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人又怎麽能夠想得到,所生的唯一女兒,卻讓這位皇後操碎了心。
甘棠皇後所生的女兒名叫李連城。她比李玄大一歲,算是他的姐姐。因爲李崇碧在前些年隻有這一個女兒,所以對她格外寵愛。再加上棠梨宮的原因,在永甯宮中真可以算得上是衆星捧月了。
正因如此,大家習慣上都叫她連城公主。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這位公主殿下,性格可想而知。
不過,所有的侍從宮人們卻都對這位公主贊譽有加。而且,大家私下裏說起來,都從來沒有說過公主一句壞話。不管有人懷着怎樣的目的對她惡意中傷,整個棠梨宮卻都對她極力維護。
因爲,連城公主在對待下人們這一方面,完美的繼承了母後的優點。不管她如何任性刁蠻,卻從來沒有傷害過身邊任何一個仆從。不僅如此,如果有人不小心做錯了事或者損害了什麽物件,隻要是情有可原,連城公主都會幫着隐瞞過去。甚至有時候還會很仗義的把錯攬到自己身上,在母後和父皇面前撒嬌,以此來換取他們的原諒。
連城公主嬌縱的外表下,有一顆善良無瑕的心!這幾乎已經成了所有了解她的人的共識。
然而,卻很少有人能夠知道。在這位看似沒有任何憂愁的公主内心深處,卻有着難以愈合的傷悲。那年生死,不能自解!
棠梨宮後花園的這個小池塘,是她每天都要來的地方。每次來的時候,她都會在欄杆上呆呆的看着池塘裏的魚兒,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久而久之,宮裏的人也都已經習慣了。每當公主自己在這兒的時候,大家便自覺的離得遠遠的,保持這邊的安靜。
不過,今天有些特别。有一個陌生的少年趴在欄杆上,占據了公主所待的地方。
連城從後面轉過假山就看到他了。本來就有些心情不悅。忽然又看到那家夥用石子兒往池塘裏扔,把那條出來冒泡的大鯉魚給打跑了。她立刻無名火氣湧起,跳出來就想給他點兒教訓。
時候已經快接近中午了,遠近都沒有任何人影。蘇鱗忽然被人呵斥,顯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他今天第一次進永甯宮,并不想節外生枝。雖然并不清楚眼前這女子的身份,但既然是這棠梨宮裏的人,還是不要随便得罪的好。
于是,他笑了笑,随意說了一句“是我不對了,抱歉!”
然後,就想轉身離開。
卻不料,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幾步走過來,伸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做了錯事,就想這麽走嗎?”
蘇鱗一愣,見這女子柳眉倒豎,眼角含威。他有些實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錯事了。
“呃!這位大姐……我已經道歉了啊!不要這麽無理取鬧,好不好?”
“大姐?我無理取鬧?這本來就是你做錯了事,還想狡辯。哼!”
連城公主本來還隻是心情不爽。可眼前這家夥一開口,再加上那副好像開玩笑的表情。讓她的怒火直接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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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鱗有些目瞪口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無理攪三分的女子嗎?!他決定無視對方的氣勢洶洶。低頭就往前走。
連城公主卻不肯讓他這麽輕易走脫,她本來就是爽直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去顧慮什麽。一伸手就把蘇鱗的胳膊拽住了。
“你往哪裏走啊!你把我養的魚都打壞了,就想一走了之嗎?”
被一個妙齡女子拽着胳膊糾纏不休,蘇鱗感覺有些尴尬。要是子介這會兒回來看到眼前景象,可是有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更何況,李玄他們兄弟兩人應該也快來了,要被他們看到,更是會成爲以後笑柄的吧?
“你先放開我,不要這麽不講理好不好?那麽大的一條魚,怎麽會打壞呢?我就用那麽小的一塊石子輕輕打了一下……呃!”
蘇鱗一邊掙脫開手臂,一邊用手指着小池塘,神情理直氣壯。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愣住了。
“不是吧,這怎麽可能……?”
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小池塘裏的水面,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大好的陽光裏看的很清楚。隻見那條半尺長的紅鯉魚,翻着白肚皮,吐着泡泡,飄在水面上,看模樣已經是半死不活了。
蘇鱗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苦笑。自己隻不過随手無聊的扔了塊小石子,誰知道就真的把人家養的魚打壞了呢!這下要再說是無意,就真的像是強詞奪理的狡辯了。
“你、你賠我的鯉魚!”
旁邊的連城公主看着那條翻了白肚皮的紅色鯉魚,她的臉色先是蒼白又忽然漲的有些紅,似乎連眼眶也紅了。她一把揪住蘇鱗的脖領子,接下來就要跟他沒完。
蘇鱗氣的差點兒罵一句髒話出來。饒是他機智,這下卻也是真的有些不知怎麽好了。
連城公主身形高挑,比蘇鱗還要高出一頭。她現在一手揪住蘇鱗的脖子,另一隻手指着他在不住的聲讨其惡行,兩個人站在這小橋欄杆旁,如果從遠處看,倒真像是一個姐姐在教訓不聽話的弟弟呢!
躲在假山後的李玄已經鼓了好幾次勇氣,想要過去相勸。可他最終還是把頭又縮了回來。
“鱗哥兒,你可别怨我不幫你啊!誰讓你偏偏遇上她呢……這事兒整的!唉!”
聽着他的自言自語,子介在旁邊暗自好笑。七皇子李玄最怕自己的這個姐姐,在整個棠梨宮都是出了名的!不過,兩個人躲在這裏看着蘇鱗受窘,不幫忙也說不過去呀。這可怎麽辦是好呢!
他們兩人其實已經來了一會兒。子介出去吩咐完自己的事兒,就趕快回來。在宮門口正好碰到李玄,聽說蘇鱗在後花園裏等着,于是兩個人就一起往這邊來了。
卻沒想到,隔着老遠就聽到連城公主的聲音了。素來怕姐姐的李玄,馬上就躲了起來。在不明狀況下貿然出去替蘇鱗“擋刀”,恐怕會“死”的很慘!
隻是,兩個人聽了好一會兒,也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正在納悶兒的功夫,卻聽得身後腳步聲響,李玄回頭一看,心中大喜,總算來了救星!
“四哥,快去幫蘇鱗解圍吧!他不知道怎麽惹到大姐了,如果我們不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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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脫身也難。”
李元昊來的稍晚了一些。他是等到獻俘儀式結束之後,才離開永安門廣場的。李元昊心中很激動。雖然他沒有能夠親自上戰場,但卻能夠親身參與到雁霖關之戰中,爲前線将士的勝利奉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已經感到與有榮焉。
與父皇對自己的嘉獎相比,這份爲國家而戰的榮耀,對于年輕的四皇子來說,才是最寶貴的經曆。
懷着這樣情緒的李元昊,急匆匆趕來棠梨宮,爲的就是把這份喜悅與自己的母後分享。隻是,李玄這家夥在前面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而等到他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後,再看着蘇鱗在那邊無奈的樣子,也不禁感覺有些好笑了。沒想到在戰場上千騎沖陣砍了胡王大蠹狼旗的家夥,在一個女子面前竟然這麽束手束腳,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連城,好了,好了,不要再爲難他了。哈哈哈!都是自己人……誤會,誤會!”
李元昊大步向前。一邊說着,一邊哈哈大笑。
他們三人爲同胞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連城公主雖然驕縱,卻還聽自己這個四哥的話。
“什麽誤會啊!他用石子故意把我養的鯉魚打死了。哼!四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連城卻不肯松手。看到是他們兄弟兩人來了,一邊氣洶洶的告狀,一邊又對李玄吩咐道。
“小玄子,你過來替我抓住他!既然不肯認錯,今天姐姐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李玄連忙擺手後退。但想起蘇鱗的救命之恩,終于還是義氣爲重。他壯着膽子怯懦求情道。
“阿姐,這是我最好的兄弟,在戰場上救過我兩次命呢!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了嘛!更何況,鱗哥兒是母後請進宮來的貴客,你這樣子……母後會生氣的了。”
李元昊連忙也接着說:“是啊,是啊。蘇鱗是母後特意讓子介請進棠梨宮來的!這個我們絕不騙你,子介可以作證。”
連城公主有些錯愕,他們兩個人當然不會騙自己。難道這家夥真的是母後請來的客人?她目光轉向子介。這侍衛總管連連點頭,陪笑解釋道。
“公主,皇後在令人準備飯菜,特意讓我領着他出來轉轉。卻沒想到在這裏不知怎麽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不要在意啊!要不然耽擱了皇後娘娘的宴客時間,小人可真是擔待不起了。呵呵!”
連城這才松開了手臂,嘴上卻仍不肯示弱:“他把我好不容易養這麽大的鯉魚打死了,本來我下月就要去放生的!哼哼!”
“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明天我就命人給你送幾條最好的鯉魚來,想怎麽養就怎麽養。哈哈哈!”
李元昊開玩笑的打了保票,總算讓自己的妹妹漸漸消了火氣。不過,她又皺起眉頭,看着那條已經沒了氣息的鯉魚。
“那這條魚怎麽辦啊?”
李氏兄弟兩個一起擡頭,看着蘇鱗,情不自禁咂了咂嘴。
“這有何難?蘇鱗……我們可好久沒有品嘗過你的手藝了哦!”
《天聖秘聞錄》:“甘皇後有女,名連城。因悼念亡兄,養鯉。年年放生,爲之祈福。時人歎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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