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無名的最後那句,雖無半點殺氣,但卻讓我不寒而栗!
我絲毫不懷疑他說的真假,也不懷疑他能否将白蘇挫骨揚灰。
他是天降神使,如果沒有了天規拘束,可以肆意出手,普世之下,誰還能是他的對手?
“幹嘛這幅表情?”
呂無名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放下茶杯,朝我笑了笑:“這又不是什麽特别難選的壞事,千年之前,你就已經選過一次,千年之後不過是再選一次罷了。況且,是幫白蘇飛升成仙,又不是什麽壞事,也沒什麽難選的。”
“你這還不是在威脅我?”
我情不自禁的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憑什麽你出現在我這裏,說一句話,我就要照你說的做?白蘇不想成仙,你又爲什麽非要逼他?”
“哈哈哈……”
呂無名放聲大笑,但跟着連連搖頭,“到底是無知者無畏,假若此刻在這裏的是白蘇,怕他早已做出選擇。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千年之前,便是白蘇爲了你,放棄了飛升成仙的機會,以自斷一尾爲代價,換取你一世平安。”
“說來可笑不可笑,當時的你,做出的也是同樣的選擇。”
呂無名話中有話,突然身子前傾,盯住我再道:“你可知道,爲什麽白蘇明明知道這一切有我在背後操控,卻還是要費盡心機的尋找那六面鏡子,尋找破解之道嗎?因爲他也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機會。”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說了這麽半天,我到現在也都還不知道,呂無名究竟是要我做什麽選擇。
“我要你做的選擇,很簡單。”
呂無名重新做正身子,不緊不慢說道:“醒來之後,和白蘇取回玄天鏡,在白蘇要完成逆轉陰陽的渡劫術陣之時,告訴他,你和雲曦已經有夫妻之實,幫他下定決心斬斷情緣飛升歸天,僅此而已。”
“什麽!”我當場愣住,沒想到呂無名讓我做的隻有這一件事。
“我還可以告訴你,白蘇在融合六鏡施展渡劫術陣之時,上蒼天道會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那個時候,他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放棄你飛升成仙,要麽爲了你再抗天劫——他扛過去,便勢必成魔,抗不過去,便如同三千年前的那隻鳳凰,直接灰飛煙滅。”
呂無名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到底怎麽選,隻是最後補充了一句:“你們的結局,早已經是天定。我會在他成魔的刹那出手,将他斬殺,唯一的生路,便是羽化飛升,位列仙班。蓮初,怎麽選,看你自己了……”
“其實,我打心裏還是希望,你能幫白蘇斬斷情緣,送他位列仙班,他若成仙,反過來便可以鉗制于我,保你和雲曦餘生平安。”
補充到這,呂無名緩緩站起身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樣,眼中含笑,什麽也沒再說,便重新化作光,消失在我的面前。
當他消失之後,我的四周再次陷入無盡的黑暗。
我呆立在黑暗之中,久久無法言語。
呂無名的出現,就像是在我心中立了一根刺,怎麽拔都拔不出來。
我和白蘇的結局,早已經是上天注定。
隻有我放棄白蘇,讓白蘇重歸天庭飛升成仙才能保住白蘇一命嗎?
一想到我要放棄白蘇,我的胸口,突然一緊,疼的仿佛無法呼吸!
啊!
我慘叫了一聲,就覺得又有光刺破了黑暗!
我猛地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上,旁邊坐着我小叔!
“叔……”
我張口,喃喃了一句,小叔都還沒有反應,我旁邊就有人将我摟住:“蓮初,你醒了!”
我緩緩扭頭,卻看見是小七。
“師兄……”我掙紮着,想起身,可一動身上就傳來一陣酸麻,讓我行動不便。
小七意識到我要做什麽,急忙将我扶坐起來。
身下的馬車明明一路颠簸,可坐在車裏的我卻感覺不到半點颠簸,仔細一看,我才發現,在我的身下有一層旋風,将我托着,這才避開了馬車的颠簸。
應該是白蘇吧?
我尋找過去,發現白蘇和我師傅清一真人就坐在馬車前面,駕駛着馬車正不知說些什麽。
看着白蘇的背影,我再次想起昏迷之時,呂無名找上門來說的那些話。
我本來還想告訴他們呂無名來了,但轉念,我又絕了這個念頭。
“我們先前是去哪?”
我連小七都不敢看,望着我小叔,問了一句。
雲淩子畢竟是小七的父親,我殺了雲淩子,實在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小七。
呂無名已經告訴我了,那個時候,雲曦就在附近——他要在,小七一定也在。
雲家偷走我們雙生秘法之後,走出了自己的路。
我們蓮家是雙魂,他們雲家卻是将一魂雙分,硬生生制造出兩個靈魂,而這兩個靈魂共存,所以小七知道身體屬于雲曦時發生的事,正如雲淩子還有辦法和那個無臉怪人黃河老鬼交談。
“去南疆,找你爸拿回玄天鏡。”小叔明顯有很多話想說,但小七卻攔了他一樣,隐晦的搖了搖頭,替小叔回答了我一句。
他的動作雖然隐晦,但還是沒瞞過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不想再去說之前發生的事情。
呂無名的話,卻在這個時候重新浮現在我的腦海。
你要做的,隻是在白蘇渡劫之時,告訴他和雲曦有了夫妻之實,幫他下定決心斬斷情緣飛升歸天。
呂無名如此說,肯定是知道那時候會發生什麽,我隻要說這一句話,便足夠幫助白蘇。
但……我說得出口嗎?
我的心,再次亂了起來。
我恍然發現,這個事,我似乎連找個人商量都沒法商量。
我不可能告訴白蘇,以白蘇的脾氣,他甯可死,也不會主動放棄我。
我也沒辦法告訴小七,小七對我的心意,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心裏很清楚,他估計會站在呂無名那邊吧。
至于我師傅……清一真人從來就不在乎白蘇,他一定也是站在呂無名那邊的。
這,似乎又成了呂無名的攻心之局。
他把一切擺在了我的面前,說是讓我選擇,可實際上,我又哪有什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