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墨肯定不止是蓮家二長老這麽簡單。
畢竟,區區一個二長老,在蓮家沒有實權,就算真能在暗地裏韬光養銳,将自己的勢力擴展到一定程度,也不可能越過蓮祁蓮家家主這一層,了解到那麽多的事情。
一聽白蘇這話,我更是不禁陷入了深思,幾秒後,這才擡起眼,對他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蓮墨,很有可能不止是蓮墨那麽簡單?”
白蘇點頭,說至少肯定有一層,我們誰都不知道的身份。
畢竟,若非是他在世間遊曆萬載,見過不少厲害的秘術,以及各門各派的絕學,否則,就是他都看不出來,蓮墨竟然不是活人。
而且他一個已經不是活人的人,卻能僞裝成一個活人,在這千年傳承道法的蓮家裏,行動自如,在這道兒上,更無人察覺,已經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了。
聽完這話,蓮墨在我心中的形象,隻在刹那間,又神秘了不少,可我實在是想不到,如果蓮墨不是活人,卻又對蓮家,甚至對白蘇,百裏無憂好似都特别的了解,那他究竟還會是誰?
不再多想,此時的夜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既然在我家裏找不到我爸和小叔的蹤影,我倆也隻好快馬加鞭的朝着雲淩子那裏奔去,想要快點見到我爸和小叔相安無事,才能夠放心。
上一次去雲淩子那兒,我還是和小七,清一真人一塊兒去的,這次身旁卻跟着白蘇,令我莫名的覺得有些奇妙,卻又充滿了暖意。
無論今後的結局會是怎樣,隻要我的家人能夠平安,白蘇能在我身邊陪着我,這就夠了,不是嗎?
雲淩子的道觀距離我家這兒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我倆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也隻剛好趕在剛入亥時之時,這才到了雲淩子道觀的山腳之下。
此時的夜,已經很黑了,四周又滿是延綿起伏,叢巒交錯的大山,若不是頭頂上尚有一絲還算炙亮的月光,緩緩灑下,估計我連前方的路,都無法看清。
不知爲何,在走到這裏的時候,我竟有種想要轉過身,朝着一旁不遠處的傻子家走去,想看看這麽久沒到傻子家裏,他家現在是否還有人去清掃,卻在念頭閃過的刹那,忍住了這一絲沖動,知道現在根本不是時候。
而我跟着白蘇上山的時候,倆人更是十分的小心,在上山之前,先是換好了事先準備好,從我家裏帶出來的黑衣換上,确保我倆能與這夜色融爲一體後,這才尋了一條較爲偏僻,無人走過的位置,一邊兒小心翼翼的開路,一邊前行。
要是可以,我真想白蘇這次判斷錯誤,蓮墨根本沒有找到我爸和小叔的下落,也沒有另一層神秘的身份,隻可惜,這些,隻能是想想,因爲我倆上山才走不到一半的路,耳旁便響起了一道,像是打鬥聲,又像是因爲争吵,而引起的摔桌子的聲音。
天知道,這道聲音雖然不大,卻也在這寂靜的四周,響起了一聲不大不小,又足以讓人聽見的動靜。
聞聲刹那,我的頭皮猛地一麻,下意識的就轉過頭看了一眼白蘇,卻沒想到,就在我轉過頭的刹那,腰間竟在這時,猛地一緊,随後隻感覺自己腳下一空,竟被白蘇一把直接從地上抱起,躍上了一旁那高大的樹梢。
若不是白蘇的另一隻手死死的捂着我的嘴,我估計都能被吓得直接尖叫出來了,可就在白蘇松開手,我正打算問他,這是咋了之時,卻見白蘇面色冷峻,緊鎖着眉的望向前方,随後輕輕的對我“噓”了一聲,示意我安靜。
我順着他的目光,輕輕轉過頭去,竟見到了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從山上輕手輕腳,十分娴熟的朝着山下跑去,那動作雖快,腳下卻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就像是用腳尖兒輕輕碰地在走路似的,要不是我身旁有白蘇,我是真注意不到,有人從上面走下來了。
而且走下來的這個人,竟然還是我的小叔……
可我小叔就算是家裏最有文化,除了爺爺之外最有話語權的人之外,也不過是個從村子裏走出來,上過大學的普通人罷了。
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厲害了?
仿佛,不僅僅是我,就是我一旁的白蘇,在見到這一幕,都覺着十分不可思議,直至小叔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之中,成爲了一個黑點兒,白蘇這才小聲的在我耳旁,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看來你這小叔,才是真正的不簡單啊。”
……
一時間,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白蘇了。
畢竟,在捅出這些事之前,我爺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不過是一個老實巴交,隻會拿鋤頭種地的農民。
我倆又在樹上站了好一會兒,直至确定小叔不會再回來,也沒有其他人會路過後,這才緩緩從樹上跳了下來,悄摸摸的繼續朝着山上走去。
很快我倆就走到了道觀的周圍,本是想從一旁的後門往裏進的,礙于不管走哪個門,都有可能會打草驚蛇,所以我倆最後隻好選擇從個最不起眼的牆裏,悄悄翻進。
進去後,白蘇更是迅速的帶着我,隐匿到了暗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色,就像是做賊似的,那叫一個謹慎,令我不禁都有些懷疑,白蘇這死狐狸的副業,莫不是個江洋大盜吧。
可我倆翻進去才沒一會兒,耳旁就響起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惹的我那叫一個好奇,悄悄的露出一隻眼睛,朝着前面一看,更是見着了雲淩子的頭号大弟子,絕塵小道長帶着一批道士,急匆匆的朝着前方趕去,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前方再走兩間小院兒,就是雲淩子的院子了。
“難不成那蓮墨,真到了這雲淩觀了?”
我的呼吸猛地一緊,小心翼翼的用氣聲問道。
白蘇卻緊抿着唇,沒有給我任何答複,一把拽進了我的手,便小心翼翼的跟在了這群道士的身後,直至快要到了雲淩子的院子之時,這才從一旁的側牆,直接翻了進去,在他們進入院子之前,我倆已經潛進了暗處。
可怪就怪在,這群道士雖然氣勢洶洶的到了雲淩子的院子,卻沒直接進去,而是從一旁打開了一個木箱子,人手接過一根木棍,氣勢昂揚的守在了雲淩子的院前,也不知道是禁止外人進去,還是不讓裏面的人出來。
與此同時,一陣“噼裏啪啦”像是什麽脆物被打翻的聲音,忽然從雲淩子的屋内響起,隻見那間屋子燈火通明,隐隐有三個人影,被油燈那麽一照,緩緩的從紙窗上浮現出來。
咦……
等等……
三個人?
這蓮墨不像是個出來行動,還會帶幫手的人呀,還有一個人,會是誰?
白蘇顯然也覺着十分吃驚,意想不到,在找準時機後,便猛地帶我潛到了這間屋子的角落,找了一個視野死角後,這才輕輕伸出食指,将窗戶紙捅破,朝着裏面,探進去了一隻眼睛。
就在白蘇的目光,對準屋内的刹那,也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臉色瞬間大變,那叫一個難看,剛将目光收回,不可思議的望着我,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驟然從屋中響起。
“你覺得,你配當這個爹嗎?從我出生起,爲了自己的名譽,根本不顧我死活,将我抛棄在山腳之下,狠心的連一面都不肯見我,要不是我娘看我可憐,将我收留,我就算不被山裏的豺狼野豹吃了,也會活活餓死在山腳之下,現在你和我談親情,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就是打死我,我都想不到,這道聲音,與我師兄小七簡直一模一樣,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聽得出來。
而他這道聲音響起的刹那,随之響起的,更是雲淩子那有些無奈,又無比失望的歎息,吓得我隻感覺自己頭皮瞬間麻了半截,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七和清一真人不是有事要去處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他剛才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愣愣的轉過頭,望着白蘇,話雖然沒問出口,白蘇卻也明白了我眼中的意思,有些無奈的對我點了點頭,仿佛是在驗證我的猜想。
裏面被燭光照應出的三個人影,除了雲淩子之外,另外兩個,分别是小七和清一真人……
下一秒,我安耐着渾身的顫抖,将目光緩緩的探進了白蘇戳出的那個洞眼裏,在親眼見到小七一臉怒意的瞪着雲淩子之時,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像自己在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