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後,這才一個沒忍住,接着又問:“那……那具女屍,你也認識嗎?”
他又回了我一個“嗯”字,表情平淡,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更讓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那女的,還是讨厭那女的。
可無論他給我什麽樣的答複,我卻是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一個咬牙,便借着再問:“那具女屍的臉,我見過,她爲什麽和我長得那麽像?”
白蘇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到這個問題,微微的愣了幾秒後,這才有些好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反問我道:“你和她都姓蓮,她活在千年前,你活在千年後,算得上是本家人了,同族同宗同血脈,長得像不也很正常嗎?”
“可是……”
他這話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我卻又覺得特别奇怪,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還沒等我說完呢,白蘇便猛地在這片林子裏,尋了塊幹淨的地方,帶我坐了下來,随後對我輕輕一個伸手,挑了挑眉毛,說到一聲:“查到了嗎?”
“查到什麽?”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反問道。
“她的屍體,放着的地方,應該就是她生前那一百年裏,蓮家發生所有事情,所存放的密室,你進了那地方,難道沒找着千年前的竹簡嗎?”
白蘇不緊不慢的問道,從他那不緊不慢的語氣裏,我更是莫名的聽出了幾分迫切,雖然覺得十分怪異,卻還是對他點了點頭,将之前從密室裏偷出來的那幾卷竹簡給拿了出來。
白蘇在見到這竹簡之時,顯然十分激動,忙将這幾卷竹簡給打了開來,卻沒想到,這竹簡上的字,既不是刻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寫上去的,我方才那麽一落水,現在整個竹簡裏,除了一灘黑墨被泡糊了的髒水之外,再無其他,更别提上面所記載的玩意兒了。
見到這,白蘇的整張臉都黑了,握着竹簡的手,更是緩緩的有些發抖了起來,幾秒後,這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擡起頭,望着我問道一句:“蓮初,這竹簡被水泡糊之前,你有沒打開看過?”
這還是我認識白蘇這麽久,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就想回他一個沒有,卻還是于心不忍,點了點頭。
“這上面用的是文言文,加一種我看不懂的字體所寫的,隻斷斷續續的,看懂了兩行字。”
“哪兩行?”他問。
“一行是,青丘有狐,萬載成仙,天地不容。”
我不緊不慢的回道,白蘇聽後,不緊不慢的對我點了點頭,并未有什麽其他的反應,我這才借着又道:“另一行是,蓮女羅刹,見狐傾心,不索其命,此心當誅。”
哪曾想,方才還十分淡定的白蘇,在聽到這句話的刹那,臉色瞬間大變,從一開始的表情冷漠,變爲了不可思議,随後更是露出了一抹,我根本就看不懂,像是從内心裏流露出喜悅,和驚喜的笑容。
“真的?”
“蓮初,這上面真有這句?”
我見到他這副模樣,莫名的有些發愣,尴尬的點了點頭,回了一個“嗯”字,白蘇卻激動的像個孩子似的,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嘴裏更是不斷的重複出一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沒有騙我,她真的沒有騙我。”
不知道爲什麽,自從進了那密室,見到了那女屍起,我便感覺自己與白蘇的距離越來越遠,甚至遠到都有些陌生了。
再加上,他現在這副,像小孩的樣子,根本是我認識他這麽久以來,從未在我面前流露過,從未因爲我而流露過的,令我的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可現在的白蘇,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沒察覺到我的臉色極其難看,而他那副表情,更由最後的喜悅,緩緩變成了劫後餘生,松下一口氣的模樣,像是自己背了很久的心結,終于在這一刻瓦解,像是自己受了千年的冤屈,卻還執意相信她人,最終終于沒有錯信。
最後,我實在是看不下去白蘇這樣了,狠下心來一個咬牙,便對他出聲問道:“白蘇,你千年以前,到底和蓮家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他們要舉族之力殺害你,爲什麽又有什麽蓮女羅刹喜歡你?”
本以爲,白蘇現在心情好,會像之前一樣,能透露.點什麽,卻沒想到,他被我這句話直接拉回了理智,将之前流露出的所有臉色,瞬間一收,十分淡漠的回了一句:“也沒什麽事,蓮家欲.望加深,想利用我不成,又怕惹急我,隻好先下手爲強,把我封印了他們才能安枕無憂。”
“那那個蓮女羅刹呢?”
我見他忽略,連忙追問,他沒回答,我急着又問:“那個蓮女羅刹,是不是就是那個冰棺裏封印着的女屍?她爲什麽死了還被蓮家人封印在冰棺裏?”
白蘇還是沒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輕輕一轉,對着我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蓮女羅刹,是個很好的人,也是我在人間遇見的第一位,特别溫暖的一個人,所以即便是蓮家人最後封印了我,我還是想對蓮家人保留最後的一絲善念,可是……”
“從你剛才和我說,竹簡上寫着的那段話,我才恍然大悟,蓮家是蓮家,她是她,我根本沒必要,爲了這些利益市儈之輩遷怒與她,更沒必要因爲她,而不讓這些封印了我千年的人,付出代價。”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等蓮家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的時候,我會親自,徹底的,鏟除他們。”
白蘇在說這些話之時,語氣很輕,很慢,就像在闡述些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般,根本不像方才那樣,情緒變化的如此之快。
可我在聽到白蘇說,等蓮家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時候,他會親自動手鏟除的刹那,卻還是一個沒忍住,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是被吓到的。
因爲,我也姓蓮啊。
不僅我姓蓮,我爸,我小叔,我堂弟,我家裏姓蓮的人,還有四個,難道百裏無憂他們之前說的,真的是對的?
白蘇從一開始接近我,對我好起,就是有目的的,而現在,他的目的終于掩飾不住,要開始暴露出來了嗎?
許是瞧見我的臉色有些蒼白,白蘇忽然對着我露出一抹淡笑,随後輕輕的伸手撫了撫我的發,還在我的臉頰上捏了一把:“蓮初,你想什麽呢?該不會以爲,我要鏟除蓮家的同時,也把你算在内了吧?”
“沒有……”我毫無底氣的回道,白蘇卻直接拽着我,就着這片林子的草地躺了下去,難得燃起一抹閑情逸緻,揚起頭,望着天上那隻圓圓的月亮,感歎出一句:“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一千年就過去了,隻要等百裏無憂将唐朝龍脈圖裏,所有藏着鏡子的地方都找出來,再從他的手裏,把鏡子全搶到,所有的一切,就能結束了。”
我壓根兒就沒聽懂,白蘇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我真不是什麽大度的人,特别是見到白蘇今晚在我面前表露出的那副樣子,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給挖了開來似的,想笑都笑不出來,更别提有這閑情逸緻躺着看月亮了。
下一秒,我猛地一個用力,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無比認真的瞪着白蘇,對他問道一聲:“我之前問你,你忽略我的問題,是不是要和我解釋一下?”
“什麽問題?”他輕輕皺了皺眉,反問。
“看你這樣,是不想回答,想和之前一樣,不想回答的,混混就混過去,是嗎?”
我厲聲反問,隻感覺自己的渾身上下都燃燒着一股怒火,仿佛下一秒,不能得到答案,我的這股怒火就能瞬間爆炸,将我燃燒。
這種極力壓制自己情緒,卻又無法壓制的感覺,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了,可在感情裏,誰又能真正的壓制自己?
除非,是你根本沒有将你的心,交出去。
“那個蓮女羅刹,是不是就是密室裏的那具冰棺女屍?”
我猛聲問道,卻不知爲何,問出這話之前,自己還特别有底氣,将這話問出去之後,整個人頓時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似的,忽然有些害怕了起來。
白蘇沒急着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望着我的眼睛,注視了良久。
幾秒後,這才歎息的答出一聲:“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這個問題,也不是想故意隐瞞,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和你說這件事。”
“怎麽說?”
“能怎麽說?”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你爲什麽要是這反應?”
我急的發抖,嘴裏的話就像機關槍似的,直接放了出來,白蘇這才抿了抿唇,對我問出一句:“你知道,蓮女羅刹,在蓮家裏,代表了什麽嗎?”
“什麽?”
我不解的問。
“殺人武器。”
他輕聲答道,雖然隻有短短的四個字,可那語氣裏,卻滿是濃濃的諷刺,随後,又借着補充了一句:“千年前的蓮家,之所以能有那麽厲害,是因爲他們每代家主,都會在族中挑選出,血脈足夠純正,天資聰穎,有又特殊之處的女子,将她們從小丢進野林子裏,互相殘殺,隻有最後活下來的那幾個,才能成爲蓮家女羅刹,成爲蓮家的一把刀。”
不知道爲什麽,在聽到這句話的刹那,我的後背瞬間涼了半截,是真的沒想到,蓮女羅刹是這個意思。
可白蘇,卻在這時,接着又感歎出一句:“而她,之所以會被選在其中的特殊之處,是因爲,她是一個雙生胎。”
“雙生……胎?”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結結巴巴的問道一句,卻是根本沒聽懂,雙生胎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蘇譏諷的又道:“雙生胎在母胎裏,本是一卵同胞,是個雙生子,卻由于這其中有一位胎兒太過強勢,在母胎裏将另一位胎兒給融合了,這本來沒有什麽,在孩子出生之前,也是很正常的一個現象,頂多就是另一個孩子去重新投胎罷了,卻沒想到,被當時的現任蓮家家主得知,做出了一個喪心病狂的舉動。“
“什麽舉動?”
我聽後,呼吸瞬間一緊,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在這一刻全都緊繃了起來,生怕聽漏了任何一句話……