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識到那個女妖可能走了之後,頓時慌了,連忙驚叫出聲。
但回應我的,隻有空蕩牢房内的短暫回音,以及……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搖搖晃晃的油燈亮在牢門前,負責看守的妖城衛拎着鐵鞭狠狠的抽在了牢門栅欄上,噼啪作響!
“鬼嚎什麽鬼嚎,再敢大叫,小心我抽死你!”
妖城衛兇狠的沖我喊了一句,吓得我當即縮進身子蜷在牆角,不敢再叫了。
我很清楚,這些妖城衛可是真一點情面也不講,再一個,我也擔心自己太過分會被懷疑,畢竟,我也不是真正的妖族。
那妖城衛又兇我了幾句,随後才離開。
我等他走了之後,使勁的咽了下口水,有些不甘心的沖着空蕩牢房小聲道:“我知道你還在對不對,你爲什麽不出來見我,你不想救白蘇嗎?我帶了白蘇能用的上的法寶來,有這件法寶在,白蘇一定能脫身的!”
我一遍又一遍的嘀咕着這句話,仿佛魔怔一樣,但等我說得口幹舌燥,也得不到任何回應,就好像那個女妖離開之後就再沒回來過。
濃濃的失望瞬間席上我的心頭,我忍不住在想,難道打從一開始,我就猜錯了?
就算是那個女妖,也不是真心的想幫白蘇?
她難道,和那個百裏浩瀚一樣,也是對白蘇另有所圖?
帶着種種疑惑,我漸漸昏沉睡去。
我又坐起了關于白蘇的夢。
夢裏,百裏浩瀚再次找上了白蘇,還是先前那番話,企圖逼迫白蘇就範。
可白蘇隻是冷漠以對,從頭到尾都在用等自己心情好了再說。
百裏浩瀚提醒白蘇,距離妖族祭奠隻剩四天,祭台都已經搭建好了,如果白蘇再不改變心意,他也再沒辦法幫助白蘇逃離妖城。
白蘇冷笑着,不以爲然。
我看着百裏浩瀚憤然離去,那湖心涼亭又隻剩白蘇一人,便忍不住想要再嘗試着,能不能進到涼亭裏面。
按照之前百曉和我說的,我和白蘇之間因緣巧合的建立起某種類似心靈感應的聯系,那麽沒道理隻有我如此“看”到白蘇的處境,而他卻看不到我的處境。
隻要白蘇能像我一樣,也“看”見我此刻的處境,就一定明白,我下來妖城幫他了。
但現在,我真的迫切需要白蘇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幫他。
所以我想,隻要我再努努力,一定可以讓白蘇明白我的心意!
我卯足了勁,拼了命的掙紮往前,想要解除自己被凝固在涼亭邊緣的處境。但和之前一樣,不管我怎麽拼命使勁,都無法擺脫這石化的結果,就好像我隻能在旁邊看着涼亭裏面的白蘇,連想靠近他一步都做不到。
嘭。
平靜的湖中心,忽然蕩起一個浪潮,卷起無數的水花撲向涼亭。
但就在那湖水卷到涼亭邊緣的時候,在這裏就好像有一面鏡子,橫在了湖水與涼亭之間,那卷起的湖水浪花,盡數打在這面無形的鏡子之上,續而散落,回歸湖面。
仿佛不信邪,湖水再次卷起一個比剛才那浪花還要大的波浪,狠狠的沖擊向涼亭。
轟的一聲,涼亭晃動都沒晃動一下,那個波浪便再次被涼亭外的鏡面所阻隔。
而這突兀發生的一幕,都沒引起涼亭内白蘇的半點注意,他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仿佛跟沒看見涼亭外的湖水異常一樣。
但這異樣,還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剛剛離開的百裏浩瀚化作一道銀光,不知從哪沖了出來,現身在涼亭之上,盯着那面作祟的湖水水面,氣急敗壞道:“白淼,你給我出來!”
湖水表面洶湧翻滾,都還沒有恢複平靜,但百裏浩瀚這一聲怒吼,卻讓翻滾的湖面一下恢複平靜。
“你大搖大擺的沖進妖城,還指望沒人發現你?白淼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回來了!”
百裏浩瀚又喊了一聲,這時候,那湖水才一分未開,讓開了一條道,從中走出一個女子。
正是我想要找的那個女妖,也是在這時候,我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雖然出來了,可對百裏浩瀚看都不看一眼,隻是失望的望着涼亭裏的白蘇,無比失落的說道:“蘇哥哥,我好像……真的弄不開這個禁锢。”
白蘇這才掃了一眼那女子,眼神冰冷,完全沒了先前對那女子的寵溺。
這個眼神,讓她直接慌了。
“蘇哥哥,你、你别生氣啊!”
百裏浩瀚懸在湖面上,突然大笑起來。
被稱作白淼的女妖猛地擡頭,妖豔俊俏的臉上瞬間敷上一層寒霜:“百裏浩瀚,連你爹對我都不敢如此冷嘲熱諷,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我的面前如此放肆。”
百裏浩瀚稍稍收斂了一點自己的笑容,也順勢降到了湖面,站在那女妖的面前,但氣勢,還是和一開始一樣。
“白淼,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女妖冷眉橫豎,寒着張臉,狠狠的瞪了眼百裏浩瀚。
百裏浩瀚表面上沒什麽變化,但我卻注意到了,他明顯的縮了下身子,隻是餘光掃了一眼白蘇,見白蘇毫無反應,這才又硬氣起來。
“你是我爹的晚輩,我是我爹的兒子,從這點上來說,咱倆是平輩,我有什麽不配叫你的名字?”
白淼根本不想理他,轉望向白蘇,嬌嗔一聲道:“蘇哥哥,你難道要護着他?”
我都不知道白蘇做了什麽,就見白蘇忽然站了起來,面朝我石化凝滞的方向,開口道:“這兩個人,都不要相信,離開妖城,不要來找我!”
百裏浩瀚和白淼同時愣住,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白蘇突然開口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但我懂。
白蘇的這些話,是說給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