入永安爲質呢?
好像猜到了他在疑惑什麽。韓若虛也站起身來,對他點了點頭。走到窗前。他看着遠處的一座小樓,滿含深意的說道。
“如果胡王能夠派出他的王子入質永安。那麽在皇帝陛下的手中和在我的手中又有什麽分别呢?”
徐甲心中暗自吃驚。他沒想到,這位興國公已經自信到了這種程度。難道他暗中發展的勢力都到了與皇帝不分上下的程度了嗎?!
但他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傻到問這種問題。他點了點頭,明确答應了對方的這個條件。
“等我回到草原之日,便是王子動身之時。”
韓若虛非常滿意。自己心中的布局,又豈是别人能夠看透的呢?!卻聽到徐甲又低聲問了一句。
“小雁主一切可好,能不能安排我見一面?”
卻不料,韓若虛收回目光,态度變冷,拒絕了他的要求。
“這個就不必了!她在這兒的一切都無需多問。”
徐甲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有些遺憾,卻不再多問一字。
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她的半個師父了。隻記得她騎馬射箭,異常聰明。
多年未見,那個一半血統是中原人的蠻胡少女,想必已經長大成人。卻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模樣了。
《國史·蠻胡傳》:“蠻胡敗于天聖軍。元氣大傷。後年,遣王子鹄入質,以求和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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